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

　　「怎麼樣？因為沒遇見敵人就不能使用『黑盒』，接下來要空著雙手進去感到害怕了嗎？」蒼彈毫無緊張感地開玩笑。

　　藍蝶白了蒼彈一眼，「這只是證明牠們都擠在地底。」

　　「我知道我知道。」蒼彈伸著懶腰，活動一下筋骨才接續說：「畢竟是接下來我們要前往的地方，在不連接『未知』的前提下無法攜帶黑盒，況且就算帶了，以那個數量的敵人來說，一旦被發現也是完蛋啊。」

　　就在這時，負責駕車的軍人拿著一台筆記型電腦下車並走到二人面前，「那個……」

　　「嗯，沒問題，我們知道你另有任務，電子技官上士。」蒼彈知道藍蝶不會回應，自然得由她來承擔這個責任。

　　「嗯。」他多少還因為之前的事而有些許芥蒂，不過此刻不容浪費時間，所以他就這樣簡單一句結束對話：「待會見了。」

　　比起官腔式的祝好運或者武運昌隆之類來得隨意，卻有著祝願大家都要順利回來的意味，雖然蒼彈還是不太喜歡與別人產生不必要的交流，但還是應了一聲「待會見」，然後目送對方走入「第一城」。

　　「好了，我們也出發吧？」蒼彈望向身旁的藍蝶，並伸出了右手。

　　站在蒼彈右邊的藍蝶並沒有開口，僅是伸出左手握上對方的右手，猶如情侶一般牽著手，邁開了彷彿是逛街般休閒的步伐，走入杳無人煙的「第一城」。

　　二人越過寬闊的閘門，迎接她們的是有點髒亂的大街道，只是沒人居住一個月的城市想當然不會變成頹垣敗瓦的廢墟，但因為在街道旁的行道樹沒有人打理，地上有不少落葉或者枯枝，而敵人雖然不會特意破壞但大概也不會在意撞倒垃圾桶，因此看起來會叫城市人聯想到不衛生。

　　目前穿過閘門的蒼藍正身處於十字路口，所以不只是正面，其實左右兩邊的馬路都相當寬闊，畢竟這裡當初是設計成與敵人作戰的戰場，街道自然得適合機甲兵的運用，總歸來說大致上的格局就是像「田」字，四通八達，每個區域內興建的都是那種像巨型積木的獨棟式兩層高組合屋。

　　不過要是以為街道都是筆直，便能夠在城市邊緣放眼望到「第一城」的中心就錯了，為了避免敵人能夠有持續直線衝刺的空間，每個區域之間其實有些許偏移，實際上即使街道是直的，但連接每個區塊之間有一定弧度，因此望向街道盡頭的話只會是那種廉價建築的牆壁。

　　這種設計不只是妨礙敵人，其實也有助發揮「甲冑少女」的靈活性，她們常常就是利用這種轉角，毫不客氣踩在牆壁上後反覆彈跳，不論是藉此甩開追擊還是重新饒回到敵人背後，都有不少幫助。

　　既然是用作抵禦外敵的戰場，那麼設計上只考慮功能也是無可厚非的事，這座城市的印象就是刻板到要不是看到街道上的路牌，只要在城中四處奔走一會的話，就連在這裡居住並且作戰一年以上的蒼藍都無法一口說出身處哪裡，當然像現在這般才剛走進城內自是不會迷路。

　　「嗯，走進來了但沒有任何歡迎呢。」蒼彈左看看、右望望，這座城市是真正陷入死寂之中，城市中那種恆常存在的環境噪音連丁點都沒有。

　　藍蝶嘆了一口氣，就像在說「拜託要是有敵人出來歡迎就糟透了」，牽著的手輕輕一拉，另一隻手則是指向大約在四十公尺外的地下道入口。

　　這座「第一城」既然從一開始就是以戰場作為前提興建，所謂的地下道入口當然不是一般城市中那種為了讓人安全穿越馬路的地下行人道，亦不是作為公共運輸工具的地下鐵路入口，始終「第一城」的地下鐵路系統完全是為了運送物資以及讓「甲冑少女」出擊而設，因此這些地下道通往的是地下庇護所，自是為了在敵人襲擊時讓周邊可能遭到波及的市民進入避難。

　　那處便是蒼藍當前要前往的地方，那裡既然是地下庇護所，自然也有緊急時逃走的通道，而那些通道通往的便是這座「第一城」的地下鐵路系統，亦是目前「敵策局」完全失去控制權，並判斷為敵人大本營的地方。

　　整座「第一城」的地面上沒有半隻敵人，其理由便是牠們全部進入地底，就連目前叫「敵策局」相當痛恨的「防空者」平常也是藏在地底中，只有在發動攻擊時才會像蠕蟲一般挖開地面伸出身體施展物質投擲。

　　到底地下世界被敵人改造成怎樣，這是目前「敵策局」最想要知道的情報，最理想的是敵人利用了本身的地下鐵路系統，那麼蒼藍只要經由地下道就能進入敵人的巢穴，否則就必須搜尋城市中其他能前往地底的方式。

　　「是是，趕緊工作對吧。」蒼彈說著的同時已經邁開腳步，朝著地下道的入口走去。

　　沿途上二人也有多注意一下四周，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特異的存在，希望找到的自然是敵人的改造痕跡，然而考慮到敵人過往的龐大體型，很難想像那些痕跡會小到無法一眼看見，當然也不能排除有像「警戒者」那樣體型比較小的未發現種類，只是在平衡時限與可能性的狀況下也只能放棄仔細調查。

　　就這樣二人悄沒聲地走到了地下道的入口，往下望去一片漆黑，加上死寂的氣氛令人聯想到地獄入口。「敵策局」當然知道目前全城絕大部份地方都沒有電力供應，照明系統自然無法運作，因此早就為二人準備好相應的工具，其中之一便是頭戴式的夜視儀，不是照明用具的理由是始終無法排除敵人有光線探測能力的可能。

　　「噁……這樣的影像不論訓練多少次都覺得很噁心。」蒼彈因為擁有把視覺轉換成情緒的聯覺，難免對於這種生活中稀少的體驗而感到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