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竟然要坐天Ｏ鼠車車去打擊犯罪

「你認真？你要我們搭這鬼東西出任務嗎！？」我質問站在一旁的駿。

現場只有駿與羅倫兩人，曉則不見蹤影。

「喂喂！妹子，火氣小點！」駿挑起一道眉，「妳口中的『這鬼東西』並不會影響我開車的技術。」

「還是說這東西是警方的高科技，可以隱形接近壞人之類的？」

「你看太多科幻片了，這時代的車沒有這種功能，單純是我喜歡把車弄成這個樣子。好了，快上車！」

「可是人家不想搭。」我哀哀叫。

「坐天Ｏ鼠車車不是很多女高中生的願望嗎？」

「哪些女高中生？」

「好的那些。很善良很可愛的那些。」

「對不起喔，老娘就是個壞胚子，而且還是全鎮最醜的女高中生。所以拜託不要，我不符合那些條件，我不想搭這台。」

「沒事啦！」一旁的羅倫趕緊打圓場。他從包包裡拿出一個頭套，就像電視劇裡面綁匪頭上戴著的那種，交到我手上，「反正我跟妳等等都會戴上這種頭套，沒有人會認出妳。」

我瞪著他手中毛茸茸的頭套。「如果頭套改成天Ｏ鼠車車的話我還能接受……」

「妳這雙標仔。」

「如果是帽帽的話明明就超可愛！」我努力想矯正這駿的觀念，「你看啊，寵物店裡面賣的那種，小小隻的烏龜，大家都買來當寵物啊。相對的，如果今天是一隻跟四台戰車一樣大，會邊噴火邊旋轉然後飛上天的大烏龜，逃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說牠可愛嘛。」

「妹子──」

「我叫林若薇。」

「好，林若薇小姐，」駿嘆氣，「你知道嗎？世界上沒有會邊噴火邊飛的烏龜。」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東西的大小會影響他的可愛程度。一個帽子大小的天Ｏ鼠車車，這ｏｋ；一個實體大小，要你坐進去的天Ｏ鼠車車，這不ｏｋ。這樣瞭嗎？」

「隨便啦，妳好煩。」他大翻白眼。「上車啦！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如果我們一直在這裡耗下去，阿久津就要扣我們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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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心裡十分抗拒，但是在扣薪的脅迫之下，我還是乖乖地坐進車內，然後立馬套上頭套，盡可能把自己的身體壓低在車窗的高度之下。

「沒事的，因為車窗的材質，從外面看不見裡面。」我旁邊的羅倫說，他看起來也心不甘情不願，不想與這台「真車版」天Ｏ鼠車車有任何瓜葛。

「沒關係，我就喜歡這樣坐。」我還是維持跟剛剛一樣的姿勢。

我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想！在這種丟臉至極的狀況下被朋友或是老師認出來。

在我們經過了第一個路口，逐漸駛離學校後，駿邊開車邊開心地小聲歡呼。

「完美還原欸！」他說。

「……什麼東西完美還原？」雖然我現在很氣，但我還是忍不住發問。

「天Ｏ鼠車車啊！不是有一集，三個強盜搶了一台車？我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沒有好嗎。」我無奈地開口。「第一，我們的車又沒有用黑布圍住，那台車的車身被綁匪套了一塊布。」

「因為這樣很引人注目啊！」

「現在這樣就不引人注目嗎！」坐在我旁邊的羅倫忍不住吐槽。

「當然啊。你看，路人都在看我們耶。」

「那就是引人注目的意思啊你這白癡！」

「第二，」我努力忽視駿那跟雨晨相同級別的國文程度。「在動畫裡面，車內的三個人都有套頭套，而且坐在同一排。」

「親愛的，那叫危險駕駛。而且我是司機，不能戴頭套，路人看見會報警。」

「那我也好想當司機，戴頭套好悶……」

「妳在烏山鎮有認識的人吧？」羅倫說，「既然有認識的人，就不能有會被他們發現的風險，因為我們的身份目前還是保密的。駿是從外縣市來的，除了我們特殊巡邏隊的隊員之外，在這裡沒有熟人，所以看到他的路人頂多覺得他又宅又邋遢，不會多想。」

「你知道我聽的到對吧？」在前座的駿說。

「閉嘴開你的車啦。真是的，早知道就叫小皮他們載我去了，關東旗總比這台破車好……」

「等等，」聽到關鍵字的我抬頭看著他。「操場的那些暴走族，是你找來的？」
攤在椅背上的羅倫聳聳肩。「以前的人脈。所以他們才說人脈很重要。」

「他們是誰？」

「不知道，大概是那些成功人士吧。」

「可是你們不是成功人士啊。」

「……妹子，妳說話好傷人。」

車子開向烏山鎮的外圍。這裡是重工業區，遠遠就能看見幾間工廠高聳的大煙囪。

黑煙從煙囪口緩緩上升，把這一帶的天空全都染成不健康的灰色。

鐵絲網環繞著這附近的工廠，雜草零星地長在周邊貧瘠的土地上，偶爾還會在鐵絲網上看見寫著「生人勿近」的生鏽告示牌。

在某些告示牌上，有著看起來被鈍物撞擊過的痕跡，邊邊還微微地捲起。
奇怪，這邊也有會對著告示牌丟石頭的小孩嗎？

還是是沒睡飽的卡車司機不小心撞到了？

『駿，接近目標建築物了嗎？』車上傳出阿久津的聲音。我往前座看，原來是裝在儀錶板上的對講機。
駿轉動方向盤，車身往右偏。「快了。再拐一個彎就到了。」

『那我先來說明一下這次的任務。

曉提供的情報指出，一個烏山鎮的小型犯罪組織──』

「叫什麼名字？」羅倫問。

『叫什麼不重要，這個小組織將會在今天徹底瓦解。』

「給人家一點希望嘛。」

『不要。總而言之，他們在這附近的倉庫中藏了一批海洛因磚，我需要你們這群獵犬幫我把它找出來。』

「等等，長官，你知道這裡的倉庫有幾間嗎？」羅倫皺起眉頭。「而且大多數的倉庫都被鎖起來了。」

『所以這時候就要請我們的新人小姐上場了。』

羅倫看向躺在椅上的我。

「討厭啦。」我小小聲嘟囔。

『妳應該有帶用來開鎖的東西吧？』

「當然啊，那是我吃飯的工具欸。」我轉頭想找書包。「靠北，我的書包放在教室裡面，剛剛衝出來的時候忘了拿……」

『……那妳現在可以生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嗎？需要什麼材料？』雖然這只是從對講機傳出的聲音，不過我彷彿能感受到阿久津火辣辣的視線正透過對講機狠瞪著我。

「我、我只需要兩根鐵絲。」

「我這邊有。」正在開車的駿把手往後伸，遞給我兩條幾乎差不多長的鐵絲。

我看著他。「為什麼你會有？」

「從車上不需要的線路拔下來的。」他滿不在乎地說。好樣的，我完全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有就好。現在我會掛在線上，假如有什麼狀況再通知我。大叫或尖叫也可以。』

車子駛過一處窟窿，接著剎車。

坐在椅子上的我們彈跳了一下，羅倫的水壺飛了起來，又掉在坐墊上。羅倫咒罵一聲，鬆開拉住的把手，移過來撿水壺。

『怎麼了？』對講機傳來阿久津緊張的聲音。

「沒事。抱歉啦。」駿喃喃地說，「我們剛才稍微起飛了一下。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至少我們知道老闆還在線上。」羅倫揉揉屁股，插嘴道，「妹子，妳還好吧？妳的臉色不太好。」

「還行……」剛才那次彈跳讓我胸口的傷隱隱作痛。幸好一上車就有綁安全帶，不然我剛才絕對會在車子裡摔死。「對了，大叔，你剛才要宣布的事情是什麼？」

「叫我駿就好了，我沒這麼老。然後，我們到了。」

『羅倫，你從最尾端的倉庫開始檢查。』阿久津馬上開始透過對講機下達指令，『林若薇，妳則是從下車後第一間開始。駿，車上待命。』

「好的老闆。」羅倫從前座的椅背拿下一把電極槍，別在牛仔褲的側邊。他也拿了一把給我，但我不知道該塞在哪，所以只好拿在手上。

「遵命，長官。」駿拿出手機，把座位調整成最舒服的姿勢，開始放天Ｏ鼠車車的最新影片。

『還有，羅倫，把外套拿給林若薇。林若薇，妳馬上把外套穿上，不然妳的身上只有一件學校制服。』

「我不會冷啦。」我有點意外，阿久津竟然會關心下屬。

『我在意的點不是那個。妳的校服上有學號跟姓名，用羅倫的外套把它擋住。』

「喔。」我接過羅倫手中的外套，穿上，拉上拉鍊。「混帳阿久津。」

『現在，出發吧。注意不要太引人注目。』

羅倫朝我點點頭。「走吧。」

我喬了喬過寬的衣領，拉開廂型車的車門。這裡的空氣悶熱且潮濕。

我跳下車，颯爽地朝著整齊排列的倉庫群前進。

踏上了在我擺脫「小偷」這個身份之後的，漫長的贖罪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