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曙光

本章節 5167 字
更新於: 2021-03-17
「醫生,我求求妳!救救我家孩子!拜託、拜託!」
「......」
「再這樣下去,我自己會先被逼瘋!」
一位厲害的程式設計師,不管他再怎麼聰明,他的父親身分仍舊不會改變。
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在精神科醫師家裡,父親一發現女兒手上的嚴重傷勢,趕緊包紮處理,接著打電話給醫生。
由於一大清早診所未開,因電話口中父親情緒激動,醫師告訴自家地址前來找他。
爸爸把這幾天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全部道出,任何細事都說,醫生聽了只是眼中透露著關懷的眼神。
「醫生,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做!」
他不停地抖腳、眼神飄移不定,顯得萬分焦慮。
父親所做的努力、傾盡全力討好溫馨,非但毫無反應,半夜不知緣由的哭泣、尖叫,甚至是自虐!
一位年老女性端著茶盤,放到客廳的小桌子上。
「謝謝了,老婆。今天委屈一點,到房間待著。」
「恩。」
醫師讓外人離去,以好針對病患的質問。
「先喝杯花茶,它有緩和情緒的功用。如果還想喝,我再去泡。」
醫生將茶杯遞給父親,父親像是一口乾的方式喝下。
「醫生,我女兒應該不只得憂鬱症,同時失智了吧。」
「應該是,據你口中所說的情形,失智的機率很大。」
溫馨失去自我排便、睡眠以及身體防衛的功能,使得失禁、無法闔眼、蠶食手指的行為出現。
「(自殘行為嗎。)」
「(或許很多人無法理解病患自傷行徑的初始緣由,自傷毫無疑問是殘害身體,不好的習慣。)」
「(不過他們的訴求,我們必須大致了解病患的心理狀況。身為心理師的我們,對此現象有些心得。)」
「(擁有自虐傾向的病患,他們試圖喚起保護人發自內心的撫愛。)」
「(他們對別人既依賴卻充滿敵意,時常在極端親密和極端對立之間快速變化,也因此控制情緒與耐挫能力非常差。經常出現不計後果的衝動行為。)」
「(他們害怕孤獨,缺乏自我安慰能力,對拋棄、分離異常敏感。)」
「(所以!他們千方百計地避免分離情況發生,可能採取過於極端行為,如:自殺、自殘自傷,為了博取他人的關注,阻止自我被拋棄。)」
「(以上敘述不盡然是完全正解,不過以這些話解釋自殘病患的心理狀態應該相當貼切了。)」
「(要如何讓病患避免自傷行徑再度發生,仍然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面對負面循環的患者,心理師無語的低沉深思。
「憂鬱症接著失智,呵、呵、呵......」
父親無奈地苦笑,僅僅幾天的時間,他的精神狀況被轟炸得體無完膚。
「如果再不處理,她毫無疑問短時間內會丟了性命。」
「所以醫生,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治好!」
「去關鍵場所。」
「關鍵場所?」
父親不懂得回問,醫師娓娓道來。
「起因本是知道壽命剩下3年所導致這一連串的病症,如果能找到活著的希望,那麼憂鬱症與失智應能一併治癒。」
「活著的希望?像是找到人生的樂趣??」
「恩,她現階段必須尋找到屬於她的天地。」
「!?但是醫生,她如果已經失智,我們如何幫助?」
「我們現在要跟時間賽跑,她現在情況很嚴重。只要再過幾天,可能連你都認不出來,她會身處孤立無援的處境,最終走向自殺。」
「......」
醫生加重語氣,言行、態度、表情十分嚴肅,一點玩笑意思都沒有。
「所以,回到最初的答案,找到關鍵場所,能夠重溫兒時記憶的地方,好讓她找到歸屬感、親密感。」
「好,我會試著去尋找。」
「如果真的找到,請給她一點私人空間,她待在那裡久了,想起過往的事情,或許一切還有希望。在我的經驗中,這是成功機率最高的。透過回憶舊往,找回初心,進而改善情緒,減輕抑鬱症狀。雖說這個懷舊療法偏向於老人會是最佳方法,不過值得試一試。」
「好!謝謝醫生的建言。」
「希望她早日痊癒。」
父親向醫生道別,帶著溫馨離去。父親緊抓溫馨的手,一手打著電話。
父親彷彿記得對方的電話,迅速撥號。
『喂!』
「還記得我吧。」
『......打過來幹嗎,我現在在工作!』
「我目前遇到麻煩事。」
『關我什麼事,自己處理!』
「有關林溫馨,她現在有點麻煩。」
對方一聽到林溫馨三字,便頓然沉默。
通話者是溫馨的母親。
『她怎麼了?』
「詳細情形我之後再說。先告訴我一件事,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童年回憶中佔有一席地位,很重要的地方。」
『!?以前的溫馨......我想一下。』
通話數分鐘,母親仍然想不出答案。
「時間緊迫!沒有時間讓妳慢慢想!」
『急什麼啊!10年前的事情了,我哪那麼快想到答案!......有了,有個地方我常常帶她去玩。她或許會有印象!』
「在哪裡!」
『從市區往聯成大學方向過去,我們常去那裡玩球。』
「哪個公車?哪個站牌?」
『我忘記是幾號公車,站牌我印象中是「翡翠山坡」。』
「......妳沒在耍我吧,這種像是童話故事般的名字。」
『騙你幹嘛!無聊!』
「我信妳一次!」
『我很懷疑當初我們怎麼會結婚......』
「這是我想說的話,再見。」
『喂!你沒跟我說林溫馨的事,她怎麼—』
父親沒有猶豫片刻,立即掛斷,看好地圖後,立即上車,開往目前唯一拯救溫馨病症的道路。

*

他們前往目前唯一線索的景點,名叫「翡翠山坡」。據說那裡景色優美、空間廣闊、氣色宜人,位在翠綠的小山坡上。
前往目的地之前,他們必須先走上一段山路,路線並不難走,父親一步步牽著溫馨,緩緩地前進。
最終倆人走到頂點的涼亭歇息。
「溫馨,妳看看這裡。」
「......」
溫馨沒有開口,定睛的注視前方。
「有印象嗎?妳小時候常來這裡。」
「......」
今天是平常日,雖然是放著暑假,不過現在的時刻是中午剛過,太陽熱烈地照曬大地。只要是有常識的人,沒有人會在中午活動。因此四周除了他們,沒有他人停留在此。
「如果來這裡看夜景,應該還不錯!」
「......」
兩人直直地站立著,溫馨沒有答腔,淡定看著前方而已。
就這樣,兩人一直呆站著,沒有對話,沒有互動,只是站著發呆。
父親低頭看著身旁的溫馨,她像是個活死人,只有呼吸,沒有思考的活著。
父親對此已然麻痺,溫和的注視親生女兒,溫柔的摸著烏黑滑順的頭髮,輕輕的微笑。
溫馨的年齡正值二八年華,是人生中黃金期的時光。不過她在不久前得知自己的生命剩下短短3年,內心一時承受不住,罹患憂鬱症,之後更是失智,心智年齡、行為彷彿回到嬰兒期。
時間就這麼流逝,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黃昏時刻,兩人依舊杵在原地,一步未動。
眼看夕陽快落入地平線,這時一道閃線直射溫馨的眼中,她聽到了......
『喂?哈囉??』
「......」
『妳聽得到嗎?』
「......」
『真拿妳沒辦法,我只好讓妳看看我的形體。』
一道不知名的聲響,在溫馨耳裡迴繞。
接著溫馨眼中頓時被黑影擋住,溫馨微微抬頭,看見與自己相像的一位女生,身形、外貌相似,不過氣質較為成熟,應該是比溫馨的年紀大了不少。
『嗨!妳好嗎?』
「......」
『嗯!看起來不太行,應該是說快沒救了。』
「......」
『妳猜得出來我是誰嗎?』
「......」
『未來的自己?噗噗~答錯了!才不是這麼老哽的答案。』
像是幻聽的女人如此自問自答,自嗨著試圖與溫馨互動。
『有想到是誰嗎?年輕時期的媽媽?噗噗~也不是喔!』
「......」
溫馨一點反應也沒有,抬頭望著。
『真是的!雖然我沒有和妳直接見面,不過好歹有過心靈交流。』
「......」
『算了,知道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可是非~常好心前來幫助妳,如果妳心病轉好,可要承繼我的意志,繼承大統,持續在那裡奮鬥下去唷!』
「......」
『話不多說,言歸正傳,開始進入主題吧!』
幻聽的女生如此主持,推進她的目的。
『我不會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如果只有三年的時間,好好認命,這是妳的命運。』
「......」
『雖然妳來日不多,不過有個神奇的秘境,它可以無限地延續時間。』
話聽到這裡,溫韾的眉毛細微的挑動。
『那裡是個仙境啊!沒有任何限制的創造無數生命,體驗各種生活。』
「......」
『只不過我因為抗壓性不好,早年丟了性命,現在想想自己好愚蠢。哈哈~』
幻聽自嘲笑道,接續說明。
『不過阿,只要進入那個世界,會發現很多事物。只要妳的想法夠多,越是能領悟到各方面的經歷。』
「......」
『話說,妳知道我口中所說的秘境何在嗎?』
「......」
『呵呵~既然妳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妳。』
這位幻聽改寫一部童年卡通的開場白,如此道明。
『為了防止內心的崩壞,為了守護自己的笑顏,貫徹虛無與真切的情感,詭譎又感性的心靈導師。』
『我們是變態、精神病患,我們是悠遊在仙境中的開拓者,希望、全新的天地在等著我們!』
「......」
『我已經清楚說明白,有聽懂嗎?』
「......」
『嘁!虧我改編得這麼認真,只能說我的功力不足吧!』
幻聽聳肩嘆氣,下一刻以和煦燦爛的笑容輕聲細語。
『是妳國中時期最為迷戀的東西。』
「!」
這時,幻聽的人影雙手覆蓋溫馨細小的右手,和善地說。
『妳的條件具備齊全。如果是妳,一定可以引導眾多子民,來到仙境共享其世界的奧秘。』
「!」
『我剛才有說過,如果妳的心病治癒,妳要承繼我的意志。我傳輸的這份力量,妳好好感受,運用在往後的人生。』
「!!」
『現在的妳一定可以寫下出色的作品!』
「!!!」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妳。』
『對不起,我的妹妹給妳添麻煩了。』
「!?」
『家燕她的思想確實不符合社會價值觀,不過她是有自己的理念而奮勇行動。』
『或許現在的妳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妳持續精進在仙境裡摸索、探險,總有一天會看到真相!』
『等到那一天,如果妳有意願告訴我答案,我想聽聽看妳的想法。』
『老實說,知情一部分真相的我,面對家燕他們,我沒有辦法繼續剝奪他們的自由。』
『我想對他們「伸出援手」,無奈我沒有能力解決問題。』
『所以我止步不前,最終選擇原地踏步,視問題不管。』
『如果是妳的話,哪怕唯有細小的可能性,說不定妳能尋找到兩全其美共存的道路!』
『我可是對妳抱持很大的期待唷!別讓我失望。』
幻聽自顧自地說完話,向溫馨道別。
『再見了。』
『祝福妳有美好的未來。』
語畢,溫馨再也聽不見幻聽的聲音。但是她眼前的景色起了變化。自從懷著自我了斷的想法,溫馨眼中只看見灰色的景物。如今眼裡看到的景色被渲染回七彩顏色,回歸到以往感受到的世界。
她感應到前所未聞的神秘力量,一股勁頭在她腦中相繼迸發。
她成功找到往後人生的目標。
這是她必須做的事情,而且是現在!一刻都不得浪費。
「爸爸,我們回家吧。」
「!?溫、溫馨?妳剛才說什麼?」
由於溫馨聲音微弱,父親一時沒聽清。
「回家。而且我好累,我想好好睡一覺。」
「溫、溫馨?妳、妳回來了嗎?是那個會嘲笑爸爸不能飲酒,只能縮在一旁苦笑喝著果汁的女兒?」
「......是,原來我在爸爸的印象中是那副德—!!!」
父親對著溫馨抱緊處理,父女倆緊密擁抱,使溫馨不免害羞。
「爸爸,這樣很丟臉耶。」
「沒關係,反正沒人看。」
「不是這個問題吧?」
「這幾天我都把妳的身體看光了,這種程度的擁抱沒什麼好害臊。」
「嗚!」
雖說溫馨失智,不過依然殘存部分記憶。
父親親密地擁抱著,嘴裡不停地說「太好了、太好了!」,想必他這幾天過得很痛苦、無奈,以及萬般的無助吧。
「好了啦!抱夠了吧?我想回家洗澡、睡覺。」
「好、好。」
父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含笑看著自己的女兒,看到回歸原本的溫馨,這幾天的辛勞一切值得。
「喝、嘿!」
「!」
父親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著溫馨。
「爸爸,我可以自己下來走。」
「沒關係,讓我這樣抱著走回去。」
「我又不是你的新娘子......」
「妳沒聽說過嗎?女兒可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
「真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爸爸。」
雖然父親平時對溫馨採取放任、民主制度,沒有干涉過溫馨的學業、人際關係。
不過這幾天以來,父親親密照顧溫馨的舉動,顯示出他十分重視。
安然返回家裡的兩人,溫馨一洗完澡,倒頭就睡。畢竟這幾天她幾乎不曾閉眼休息過。
然而到了隔天早晨,溫馨打開電腦,開啟打字專用的檔案。
雖然手部的傷勢並未痊癒,指頭敲打著鍵盤有些刺痛,即使疼痛,她仍然定睛的看著前方。
昨日她的內心深處湧起一股力量,她找到活下去的「意義」!
「(我未曾有過現在的想法,因為創作並非易事。所以我對創作者十分敬佩。)」
「(如今我也要成為那一份子。)」
「(我想要證明我曾經活在這世上。)」
「(只要我能寫出一則出色的故事,就能被世人證明我曾經是存在的,遺留在這世上,且被廣為流傳。)」
「(但是我能寫出來嗎?)」
「(不清楚。)」
「(只能試著寫寫看了!)」
接下來溫馨正式要邁向她以前不曾走過的道路,她的目標是——
「(我要成為小說家!)」
這是溫馨今後的目標,也是她人生重要的意義根據!
今日早晨,溫馨啟程到另一個廣大無邊的新世界,邁向無人干擾的神祕仙境全力衝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