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如果就這樣死掉，會不會比較輕鬆？


反正她的生命並不值錢，是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任務失敗，就算是因為她一時的失誤造成，也抹滅不掉這個汙點。



那些人不會接受她任務失敗的藉口，既然如此，這裡就當她活了十五年後的喪生之地也不錯。



河水瘋狂湧入她的口鼻，本來就很沉重的和服因吸飽了河水變得就像石頭，不會游泳的她就算拚命擺動著雙臂，也沒有辦法控制逐漸沉入水中的身軀。



當她發現不可能會有人來救她時，意識也開始渙散，她緩緩閉上雙眼，感覺到口鼻漸漸被水填滿，沉重的身軀因為不再掙扎正緩緩落入水底……


＊ ＊ ＊



她明明記得，失去意識前自己早沉入水底，甚至還可以感受到背部觸碰到水底柔軟泥地，既然如此，為何她現在還能呼吸？



季奈柚月緊閉著雙眸似是不願面對現實，只不過，早發現她恢復意識的人似乎並不想放過她，甚至猛力搖晃著她的肩膀，害她覺得自己全身痠痛的骨頭都快被搖散掉。



終於忍受不了這粗暴的行為，季奈柚月猛然睜開雙眸，便跟一雙如星辰般閃亮的黑眸對上。



「喔，終於醒啦？我還以為妳已經成了只會呼吸的半死人。」一名似乎跟她年紀相仿，卻毫無禮義廉恥觀念的黑髮男孩，居然裸著上半身，只穿了條褲子整個人壓在她正上方，還用雙手撐在她的耳朵兩側。



「你嘴巴可以再賤一點，人都好不容易救活，我可不希望她又被你氣死。」一道稚氣卻又毫無抑揚頓挫的男孩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竹千代你真笨，人哪有可能這麼容易被嚇死，我看這剛醒的女孩眼神還滿有神！」似乎把她當不會說話的啞巴，壓在她上方的男孩轉過頭，對著剛剛發出冷嘲熱諷的嗓音發聲處笑道。



「喔，你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我看她是早被你嚇到魂都飛掉，你那所謂的眼神有神，應該是失神才是。」



聽見叫竹千代的男孩嘲諷，那男孩也不以為意，甚至還舉起一隻手猛拍起她的臉頰，邊笑著呼喚：「哈哈哈！喂，妳回神了嗎？」




被他毫無控制的力道打到臉都快腫起來，季奈柚月終於舉起虛弱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住、手。」



「原來妳還會說話呀！叫什麼名字？」



本來季奈柚月想回話，卻又想起自己的身分再度閉口不語。



俊秀的黑髮男孩挑起眉，見她始終不開口，也沒再執著於姓名，他抓了抓頭後，一臉無奈地嘆口氣。「不說就算了，我先去抓點獵物，否則大家都會餓肚子。」語畢，他俐落輕巧地從她身上跨過，爬下床接著便走出門口。



就在季奈柚月覺得耳根子能清靜一點時，另一道她差點忘記的聲音主人走到床邊跪坐下來。「那個走出去的男孩叫織田三郎信長，妳可以叫他吉法師，我叫松平竹千代，妳的聲音大概因為在水中不小心有嗆到傷著，現在盡量不要開口，靜靜休養比較好。」



聽到竹千代的介紹她更加感到不安，必須早點知道自己現在被河水沖到哪個地方，否則那些人找到她會害更多人，她開始努力想撐起身軀，結果，卻又被床前明明看起來比她小好幾歲的竹千代，給整個人壓制到床上躺平。



「不只聲帶，妳現在身上幾乎滿是瘀傷，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已痛到哭出來，我不會問妳為什麼會傷成這樣，既然妳現在是我的病人，我就有義務
將妳照顧到好。」



不、不行，等她真好了，他們可能就沒有時間逃跑，既然不能說話，她面無表情猛力搖著頭。



「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急著要走，但請妳等我說完再考慮吧！」也許是因為竹千代的表情雖冷漠，但話語中帶著濃濃的關心，意外安撫了她著急的心緒而冷靜下來。



見她的表情似乎終於冷靜下來，竹千代才又接著道：「這裡是屬於尾張國境內一座山中，我們是看見妳在湖中載浮載沉才救了妳。」本以為是具屍體，不過可能是因為她昏迷時是頭仰向上，才沒在昏迷中因為鼻腔進水溺斃。




聽到他的解釋，本來不打算開口的她還是忍不住發出疑問。「尾、張國？山？湖？」她明明是被載到平地河邊溺水，怎麼被救起來卻是在山中？還有尾張國是個國家名稱嗎？可是卻還是能用日文溝通，應該是還在日本境內？



「妳似乎不常說話，感覺對話方面還挺生疏。」他雖不喜說話，卻也沒她誇張，看來聲帶沙啞不只因為溺水的關係。



……她已經很久都沒說過完整的一段話。



畢竟，在執行任務時都不說話，就連在接任務時她也都只會聽，然後用點頭表示知曉，更有時要是不小心發出聲音還會被毆打，所以只要在主人
面前他們都盡可能裝成啞巴，久而久之還真忘記該如何說話了。




聽見竹千代說的話，季奈柚月選擇垂首不語，但他也不以為意，轉身從後頭桌上倒了杯水遞給她。「喝點水吧！剛清醒就被那隻猴子騷擾，妳根本都還沒喝到半口水。」
「謝、謝。」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喉嚨超乾，喝了幾口杯中的水滋潤後便感到好一些，才又問：「我、昏迷……幾、天了？」



「三天，要是妳今天再不醒來，那隻猴子本來要直接壓在妳身上，讓妳宛如被鬼壓床被驚醒。」他面無表情地聳肩道。



好險這個計劃不用執行，否則依這女孩瘦弱的身軀，要是真被他壓上去恐怕會胸前肋骨斷好幾根。



本來都還是面無表情的她，一聽見三天，整個人第一次在清醒後露出緊張恐懼的神情，她硬要撐起身體下床榻。「不行，我……要現在、就離開。」她還以為只有一天，既然已過三天，隨時都有可能被主人追查到她所在位置，這樣她兩個救命恩人隨時會有危險。




「就算我願意，救妳的那隻猴子不願意，妳恐怕也不行走。」語畢，他斜眼睨著門後早回來，卻遲遲不推門進來的吉法師。



聞言，季奈柚月不由得反問，她並不知道吉法師就在門後。「為什麼？」她跟他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還有可能是個麻煩，有必要強留住她嗎？




「因為救妳的人不是我，是他。」他只是被拖下水來幫忙照顧的。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她邊說，不由得以手指焦慮地捲著手中的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