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而為人,總不能跟吃的作對

本章節 2369 字
更新於: 2018-07-27
  肖冬當然知道,顧景天不喜歡他。
  有多不喜歡,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知道。
  永遠沉默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只有冷酷的審視,看穿他每個不要得的壞主意,更無情地撲滅他想要奮起反抗的苗頭。
  肖冬只能留下來。
  也不得不留下來。
  他才剛發完高燒,身上的傷還沒治好,屁股那兩塊尤為嚴重,連下床走兩步也痛得撕心裂肺,更別說走出顧景天家。
  一想到這,肖冬咬牙切齒:等他好了就馬上跑路!
  畢竟他媽的折騰不起啊!
  肖冬醒來後就被顧景天扒被子。
  他死命把自己包成球,顧景天扒不開,扯了兩下才告訴他:「鬆手,我給你上藥。」
  說的是他屁股上的傷。
  兩團軟嫩的臀肉一片紅腫,甚至腫起好幾道掌印。皮膚表面遍佈細小的紅點,是顧景天打太大力,毛細血管都給打破裂了,全浮在皮膚下,蔓延開一片腥紅,好些嚴重的地方已經發青發紫,成了深刻的瘀傷,不用碰也陣陣發痛。
  空氣安靜半晌,床上的球才悶道:「……用不著你,我自己來。」
  顧景天說:「你夠不著。」
  被子裡的人試圖往身後摸,剛碰到屁股就縮手,痛得渾身抖起來,隨後沒了動靜,毫無技巧地裝死。
  顧景天挑眉,問:「是要打到皮開肉綻才可以看?」
  聞言,那團球虎軀一震,良久才一點點扯開身下的被子,鴕鳥一樣埋著腦袋只露出屁股,以及尾椎處的肌膚蔓延出一片羞紅。
  他聽見顧景天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小聲地說他是作精。
  如果不是顧著臉紅,肖冬早就翻白眼:真他媽想打人。
  要是顧景天願意多說兩句,那麼給肖冬的評價就不止兩個字:這小傢伙還真是典型的一天不作死就渾身難受。
  明明離開拘留所後就沒有任何東西下過肚子,被訓了一晚,高燒了一夜,靠的是那兩袋葡萄糖吊命,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可在顧景天送上白粥時他還嫌三嫌四,打死不想吃。
  ——我肖冬就算餓死也用不著你施捨!
  肖冬那丁點骨氣只足夠在心裡咆哮,但他能身體力行,繼續縮在被子裡裝死。
  顧景天捧著粥,默默看他作死到什麼時候。
  直到被子裡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
  最後肖冬死死氣地爬出被窩,接過瓷碗,含著勺子,一口一口吃下熬得綿密可口的白粥,心裡不停腹誹。
  媽的!
  ……真香。
  
  還有更折騰的事。
  等過了兩天,肖冬終於能下床,但傷還是得養著,走路時依然一瘸一拐的。
  既然能下床,吃飯自然得到飯桌上。顧景天那手藝啊,拚得上外頭米其蓮五星飯店的大主廚,隨手就燒出一桌好菜。吃了幾天粥水,肖冬嘴裡已經淡得發慌,總算能聞到肉香,路過飯桌看見香噴噴的三菜一湯,他差點拋卻所有血海深仇,看直了眼走不動路。
  生而為人,總不能跟吃的作對。
  然而他咬了一口肉就哀叫著吐出來。
  臉上還沒退瘀,就算抹了兩天藥依然腫得像個小饅頭,連帶口腔內壁也積下瘀腫,牽扯到牙齒,平時合上嘴巴也一陣陣痛,沒想到吃飯吃肉居然成了癡心妄想。
  只能看著對面的男人旁若無人地大口吃肉。
  肖冬含著白粥異常崩潰。
  好想打人……
  醬牛肉是之前滷好的,原本就滷煮得軟綿入味,肉酥筋軟,就算現在從冰箱拿出來切片翻熱,依然肉汁香濃,澆上改良的秘製滷汁,光憑香氣就可以下一大碗白飯。
  顧景天咬了口醬牛肉,問:「想吃?」
  誰他媽不想吃?
  肖冬自然沒有那個說出口的勇氣,抖著身子慫著點頭。
  顧景天淡道:「等你好了我再煮給你。」
  肖冬巴巴地盯著一旁湯碗裡飄著油花的蘿蔔豬骨湯,肉湯的香氣正喪心病狂地引誘他。偏偏要命的是他連喝湯也像在傷口上撒鹽,只能含淚隨便嗯了一聲,反正顧景天也只是說說而已。
  他還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顧景天畢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做菜餵飽他。就算肖冬說想吃熊掌,顧景天也能為他親赴俄羅斯雪山獵頭熊回來。就只是為了可以和肖冬坐在同一張飯桌上,看他吃個不亦樂乎、心滿意足。
  看見肖冬無精打采地用勺子撥弄碗裡的白粥,有幾下還打翻到碗外,顧景天只是皺眉,說:「張開嘴巴。」
  小青年一愣,馬上防備起來,繃緊臉盯著顧景天。
  習慣他的一驚一乍,顧景天越過飯桌伸手而來,輕輕捏住肖冬的臉頰,對方哎呀一聲張開嘴巴,顧景天見縫插針勾住他的嘴角往外一扯,力度不大,但足夠肖冬繼續哎哎哎叫個不停,眼角濕潤起來。
  「別閉嘴,就看看。」顧景天再探入一指,抵在兩排牙齒中間撐開肖冬的嘴巴,藉著白天的明媚日光探看他的口腔深處。
  肖冬表面一動不動,內心波瀾萬丈:我他媽,老混球又發什麼神經?
  剛罵完,男人忽地蹙起眉頭,眼眸一抬,直直看向他。
  肖冬登時心都涼了,難不成這老混球會讀心啊?
  雖然他醒來後顧景天沒再打過他,但還是一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生氣的模樣,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一句髒話又拍過來?
  幸好顧景天很快抽回手,看一眼沾上唾液的手指,默然幾秒才抽出紙巾抹乾淨。
  「合上嘴巴。」顧景天起身收拾飯桌,說:「衣櫃裡的衣服隨便你穿,換一身,下午出門去。」
  肖冬才回神過來,閉上嘴巴抹掉嘴角快要流下來的口水,一邊尷尬得很:他剛剛的樣子一定蠢炸了……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怎麼才幾天時間,他就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聽從顧景天的話?讓他走就絕不會跪,讓他吃粥就絕不會喝水,讓他張嘴就算吃一肚子西北風也不會閉上。
  這老混球是會下蠱還是會催眠?
  一想到這,小青年看見坐在對面的顧景天就像見鬼一樣,連忙丟了勺子下了飯桌,恨不得趕快遠離他,但又不能走太快,只好摀住屁股小碎步溜回臥室。
  這傢伙另一個本事,就是不開口也能獨自撐起一場戲。顧景天內心毫無波動,甚至外有地有點想笑,然而摸了摸剛剛探進肖冬嘴巴裡的手指,卻沉默下來。
  上面還殘留著牙齒輕咬下來的觸感,咬著他時因為不敢直視顧景天,便垂下眼簾,細長的眼睫毛一直微微顫抖。
  顧景天想起給肖冬餵藥的那時。
  同樣把他咬出傷痕,燙熱而濕膩。而陷在床上的小青年燒紅了臉,緊閉雙眼,睫毛輕動。
  此時齒痕已退,但水液沾在指頭的濕潤感怎樣也抹不走。

==============================

歡迎碰友們多多戳戳推薦、戳戳收藏、戳戳粉絲
謝謝大家支持哈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