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轉變

「耀輝，我們走吧。」
和往常一樣，雨彤一放學就走到耀輝的身邊，更何況兩人現在正在交往。
然而今天的他卻顯得猶豫不決，幾度欲語還休之後，終於開口說道，
「我約了人，今天不能一起回去了。」
第一次被拒絕的雨彤一臉受到打擊地看著他，
「你約了誰啊？」
耀輝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壓低聲音在她耳際說道，
「雨彤，難得我們來到這裡，得到這麼完美的外表，為什麼不給彼此多些接觸其他異性的機會呢？」
突然聽到耀輝說這樣的話，雨彤不禁瞪大了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耀輝，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她會有這種的反應，但是耀輝還是不太知道要怎樣應付。儘管不願意傷了她的心，耀輝還是決定忠於自己的私心，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說，雖然我們是在交往，但是我也想要和其他女生一起出去玩啊。不過你放心，只是去ＫＴＶ唱歌，我不會亂來的。」
聽到他要和其他女生出去，雨彤著急地拉住他的手，
「你想去唱歌，我可以陪你去啊。」
「那不一樣啊。」
耀輝當下說出心裡的想法，
「我想嚐一嚐被女生包圍的感覺啊，你也知道這種事在原來的世界，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可是……」
雨彤的話還沒說完，不想被說服的耀輝就接著說道，
「我又不是要腳踏兩隻船，只是和同學一起出去而已。」
耀輝說得光明磊落，但是雨彤卻是萬分不願意啊。
為了表示公平，耀輝甚至自以為大方地說道，
「你也可以和其他男生一起出去啊，我無所謂喔。」
「可是我有所謂啊！」
對他這個莫名其妙的提議，雨彤馬上提出反駁。
「雨彤，你聽我說……」
耀輝還想要勸服她，另一邊卻傳來若楓的聲音，
「耀輝，可以走了嗎？」
雨彤立刻回過頭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讓若楓不敢吭聲。
耀輝見狀，連忙輕輕在雨彤臉上吻了一下，堆滿笑容地說道，
「女朋友，今天讓我幫同學慶祝生日嘛，ＯＫ？」
不給雨彤反對的機會，耀輝一轉身就往若楓的方向走去，離開教室之前，毫無誠意地留下一句，
「我明天一定陪你。」
雨彤望著他和若楓一起離開的背影，腦海中某種剛剛壓制住的念頭，又慢慢浮現……

＊
第一次和同學來到ＫＴＶ，耀輝被女生們輪流包圍著。雖然名義上是慶祝生日，但是耀輝卻覺得比較像是在聯誼。
「耀輝，你和我合唱這首歌好不好？」
在原來世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若楓竟然緊靠著耀輝，用撒嬌的語氣說道。
她雖然不是屬於耀輝喜歡的嬌小類型，但是充滿成熟魅力的高挑身材還是讓耀輝感到心動。
其他女生也一直找機會和他說話，還大獻殷勤地拿食物飲料給他，讓他覺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個在後宮享盡溫柔的國王。
「要不是雨彤今天不在場，我們才沒有機會可以接近你。」
聽到若楓這麼說，不知情的耀輝驚訝地說道，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啊。她總是把所有接近你的女生都趕走，明明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這個嘛……她現在是啊。」
耀輝的回答讓若楓大感意外，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你之前不是拒絕了嗎？」
「就幾天前開始的。」
「怎麼這樣啊？耀輝，我也很喜歡你啊。」
沒想到她會突然告白，耀輝感到受寵若驚。
「要切蛋糕了！」
這句話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氣氛，耀輝趁機說道，
「我們先過去吧。」
說完，就馬上湊過去，暫時逃離若楓的視線……

可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若楓當然不會放過他，當同學們都離開之後，耀輝卻被她硬拉住。
兩人單獨坐在廂房內，讓耀輝的心七上八下。
「為什麼你會突然答應和她交往嘛？我也向你告白過啊。」
原來在這裡的耀輝這麼受歡迎啊，連若楓都向他告白過。
「你倒是說話啊。」
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讓若楓感到焦慮。
「可是我……」
耀輝一想起雨彤，不得不將心中的喜悅感強壓下來。
「我已經答應了雨彤，不可能反悔啊。」
「如果不需要你反悔呢？」
若楓的話讓耀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麼意思？」
她露出迷人的笑容，緊緊依偎著耀輝，
「你可以繼續和她交往，但是也可以和我在一起。」
竟然願意讓他享齊人之福，這也太反規了吧？
耀輝原本已經被說動，可是一想起雨彤剛才難過的樣子，自己又承諾不會腳踏兩隻船，連忙踩住煞車。
「那怎麼行！」
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耀輝正要站起身，卻冷不防被若楓拉住。隨即，她就湊上前，吻上了耀輝的唇。
那份熱情和高超的吻技，讓初涉情場的耀輝完全無法招架，立刻就深陷其中……

＊

星期一放學後，文光和夏芷並肩走出教室，就聽到如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文光，等等我！」
兩人一回頭就看見如玫追了上來。
對夏芷的存在視若無睹的如玫，語氣中盡顯溫柔地看著文光說道，
「你之前不是說過想看電影［偷書賊］嗎？我們今天去看好不好？」
文光看了看身邊的夏芷，以平常的語氣說道，
「上個星期天，我和夏芷已經去看過了。」
得知被人捷足先登，如玫滿臉不悅地瞪了夏芷一眼，下一刻又戲劇性地對文光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我們去看其他電影啊，最近有好幾部都不錯。」
文光卻不為所動，
「我和夏芷說好要去書店。」
知道文光不會輕易改變主意，怕被撇下的如玫馬上改口說道，
「我也有書要買，那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站在走廊上等如玫的若楓聽到他們的對話之後，驚愕地走上前，
「如玫，我們不是說好要去逛街買衣服的嗎？」
爽約對如玫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反正在這裡的她是女王陛下。
「衣服可以改天買，今天我想去書店。」
說完，就理都不理若楓，滿心歡喜地轉向文光，說道，
「我們走吧。」
雖然對她的轉變感到錯愕，但是文光和夏芷還是點點頭。

奇怪的三人組合就這樣走出了校園，幾乎沒有看過如玫捧書的文光不禁好奇地問道，
「如玫，你都在看什麼類型的書？」
「我……」
如玫一時也答不上來，正在絞盡腦汁思考著要如何回答，卻聽到有人叫她。
「如玫！」
迎面跑來的是高三的學長，他一看見如玫就笑得很開心，
「我買到星期六演唱會的票了，你看。」
說著，就掏出兩張門票。
如玫眉開眼笑地接過門票，
「啊，你真的買到了。」
「是啊，我排了三個小時才買到的。那星期六傍晚五點鐘，我去你家接你，我們吃了晚餐才去聽演唱會。」
兩人約好見面的時間，學長才心滿意足地走開了。
站在一旁等她的文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玫，原來你和學長在交往啊。」
他的話立刻遭到如玫的否認，隨後還語氣冷淡地說道，
「才沒有，學長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沒有？」
她的回答讓文光皺起眉，
「既然沒有在交往，你怎麼讓學長買最貴的票請你去聽演唱會？」
如玫看出文光的不滿，試圖狡辯道，
「我又沒有逼他，是學長自願的啊。」
「你根本就是在利用學長對你的好感吧？」
文光的語氣相當嚴厲，讓如玫一時之間無法繼續自圓其說，氣氛也因此變僵了。
為了打圓場，夏芷故意不合時宜地問道，
「文光，你要搭公車還是捷運？」
向來主張不遷怒的文光唯有回復平常的表情，
「還是捷運吧，比較快。」
順利打破僵局還轉移了話題，夏芷鬆了口氣，卻反而讓如玫對她更加懷恨在心……

＊

到了書店，文光和夏芷就如魚得水般地在排放不同類型書籍的架子來回穿梭，還不時地討論要買哪本書。
至於對書一點興趣也沒有的如玫，唯有百般無聊地站在一旁假裝翻閱架上的書，實際上卻一直偷偷留意著另外兩人的互動。
夏芷現在明明都變成了不起眼的小胖妹，為什麼文光對她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反而把如玫這樣的大美女晾在一邊，這也太奇怪了吧？
如玫在心中忿忿不平地埋怨道。
這時，文光突然朝她看來，之後還走到她身邊，嘴角微微揚起，
「原來你喜歡這類型的小說啊，我有幾本不錯的，下次可以借你喔。」
「真的？那太好了。」
正當如玫為了和文光找到共同話題而高興時，跟在文光後面走過來的夏芷則露出頗為意外的表情，
「如玫，你的膽子真大，我就不太敢看這類型的小說了。」
「是你的膽子太小。不過現在我終於找到可以和我聊這類故事的朋友了。」
兩人的對話讓如玫滿臉問號。
膽子大？看書為什麼還要膽子大啊？
滿腹疑惑的如玫望向手中的書，才終於明白他們話中的意思。
那是一本集恐怖、懸疑、鬼魅和血腥為一體的驚悚小說！
我才不敢看咧！
如玫好想大聲喊出來，卻為了面子問題，不得不強裝鎮定……

＊

在文光的大力推薦下，如玫硬著頭皮買了好幾本驚悚系列的［極品］小說。
這些買書的錢都足夠買下之前和若楓逛街時看上的那兩件漂亮裙子了。
為什麼要為了討好文光而買下一堆自己絕對不會看的小說嘛？
是說，她如果不看的話，當文光來找自己聊這些書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如玫不只覺得心在淌血，還感到身體冷汗直流。
難道，真的不得不看嗎？
她看著裝著小說的袋子，內心開始發毛。
走到捷運站，沒有達到目的的如玫不死心地問道，
「文光，現在才三點鐘，我們還可以趕得及看場電影吧？」
文光卻舉起手中的袋子，老實地回答道，
「我還要幫夏芷把這些書拿回去。」
「她要買這麼多，就自己搬啊。」
如玫不滿地望向夏芷，文光卻代為說明道，
「這些書不是夏芷自己要的，是幫住在隔壁的老先生買的。對方因為坐輪椅不方便出來，所以才拜託她幫忙。」
被文光這麼一說，如玫一時也無計可施。
「夏芷，我們走吧。」
「那個……如玫，我們走了，明天見。」
夏芷不安地向鐵青著臉的如玫輕聲道別，隨即跟著文光離開了。
望著並肩而行的他們，如玫心中的妒忌慢慢形成了漆黑如夜的情緒……

＊

在將書本送到老先生家之後，夏芷在回家的路上對文光說道，
「上次那本推理小說我已經看完了，你要順道拿回去嗎？」
「好啊，我還想向你借之前提到的《微笑的死神》。」
文光興致勃勃的樣子讓夏芷有些意外，
「那本是女性向小說耶，你真的想看？」
「老實說，小說就是小說，為什麼要分男性向女性向啊？這麼一分，男生如果怕被取笑而不去看女性向小說，有可能就失去看好故事的機會了。況且我連我姐的少女漫畫都看了，沒問題的。」
兩人邊聊邊來到夏芷的家，一穿過客廳，文光就直接來到夏芷的房門外。夏芷輕輕推開房門讓文光進去，如同海水般的水藍色充斥整個房間，除了床邊少了一張梳妝檯，這個房間和原來那個世界幾乎一樣。
「這裡和你原來的房間好像喔。」
文光如常地直接坐在木質地板上，像是在自己家裡似的輕鬆自在。
走到書架前幫文光挑幾本書的夏芷也有同感，
「就是說啊，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找到她要的書之後，夏芷就坐到文光身邊，好奇地問道，
「那你的房間呢？」
文光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
「也是幾乎一模一樣耶。不過，我本來以為是因為兩邊的我在外表上幾乎沒什麼不同才會這樣，所以沒想到你也是。這樣看來，兩個世界的同一個人就算在外表上不同，本質上倒是不會有太大的差異。」
說到這裡，眼尖的他突然瞄到書桌上擺放著一些不太搭的東西，笑著說道，
「我還在想你最近的雀斑好像比較淡了，原來你開始保養了啊。」
被發現秘密的夏芷紅著臉回答道，
「我都已經習慣了，突然什麼護膚品都不擦，真的很不習慣。不過，我也只是用一些比較基本的，至少如果換回來，她也不會手忙腳亂。」
聽到她提到換回來，文光臉上的笑容換上嚴肅的表情，
「夏芷，你想換回來嗎？」
不想對文光說謊，夏芷直視著他，老老實實地回答，
「雖然這裡的生活很平靜，但是偶爾還是會想回去吧。畢竟我真正的爸爸和媽媽都在另一個世界，無論在這裡的父母對我多好，他們始終不是從小陪著我長大的父母。」
說完之後，她稍微頓了頓，問道，
「文光，難道你不想原來的家人嗎？」
她的問題讓文光沉默了片刻，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也許是因為我家裡的人在兩個世界都長得一樣，所以我並不覺得有太大的不同吧。不過，偶爾談起往事的時候，還是會因為自己的記憶和他們的不一樣而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夏芷就因為如玫的警告，一直沒有說出想要回去的事。現在一提起，思鄉的心情就排山倒海地湧現出來，讓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看到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夏芷的臉頰，感到心疼的文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幫她擦拭淚水。
一觸碰到夏芷那如同棉花糖般柔軟的臉頰，讓文光泛起想要一直如此呵護她的心情。
文光這樣溫柔輕撫她的臉，讓夏芷覺得既害臊又甜蜜，好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停駐。
兩人這樣維持了好一會兒，文光突然注意到夏芷開始漲紅了臉，趕緊慌張地把手縮了回來，然後把桌上的紙巾盒遞給她。
「總有一天，我們一定能回去的。」
文光無限溫柔地輕聲說道，
「過一陣子，我會去找耀輝談談的。我相信只要他點頭，雨彤應該不會反對。」
「可是，如玫她……」
「如果所有人都同意回去，她一個人也阻止不了。如果真的要回去，我們可以找蕭老師商量，對兩個世界的事，她應該比我們更了解。」
夏芷慢慢止住淚水，緩緩點了點頭。
幸福又安心的感覺圍繞著兩人，讓他們覺得有對方在身邊真的是一件最幸運的事。
兩人靜靜地凝視著對方，心意相通似地對彼此綻放出最燦爛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