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安卡之鎖番外 回首˙遇見 (算虐心)

【共同作者:安普特，萌露百夢，周德佾，黃巧昀】

如果……能回去看看他們的話，她願付出一切。
哪怕是幾個小時、幾分鐘，甚至是幾秒，她只想要再見他們一面……
金髮少女孤單的佇立在宏偉的時鐘前。
「偉大的月神孔蘇，以魂為鍊、以名為價，我請求您開啟時域之流。」
「以我，柳映雪之名。」
時鐘，非常緩慢地，動了。
淚水自少女臉龐淌下，欣喜的一躍而入。
時間之神，帶我走，進入我不曾存在過的時空。
哪怕無人記得，我也願付出一切……
§
忒……
枒里忒……
「枒里忒！」
「哇啊啊啊啊！」號稱史上最廢祭司長枒里忒就這樣被自家女友從椅子推到地上。頭一抬，洋希正一臉兇狠的瞪著他。
「很厲害嘛，連在為自己服侍的神祈禱時都能睡？」洋晞雙手插腰，似乎是真的怒了。
「洋洋洋洋洋晞大人請息怒……妳拿著火符石是要幹嘛？」枒里忒邊退後邊思考最快地逃跑路線。
「燒死你這懶惰的祭司長！」
完美的早晨就由祭司長和女朋友地你追我跑拉開了序幕。
「洋晞！等等。」枒里忒丟下防禦符石，終於獲得了喘息的空間。「今天是安普特神殿的聖日對吧？」
「那又怎樣？」
「我必須全天候守著祭壇上的燈火啊！妳這樣追我怎麼守？」雖然他剛才也睡著了……枒里忒心虛的在心裡向安普特女神道歉。
「對喔……」洋晞爽快地收回符石。「罷了，今天就先放你一馬吧。」
枒里忒鬆了口氣，他終於第五百二十三次擺平洋晞了。「洋晞，妳果然是好人。」
「洋晞是我的！」一個陌生的身影就在此時衝出，抱上洋晞。
「哇啊？」洋晞被抱得措手不及。「請、請問妳是……？」
「啊！」金髮少女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往後彈了幾步，尷尬地一吐舌。「我忘記自我介紹了。」
「啊，難不成妳是新來的祭司？是洋晞的舊識嗎？」枒里忒也被這名突然闖入的少女嚇到了。
「嘛……哈哈，也許是吧。」少女苦笑，彷彿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妳應該是女神送來的聖日驚喜囉？」洋晞適應情況的能力飛快，立刻微笑搭訕。「要我帶妳走走嗎？」
少女靦腆微笑。「嗯，走吧。」
「喂喂，妳也不要這麼快就和陌生人……」枒里忒發現他的嘴角在抽筋，但洋晞刻意忽略。唉，到底誰才是祭司長啊？
「我跟妳說，安普特女神給我們一個很美的祝福喔！」洋晞理所當然的勾起枒里忒的手臂。
「啊啊，妳是說那張紙條啊……」不知道為什麼，枒里忒的手自動翻動口袋，找尋那張紙條。告訴一個第一次見面陌生人這麼大的秘密……他是不是瘋了？
等一下，真的是「第一次」嗎？
在他思索的同時，少女卻率先發話了。「是……祝你們永遠幸福嗎？」
「咦？妳知道呀？也難怪，妳是安普特女神送來的禮物嘛！」洋晞原想打哈哈過去，眼眶卻不自覺的泛紅。「看著紙我總有一種很哀傷的感覺，但是明明是祝福的話語……」
「就像……心缺了一塊。」枒里忒也附和道，不自禁地摟住洋晞。
「別難過了，我相信她看到你們現在這麼幸福一定很高興的。」少女拍拍洋晞的肩膀。
「應……應該吧。」就連枒里忒自己都不太相信。
洋晞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話說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呢！」
「嗯？」少女偏頭思索了下，露出燦爛的笑容。「時候到了，就知道嘍。」
洋晞呆愣了下。「咦？」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看一下紙條嗎？」對方又提出了意料之外的要求。但洋晞一點也不猶豫，飛快地把紙條遞了過去。
少女看了看紙條，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我剛好和紙上的人同名呢，小女子柳映雪。」
「柳……映雪？」枒里忒覺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但卻抓不住。記憶中一名少女笑顏燦爛，她的臉卻像是蒙了層面紗，怎麼也看不清。
「嗯，柳映雪。」少女耐心的微笑，等待他恢復過來。
「枒里忒？你怎麼了？」洋晞見枒里忒蹙眉，擔憂的撫上他的眉心。
「他應該沒事的，倒是妳還好嗎？」映雪拿出雪白的手帕，輕輕的拭去洋晞眼角的眼淚。
「我……」洋晞因為映雪的動作而有所停頓，眉間擰成川字。腦海中，她彷彿聽見某個人非常賣力的呼喊她的名字，某個女孩……
枒里忒努力搜索著記憶中的那一段空白，蝕骨般的疼從大腦深處侵襲而上，他緊咬著發白的唇，硬是將即將出口的呼痛聲忍住。他有預感，應該就是這次了。生命中那莫名的落寞悲傷或許終於能得到解答了。
「枒里忒？你還好嗎？」彷彿是怕他撐不下去，映雪輕輕的碰了下枒里忒捂著頭的手。
他們都在等待彼此憶起，等待那數隔千年後的重逢──
被女孩碰觸的地方像是觸電一般竄出電流，直至滿佈全身。枒里忒瞪大了雙眼。
爆炸。死亡。
卡希婭祭司長。
破碎的畫面在腦海閃現，自動歸位。拼圖缺失的片段逐漸被填起，終至圓滿。
握住少女的手，他顫抖開口，語調中帶著不可置信及猶豫。「映雪……是妳嗎？是那個映雪嗎？」
「枒里忒？映雪？」洋晞緊緊擁著枒里忒，深怕一個不注意枒里忒便會死去。
……死去？
一種奇異的感覺自背後襲來，陌生又熟悉的記憶瞬間蜂擁而至。「是妳，真的是妳！」
「不對啊……那我應該已經死了，可是後來賽特……」任由洋晞緊緊抱著自己，枒里忒只是睜著一雙失神的眼，低聲呢喃。他的語氣飄渺脆弱，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
「是的，我就是那個柳映雪。照理說我是不應該出現在這的，我只是……想再看你們一眼。」映雪輕輕的笑了，但眸子中卻是深沉的哀傷。
「不要走。」下意識抓住映雪的手，安普特神殿的祭司長露出從沒有人看過的悲傷，語氣懇求地說道。「沒有妳，我跟洋晞不會幸福的。所以不要走，我們不能再一次失去妳。」
「但是你們都是因為我……」映雪閉上雙眼，回想起那段刻骨銘心的慘痛回憶。
「不，殺死我的是賽特，和妳毫無關係。」枒里忒堅定反駁。
發現枒里忒並沒有怪罪她，映雪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我把賽特擊敗了，他有幾千年都無法再回來了。」
「我就知道妳行的！」少年的雙眼閃閃發亮。「對了，映雪，我死了之後，發生了哪些事啊？告訴我嘛。」
「我……本該消失的，但又意外地獲得了此次機會。」映雪深吸一口氣把剩下的旅程一一道出。
「這……是不是阿努比斯給的祝福？」已經恢復了的洋晞一手拉著映雪，一手牽著枒里忒一同來到綠意昂然的神殿花園。
「也許是吧。」她答應要為孔蘇神保密，所以她不能說。
「我真的好想你喔！」洋晞開心擁抱著映雪，眼角又不自覺泛淚。
「好啦，別哭了。我不是在這嗎？」映雪安撫似地輕輕撫摸洋晞的頭。
「那……妳跟阿努比斯……？」眼神轉換成八卦模式，洋晞揚起一抹燦笑。
這問題反倒讓映雪愣了一下。「嗯……一言難盡？」
等等！所以映雪跟安普特女神是同個人，可是也不完全是同個人，然後……」枒里忒一臉糾結，最後乾脆很沒形象地往後倒在柔軟的草地上。「好複雜啊啊啊啊……」
「現在是映雪嗎？」洋晞微微偏過頭，然後試探性的問道：「還是安普特女神？」
「我是映雪，女神和我已經完全分離了。」映雪俏皮地眨眨眼。
洋晞愣了愣，好一會兒沒有反應，接著往後倒在枒里忒旁邊，煩躁地大叫：「好複雜啊啊啊啊……」
「哈哈哈。」映雪在草皮上席地而坐，也笑了起來。
似乎是躺夠了，枒里忒坐起身，展顏一笑，琥珀色的眸子閃爍溫暖和喜悅。「嘛，不管發生了什麼，至少映雪此時此刻是確實存在在這裡的。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對吧？」
「嗯！」映雪揚起燦爛的微笑，但裡面又帶著些許無法被理解的悲傷。
「呼……」不擅思考的洋晞瞇起眼睛，竟就這樣睡起覺來。或許是因為陽光太過溫暖，也或許是內心的安定也說不定。
枒里忒看著身旁少女寧靜的睡顏，和映雪對視一眼，兩人皆露出無奈的微笑。
「她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呢。」映雪懷念的看著睡得香甜的舊友，他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齊聚一堂了。
「或許吧……」枒里忒不置可否的笑了。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一定有什麼改變了，不論是個人的想法還是對事情的看法。不過唯一不變的，是三人的情誼。他明白，即使拉神也無法拆散他們。
夕陽餘暉染紅了神殿，不似鮮血般無情的紅，而是溫柔又帶著暖意的紅。
洋晞此刻醒了過來，見到了枒里忒的笑容，聽見了映雪的笑聲。兩人暢談歡笑，就像回到了當初進入阿努比斯神殿的模樣。
歡樂、和諧。
「嗯……」洋晞伸懶腰，爬了起來，倚靠在枒里忒的肩上，一手牽著映雪，滿足的再次入睡。
確認兩名祭司都睡著了，映雪才小小聲的開口。「對不起……」
什麼永遠留下、友誼不變，全部都是騙人的。
孔蘇神可以創造時間，但時間總有用完的一天。
她沒有努特神有那麼多的籌碼換得五天，巨大的代價也只換來短短幾小時而已。看著逐漸變蒼白透明的軀體，映雪小心翼翼的從洋晞的手臂下脫身。她不想讓自己的朋友看到這幕。洋晞翻動身體，縮入枒里忒懷裡。
「枒里忒、洋晞，這次……可能真的是最後一次道別了。」
「你們要連同我的份……活下去哦。」她揚起溫暖的笑容。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嘗試再向孔蘇神借時間的。」
「……妳要遵守約定哦……」洋晞在睡夢中囈語道，並沒有醒過來。「因為我們是……」
「最好的朋友。」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跟著夕陽逐漸沉落。
夕陽依舊，但草原上那美麗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