（04）現在的敵人是──

「這樣啊……」聽了報告的七賢人主席，只是平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第十三小隊背叛了啊～」

「是的，徹徹底底。」α對賢者們敬了個禮，但臉上並沒有笑容，反而有點不滿的表情。從那群發瘋般的叫龍殺出來卻發現十三小隊已經逃跑後，他就一直是那種表情。

「真是愚蠢的行為啊。」女賢人搖搖頭，語氣非常冰冷。「在外面他們所面對的也是早已荒蕪的大地，這行為無異於自尋死路。」

「當初弗蘭克表明要我們建立那支部隊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了。」一位賢者有點煩躁地說：「偏偏在大裂谷攻略失敗的時候……看來一定要把他找來說清楚了。」

另一個賢者搖搖頭。「弗蘭克博士沒有回來，根據代號八所說，他一個人自願留在星實體存放設施裡，應該隨著那個地方的坍塌而死了吧。」

「不要緊。」女賢者說：「他的研究成果已經很完整了，留他繼續在這裡只會找我們麻煩而已，當初我們會找上他也只是為了他腦袋裡裝的東西而已。」

副主席也點點頭。「現在重要的是失蹤的代號002、被叫龍公主挾持的代號016，以及被搶走的星實體，不管是背叛的十三小隊或弗蘭克博士都不是該擔心的事情，對吧？」他轉頭看向主席。

「……」主席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從鐵面具之下傳來了聲音：「……向外宣布弗蘭克博士死亡，接收他的實驗室。」

「解散第十三都市小隊，代號002、016宣布失蹤，代號015、056、390、666、214、196、326和556，視為背叛者，若發現則予以處決，允許破壞其franxx，代號008和007，在獲得新的任務前，於鳥巢裡待機。」

「另外，開始著手修復『靈缸』，務必在下次大裂谷攻略戰前完成。」

一口氣下達了好幾道命令，其他賢者都沒有反對，畢竟他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命令，雖然大多數的人對於為何要這麼急著修復靈缸應該都沒有什麼概念吧。。

「啊！關於第十三小隊──更正，前第十三小隊的事情。」α抬起手讓賢者們的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可以由我們9's來執行他們的討伐任務嗎？」

「討伐任務？」女賢者發出非常不認同的聲音。「剛剛不都已經說了，我們現在該擔心的不是他們，因為大裂谷攻略戰的失敗，我們現在的人手不足，你們的存在更是必要。」

「感謝您的稱讚。」α相當恭敬地說：「不過，恕我直言，就這樣不理前第十三小隊，是相當危險的。」

「危險？」賢人們互看一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尷尬的困惑氣氛，最後由副主席開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剛剛所說。」α說：「前第十三小隊原本是被我們逼至絕路，差一點就可以消滅，但他們藉由激怒叫龍來逃走。」

「所以呢？」

「在荒蕪的大地上，他們只有受到損害的franxx是無法生存的。」α攤開雙手：「無法自力更生的背叛者，最後會做出什麼選擇，相信各位『爸爸』也相當明白。」

一位賢人握緊拳頭。「你是說，他們會去跟叫龍公主合作？」其他賢人也或多或少發出震驚的聲音，除了主席，從頭到尾都一動也不動。

「極有可能。」α點頭。「叫龍在大裂谷攻略戰也失去了不少戰力吧？為了補充戰力，收容敵方的背叛者想必也是手段之一。」

「所以，由我們9's來進行討伐，我想是最保險的方法。」α敬一個禮。「以上，爸爸們覺得如何？」雖然那麼說，但他從頭到尾都只有盯著主席看。

主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因為戴著面具，讓人難以明白他現在的想法。

最後，他點點頭。「好吧，我同意，由9's來處理背叛的前第十三都市小隊，不論手段，將他們擊殺即可。」

「是。」α行了個軍禮回應，同時，臉上露出了笑容。

兇殘而期待、似乎在想像著怎麼殺死前第十三小隊隊員們的笑容。

*

當捌把消息告訴娜娜時，她並沒有什麼反應。

不，也不能說沒有反應，但也只是身體抖了一下，就繼續雙手抱膝把臉埋進去。

「他們背叛的事實已經完全確定了。」捌的眉頭稍微皺了片刻。「接下來，世界上每個見到他們的人，應該都會將他們視為背叛者予以擊殺吧，包括我、以及現在的007。」

「……」娜娜這回連身體的動作都沒有了，牢房的陰影蓋在她身上，讓人難以看清楚她現在的模樣。

「……抱歉，如果我有感情的話，現在應該會有不同的反應吧。」捌雖然依舊直挺挺站在鐵桿前，但他的視線逃命般地從娜娜的身上移開。「可是，我現在實在不清楚，就連假裝也辦不到。」

該生氣嗎？該同意嗎？還是該說他們活該嗎？捌完全不知道。

看著幾乎與身邊的陰影融為一體的娜娜，他不禁有點困惑起來。

當初，博士說娜娜還需要他，他才會回到這裡的，但是，從娜娜現在的反應來看，他根本無法理解博士那些話的意思。

「我應該……可以做什麼事？」他喃喃自語起來：「一直照顧的孩子們成為了背叛者、同事也被剝奪了代號後囚禁起來、現在還只能在鳥巢裡待機，我根本……什麼事也辦不到啊。」

是不是，當初留在那裡繼續設法用拖的也要帶博士離開、或是直接死在那裡，會比較好呢？他連這個也不清楚。

他只記得，當初博士告訴他的那些話，是促使他回到這裡的驅動力，但那又是為什麼？他也不知道，就連那時候的記憶，也因為之後的混亂而忘的差不多了。

「我到底……能做到什麼？」

*

妳到底是誰？

不要接近我！

好痛！

離我的darlimg遠一點！

給我站住！

把我的darling還來！

給我打開！

不要妨礙我！

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


「冷靜一點！02！」


「喝！？」02驚醒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她發現自己被好幾個人抓住。

五郎和純位數在旁邊各抓著她的一隻手、而太從後面抱著她的肚子，三個男生似乎正拚命要把她從……未來身邊拉開。

而她，則掐著未來的脖子。

「！？」

只見未來的表情扭曲、眼睛瞪大，嘴巴像離開水的魚一般不停開開關關、流出口水，似乎已經被掐了好幾十秒，快要窒息了。

「對不起！」02驚呼著鬆開雙手，未來便全身癱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全身因為互相夾雜的咳嗽和深呼吸而不停抽搐著。

「未來！」純位數見狀立刻甩開02的手跳到她身邊，而旁邊的莓也連忙上前關心。「混帳！妳幹什麼啊！」

「我、我……」驚醒過來的02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知道自己差點殺了未來，瞪大眼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對不起，我……」

「對不起有用啊！妳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純位數咆哮：「人家未來可是一直在妳身邊照顧妳欸！這是妳回報她的方式嗎？妳這傢伙──」

「夠了！」未來殘破的尖叫打斷了純位數的話，嚇的他整個人抖了一下。

只見她有點吃力的用雙手顫抖著撐起上半身，身體因呼吸和咳嗽而搖搖晃晃，嘴裡的白沫流在地上、似乎隨時會重新倒下，莓連忙扶著她。

未來扭動嘴唇，虛弱地說：「02……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做惡夢而已……不要怪她……」

純位數皺起眉頭，很不開心的說：「欸！她差點把妳掐死欸！妳就這樣算了？只因為她做惡夢？」

未來掙扎著點頭，勉強露出堅定的表情。「她剛剛……一直在哀號……尖叫……之前……我從來沒……見過她那樣……」未來的身子又癱軟了下去。
「未來！」

「喂！關心她的話就不要一直讓她說話啦！」太有點不開心的敲了純位數的頭一下。「現在趕快帶她去休息！」

「說的沒錯。」莓點點頭，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人。「郁乃、太、純位數，妳們快帶未來去交誼廳休息，其他我們來處理就好。」

「我知道了。」

「明白！」

太和郁乃立刻點頭回答，而純位數雖然很不開心，但也只能照做。四個人乒乒乓乓的離開後，這個房間──02這才發現這裡是醫療室，就只剩下五郎、莓和02三個人。

02垂下了目光，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責任。「……抱歉。」

「下次我會兩個人一組來照顧妳。」莓的語氣有點冷淡，雖然未來說沒事，但身為隊長看到同伴差點被掐死，她也無法就這樣保持沉默。「不過，再有下次的話我會把妳綁起來。」

02沒有意見。

五郎擺擺手。「好了好了～既然未來都說沒關係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嗎？。妳現在感覺怎麼樣？」

「感覺怎麼樣……」02微微皺起眉頭，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原本的戰鬥緊身衣已經被換成普通的衣服、皮膚也轉回平常的膚色、她把手移到眼前反覆握拳，感覺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往頭頂摸去，則摸的到角的斷面。「應該沒事。」

「嗯，那就好。」莓的聲音聽得出來事真誠的。「真不愧是……叫龍的恢復力嗎？」

這話讓02有點不開心。「妳想說什麼？」

「沒有，只是妳已經昏迷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莓說：「而且我們找到妳的時候，妳全身都是傷，如果是一般人應該早就死了。」

02皺起眉頭。「我全身都是傷？妳是說……」

然後，記憶全湧回了腦中，她頓時瞪大了眼睛。「darling！」

她整個人跳下了床，抓著莓的肩膀問：「你們知道darling在哪裡嗎？我們、我們在那裡被叫龍襲擊，然後我就記不太清楚了。」

聽到02的話，莓和五郎的表情更嚴肅了。

02到吸了一口氣。「難道說，darling他……」

莓垂下了視線，伸手往門口指了指。「妳先把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們吧。」

*

就莓所說，他們現在是在一座被星實體打壞的植物園裡。

在逃離9's的追擊後，他們小心翼翼地繞回到戰場附近，找了個離大裂谷有點近、普通的franxx部隊應該不會任意靠近的植物園廢墟休息，也就是這個地方，其他在這裡的人，似乎都已經照著爸爸的命令撤退離開了。

雖然食物和飲水都還足夠，還有一點岩漿燃料可以補充，但他們無法修復受損的franxx，而金雀花號的大砲也弄丟了。

「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賢人們的追擊部隊一定很快就會來。」莓雙手抱胸座在交誼廳的沙發上，旁邊是其他剛剛也在醫療室裡的人，未來似乎也恢復了不少，除了脖子上還有點指痕，卻沒看到滿和心的身影。「所以我們要搞清楚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廣在哪裡。」

「嗯。」02翹著腳、狼吞虎嚥地吞下看不出樣子的糊狀食物，那味道實在是噁心的不得了，但他們沒時間也沒有足夠的存糧能像之前一樣烤麵包或釣魚。「話說在前頭，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記得的是……」

她把全部的事情都說出來後，其他人相當震驚。

「領導叫龍的叫龍人！？」純位數的嘴巴歪一邊。

「那種巨蛇有兩條！？」太的表情呆滯。

「廣被叫龍人抓過去了！？」莓的表情強烈動搖。

「嗯。」02用力點頭，十分不甘心的握緊拳頭，用力到指甲快刺破手掌。「我……跟那兩條蛇打起來，可是到最後……一條都沒打倒就輸了。」

其他人互看了一眼，表情凝重了起來。

「怎麼了？」02皺起眉頭。「我說錯話了嗎？」

只見他們互相點頭幾下，最後由莓開口：「聽好，02，我們之所以能找到妳，就是因為其中一條蛇把妳送過來的。」

「嗄？」02張大嘴巴，表情因為困惑而扭曲。「怎麼可能啊？牠們當時明明差點殺了我。」

「是真的。」五郎用力點頭。「我們那時候全都目擊到了，還是那條蛇張大嘴巴、用舌頭把嘴巴裡的妳安安穩穩地推到我們機體的手上呢，我想那時franxx上的攝影機應該有拍到。」

「不會吧……」

「那件事等一下再討論。」莓搖搖頭。「重點是，妳說廣被那個統領叫龍的叫龍人擄走了，所以，他現在還在叫龍人那裡囉？」

一提到廣的事，02的表情又充滿懊惱與悔恨，兩排牙齒磨的喀喀響，只能無言的搖頭。「不……清楚，在那之後我就沒見到darling了。」

「擄走廣強行駕駛鶴望蘭號嗎……」五郎的眉頭幾乎要綁在一起。「完全沒聽過有這種事，難道說那個叫龍人有甚麼特別的力量嗎？」

「目前只能那樣想。」郁乃同意。「而且，既然02說那個叫龍人的聲音跟當時出現在戰場上的聲音幾乎一樣，那麼星實體之所以會攻擊我們，應該也是因為她把星實體搶走後強行帶著廣操控的關係，五郎你當時也有說，星實體可能是被叫龍的別動隊搶走對吧？」

五郎點頭。「只是沒想到居然是統領叫龍的人直接出現。總之，星實體的第二次攻擊之所以停止，應該就是廣阻止她的關係。」

「那廣他現在不是很危險嗎？」太緊張地說。

「不，那個叫龍人應該暫時不會對他怎麼樣，如果她需要廣和她一起駕駛鶴望蘭號和星實體的話。」郁乃說：「不過我有點擔心，既然她都是統領叫龍的人還能強行搶走鶴望蘭號了，會不會其實不需要雄蕊也可以……」

大家不知道該說些甚麼，頓時都沉默了下來，死寂如棺材一般蓋在氣氛上。

「啊～講來講去都搞不懂狀況了！」純位數突然有點不耐煩的大喊。「總之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啦？不然別說廣，我們最後都要死在這裡啦！」
「你安靜啦！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好嗎？」未來不開心的吼他。

「……我要去找darling！不管你們要不要去。」02立刻砸下不容反對的沉重語氣。「我一定會去接他的！我跟他約好了！所以，就算要殺光那裡全部的叫龍再把那個叫龍人碎屍萬段，我也一定會去！」

「02，妳冷靜點！」未來匆忙喊到。

「妳很清楚那樣是不可能的。」五郎也說：「其他叫龍姑且不提，有那兩條蛇在，我們就不可能接近叫龍人。」

「可是──」

莓倏然站起身來，她的表情從剛剛開始就相當凝重而扭曲。

「……我們繼續在這裡修整兩天。」莓說：「兩天後，我們前往大裂谷。」

這話引起了許多人的震驚。

「大裂谷！？」

「莓醬！？」

「欸！妳該不會也跟02一樣瘋了吧？雖然廣很讓人擔心，但我可幹不了那麼大的事啊！」

莓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用將視線掃過其他人，直到他們說完才開口：「我可沒說要去跟叫龍他們打，我們是要去交涉。」

「交涉？」郁乃問。

莓點點頭。「跟那個叫龍人交涉把廣還來、以及我們的立場問題。我們現在已經背叛大人們了，叫龍雖然當不成友方，但至少不要讓牠們把我們當敵人。」

「感覺有點困難欸。」太露出非常不安的表情。「我們前幾天還在殺叫龍說。」

莓兩手一攤。「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吧？」

「這……」

「雖然不是專業的，但我們也是有大人們以及franxx的情報。」思考著的郁乃開口了：「再加上叫龍人『或許』有單獨駕駛的可能性在，我覺得交涉成功率也不是0。」

「有這回事嗎？」純位數露出很不認同的表情。「如果是我的話直接駕駛星實體開炮把移動城市炸光就好啦，根本不需要甚麼情報。」

「但她沒那麼做，應該是有甚麼原因吧？」郁乃銳利地對純位數瞇起眼睛，讓他只能閉嘴。

五郎嘆了一口氣。「我贊成。」

「嗄？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啊！」

「畢竟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五郎雖然有點不放心，但還是很堅持地說：「這個地方也很快就不能再待下去，我們一定要為之後的事情好好想想。」

五郎算是十三小隊男生中比較有領導力的，特別是廣不在場的情況下，他這麼一說，純位數和太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嗯，只能試試看了。」未來也點頭同意。

莓看了其他人一眼，點點頭。「那就這麼決定了！這兩天內大家都做好離開這裡的準備，我不確定我們還能不能回來這裡，兩天後破曉時出發。太和純位數，你們去收集我們能帶走的食物、未來和郁乃，你們去醫療室準備藥品、我和五郎則去找還能派上用場的其他東西。」

「好！」「我知道了！」「交給我們吧！」大家紛紛點頭同意，雖然還是有不少擔心的神情。

「至於02……」莓把視線轉回前方，卻發現02已經從沙發上離開、搖搖晃晃地走向交誼廳門口，她垂著頭，所以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02！？」

「02醬！」

「02！」莓只能對著她的背影大喊：「妳在這兩天內就好好休息，不要隨便自己做什麼危險的事！我們沒有要放棄廣，妳聽的懂嗎？只是我們要一點準備的時間。」

「……」02沒有回應，只是停下來，稍微往後瞥了一眼，就甩頭走出交誼廳了。

未來皺著眉頭看著02消失的方向，往旁邊的人瞄了幾眼。「呃……她沒問題嗎？」

「……我不確定。」莓老實說：「總之我們盡可能快點，萬一大人們的追兵來就糟了。」

大家喃喃點頭。

「喔，你們都在這裡啊。」然後，滿的身影突然出現。

「滿？」純位數眨眨眼睛。「你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你不是在照顧心嗎？」

「難道說，心醬發生什麼事了嗎？」太緊張的站起身來。「果然，她在金雀花號裡頭撞得太嚴重了嗎？」

滿沉默著盯著他們幾秒，然後別開視線。「……也不算是。」他邊說邊瞄了莓好幾眼。

莓嚴肅的點點頭。「大家，現在就先解散，去準備你們分配到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