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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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2-21
正當齋籐道三正在與自己父親討論婚事可能性時,織田信長才剛幫季奈柚月上完藥,正強逼她躺到床上睡覺休息中。


「我不想休息,現在連太陽都還沒下山。」板著臉,季奈柚月躺在床上雙手緊抓著手中的薄被想拉開,卻被整個人壓在她上方的織田信長給壓制住,依她的之前學過的技能,如果她想要將他推下床是輕而易舉,可既然回到五百年前,她只想要當個平凡人活下去。


「妳忘了竹千帶臨走前的交代了嗎?妳的身體不曉得為何異常疲累,就像是幾乎從沒在睡覺,他說妳剛好能趁這次養傷順便調養身子,這樣之後才不會變成病弱體質。」


「關心叮嚀,到你嘴說出口都變冷嘲熱諷。」


當時為了能夠生存或減少被挨打,她跟其他小孩都學會了看人臉色,雖不是值得誇讚的才能,但此刻她萬分慶幸。


「我是實話實說--」


就在織田信長不服氣想反駁時才開了個頭,朦朧的拉門外就走來兩道身影站在外頭,同時打斷了他的話。「信長少爺,有人找您。」


這種時候哪有可能會找他的人?應該找他爹才對,他現在還沒權沒勢,想找他拍馬屁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他沒好氣地朝紙拉門喊道:「誰呀?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門外的人絲毫沒被他的不爽口氣嚇著,當他說完話的同時不到幾秒,一道輕柔的嗓音從拉門後傳過來,接下道:「您好,小女是齋籐道三大人的女兒濃姬,您也可以叫我歸蝶,打算前來府上做客會叨擾幾天,所以先來打聲招呼。」


齋籐道三?那傢伙不是目前美濃的敵軍將領?該不會是終於知道織田氏的難纏,前來找機會想要合作同盟之類?


此時,織田信長猜想的並沒有錯,但他完全沒料想到的是,自己就是那隻被當籌碼,還被敵方主將虎視眈眈的軟腳蝦--徹底被看輕。


「不必還特地跑來跟我招呼,妳找錯人了吧?」


「雖說小女也不希望如此,但家父希望我能跟您多聊一聊,反正只是個行事交代,就算隔個門板也無所謂。」對於他的不禮貌濃姬也不在乎,還真跪坐在紙門前。


正壓在季奈柚月上頭的織田信長看到此景,可說是一個頭兩個大。


身下的女孩固執得要命,講也講不聽,現在門外又多了一個同類,怎麼他遇到的都是這種不聽人說話的女孩?


搔了搔頭,他低頭看了身下面無表情搖搖頭的季奈柚月,只能無奈下了床褥,走到紙門前。「既然是要交差,聊一下也不是不行,妳會抓魚嗎?」


才第一句話就堵得門外的女孩說不出話來,但教養得宜的她頓了好一會兒,還是說出婉轉的答案。「很抱歉,我幾乎沒有外出過,不過我有看過在餐桌上熟透的魚,您滿意嗎?」


還真是答非所問,這外面的女孩跟信長一樣腦袋迴路異常呀!


聽著信長跟門外叫濃姬的女孩制式般的一問一答,季奈柚月都快聽不下去,但她沒有理由或權利打斷,況且這兩個人交談中的氛圍還挺平和,她覺得並無威脅性。


聊了約兩刻鐘,門外的女孩終於作罷,隔著門板頷首後便起身離去,而信長這時才轉身走向坐在床褥上,似乎在發呆神遊的季奈柚月。


「那女孩挺有趣,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枚棋子,卻還有堅強的個人主見意識,這可是件難得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幾乎所有女人都早認命隨波逐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果真所嫁非人也只能自認倒楣,可門外這女孩應該早知道他這尾張大傻瓜或許會是她未來夫婿,卻還能跟他平等和氣對話,真的是難得的氣魄。


她沒像外人般用高人一等的嘲笑鄙夷口氣跟他談話,而是像真初見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不帶任何成見般地跟他聊起天。


難得聽見信長會如此誇讚一個女人,季奈柚月不由自主也點了點頭。


「真無趣,齋籐道三還真認定我只是個傻瓜呢!」


聽到他的低喃,季奈柚月不禁挑眉。「那不就是你的目的?」跟他在一起時她的話都會忍不住變多--大多是吐槽。


「可還是沒人發現呀!只有竹千代……喔,還有妳。」


「明明就是你自己要給我們看,我們可一點不想領教你那頑固又死纏爛打的老奸巨猾個性。」看他故作可惜的神情,她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哈哈哈,對了,妳傷好了想要做什麼工作,我可以先幫妳找看看?」


她能做的工作?「我只會殺人。」第一次還說不太出來,第二次說倒是挺順口。


「我還以為妳會想改變做其他工作呢!」又聽到她那無趣的回答,信長仰天長嘆。


「我記得這個時代也不怎麼平靜。」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她有跟竹千代稍微問過多少了解一點,殺人或者被殺不過都是件平常的小事。


「這麼說,倒也是真的。」所以他才想改變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可不想真讓每個人都如此看輕自身的價值,偏偏現在的他還如此弱小且無能為力,一旦他掌握到權利,絕對、絕對要推翻那萬年食古不化的政府!


聽出他話語中的不甘心,更讓季奈柚月深刻明白,眼前這個跟她年紀相仿的男孩其實並不如他外表那般的平靜,他的內心正為了他心中的理想熾熱地燃燒著。


「我不喜歡拋頭露面,不如之後就讓我保護你吧!」應該說,她到頭來也只有這種用處?


「嗤,我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不過看在妳可能會失業的份上,勉為其難讓妳跟在後頭吧!」他說得一副像是她該謝主榮恩的模樣,於是她決定對他的態度視而不見,其結果便是又惹他不開心。


「喂喂喂,妳還真難伺候,開個玩笑也不行,女人果然真難搞。」語畢,他大剌剌地朝後向她橫躺,直接將她還在被子內的雙腿給壓住,並用深
不可測的黑眸直凝視著她,像是要將她看穿那般。


「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妳沒有想做的事?除了殺人以外?」就連古板的竹千代都至少會有一種興趣,很少有人對什麼事情都無感,彷彿就像是個沒有情緒反應的人偶。


「想做的事?」對於他的反問,她反而皺眉,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他露出苦笑嘆了口氣。「看來妳比竹千代更加糟糕。」雖說幹暗殺這行很多人都說這是必要條件,但將所有東西一併拋棄他可不認同,就算是殺手跟武將一樣也不過是個脆弱的人類,不應該為了能夠毫不留情殺人而封閉自己的感情,而是要將自己內心敞開並接受對方死亡,也必須接受承擔殺人後的重大罪孽。


他可是有發誓為了理想而必須殺人的覺悟,但她並不一樣,她似乎正在為自己過去糾結煩惱,不過他可不是心靈導師,才沒時間幫她解惑。


「這幾天妳還是繼續好好休息,之後我應該都會去招呼那個剛來的女孩。」見她還是一臉茫然,他以手撐起身,用手掌將她的黑色黑髮給揉得一團亂。


「我比竹千代還大,可不是小孩子。」她感受到他從掌心傳來的是溫柔關懷,不過他所吐出的話卻讓人感到非常無奈,怎麼就是有人說話老是那麼拐彎抹角。


她用力拉開他的手掌後卻又故意不放開他的手,不知怎地,她就是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竹千代又被抓去當別家族的人質?否則,為何還能這樣笑笑的面對所有人。


這她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如此渴望知道一個人的情緒,是怕自己之後也會像竹千代被他拋棄?


「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以為她又是在生悶氣才緊抓著他的手,他不生氣,反而伸出另一隻手掌拍拍她的手背後,將她的雙手包覆在掌心中對她小聲喃道:「還無法接受新事物也無妨,待在我的身後就好。」


「嗚……」信長跟她之前的主子個性幾乎完全不同,雞婆又我行我素,但這關心的壓力還真讓她難以承受,咬牙忍住才將腦中的昏眩感壓下去。


「怎麼?頭痛?」該不會是之前溺水後的後遺症?但這點竹千代沒跟他說。


「嗯,我想休息一下就可以。」


「如果有不舒服。」說完他指向床邊的桌子旁邊,「我就在旁邊看書。」雖然照顧病人很無聊,反正還有些兵書他還沒看完,了解到透徹消磨時
間還行。


「謝謝。」


明明他可以就直接將她放在房裡休息,果然是怕她假裝頭痛等他走後再偷溜出去。拜託,那應該是他才會做的事,她可是有從竹千代那聽到他很多黑歷史。


看著信長的背影,她忍不住輕呼出口氣。


沒想到回到五百年後,她的身心就像脫韁的野馬般自由暢快,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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