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與托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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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2-18
等待衣服晾乾的伊瑟,與其他人聊天聊到一半時,注意到太陽已經來到她們的上方了。看太陽現在的位置,估計是吃午餐的時間了。不過她們沒有太過在意,繼續聊著各式各樣的閒話。
沒過多久,幾名女性手裡拿著食物朝她們靠近。而她們身後,還有幾名正在搬桌子和椅子的男性冒險者。
「辛苦了,接下來就換我們吧。」
「…那就拜託了。」
前來的幾名女性讓男性把桌子和椅子擺好,接著將準備好的食物通通擺到桌上。在這之後,交換輪班的幾名女性開始享用起她們的午餐。至於男性的話,則是被女性陣容給趕走。
雖然洗衣場是男女共用的,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洗衣場曝曬衣服的地點被劃分成男女兩個部份了。而且現在正在曬的全是女性的衣物,所以對男性而言,這裡也不是適合一直待著的地點。
只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一些神經大條的男人一直待在這裡就是了。
「伊瑟姊,妳們的衣服就交給我們吧。」
「不好吧…那是我應該要做的事。」
「沒事啦~這裡的大家以前都受過妳的照顧,所以幫妳這點小忙不算什麼的,妳就放心離開去吃飯吧。」
「真的好嗎…」
「當然呀。再說了,妳們肯定有趁那個叫托蘭的人睡著的時候,偷偷對他做一些不能說的事吧?嘿嘿~」
女性露出賊賊的笑容,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能說的事……等、等等!才、才沒有做呢!」
理解對方所指的事情後,伊瑟紅著臉大聲反駁。
「真~的嗎?」
「我們也很好奇呢~」
「對對對,啊!如果可以的話,可以透露一下內容嗎?」
「真、真的沒有做啦!」
「不用害羞,這裡只有我們,不用擔心那幫臭男人聽見。」
「可、可是就真的什麼都沒做嘛…」
伊瑟害羞地互戳食指,低著頭說道。
「哈啊!?妳不是都跟他一起睡了嗎!?」
「就是說呀!妳難得遇上對妳這麼好的男人,不要客氣,直接上了他!」
「對呀!對呀!妳應該趁他現在醒不來,直接生米煮成熟飯,製造既定事實,讓他再也逃不了!」
「沒錯!沒…不是,那不是妳對妳老公幹的事嗎!?」
「……好像是…啊,不對,現在要關心的不是我這邊。」
由於沒有男性在場,所以女性們完全把話題的尺度給解放開來。
然而這對未經人事的伊瑟而言,還是有些太過刺激了。
「不、不是這樣的…」
「怎麼!?難不成…那男的的OO硬不起來嗎!?」
「啊…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就當我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
「對不起,原來是那個男的那裡有問題…」
幾名女性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伊瑟。
不過她們完全忘了截至目前為止的這些內容,全是她們在自說自話。
「…真是的!妳們明明知道我們森人結婚以後才會做那種事!所以我怎麼可能去碰他!」
聽到伊瑟的回答後,女性們瞪大雙眼,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她。
「那麼多的機會都不出手……妳也太純潔了吧…」
「「「嗯嗯—」」」
對於其中一人這麼說了,而其他人點頭附和她的話。
「沒、沒辦法啦…」
「啊啊—!夠了!如果那男的那裡沒問題的話,妳就快趁他現在睡著的時候出手啊!」
「就是說呀—」
「更何況就算妳是長壽而且年輕期長的森人,但妳的年紀已經算是我們人族的中年人了吧…」
「是呀,而且妳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那就別猶豫,直接對他出手啊!」
「沒錯沒錯!」
「妳、妳們…」
面對要她積極進攻的女性們,伊瑟害怕得退後了幾步。
接著…
「…我就是會不好意思嘛!」
大叫的同時,她轉身逃離了那個現場。
「我們是不是太過火了?」
「好像是…」
「……不管了!我們幾個繼續吧!」
「…說得也是。」
「對了對了,還有啊…………」
面對逃走的伊瑟,幾名女性表現得跟她們無關一樣,繼續一邊吃午餐,一邊聊八卦。
至於紅著臉逃走的伊瑟,現在還是乖乖朝著托蘭所在的那個房間走去。
(真是的,這種事哪有她們說的那麼簡單…)
伊瑟自己也想與托蘭成為戀人,甚至發展是更之上的關係。
可她是森人之國出身的,自小便被父母灌輸了結婚以後才能發生關係的觀念。而長壽的森人在過去為了這個貞節觀念,制定了幾條與這有關的嚴格規定。至於有關貞節的那些規定,在其他人類種族來看,可以說是誇張到會讓人覺得不合理的地步。
然而一些頑固到會讓人懷疑腦袋裡是不是裝了石頭的年長森人,卻一直將這些強行灌輸到下一代,導致即使過了幾千年,這個古老的規定也依舊無法被推翻。
在父母教育的觀念與森人嚴厲的規定下,即使是已經被永遠驅逐出國的伊瑟,也無法輕易掙脫這個束縛。她在森人之國的姓氏、住處全被剝奪了,而她唯一能夠帶走的,只有腦海中的回憶而已。
雖說伊瑟本人有擺脫這個束縛的想法,但諷刺的是,這個觀念卻是雙親死前少數能留給自己的。
在這多重束縛之下,那份思想導致伊瑟綁住了自己,怎麼也無法將這些給放開。
帶著鬱悶的心情,伊瑟來到了托蘭房門的門口。
就在她拿出鑰匙打開鎖,準備將門打開時,森人敏銳的聽覺讓她聽見房內傳來女性的喘息聲。
(不是吧!?她怎麼大白天就在做那種事…)
也許是剛才和那些女性的對話造成的,伊瑟突然想起她們剛才所說的事情。腦海李更是浮現出緹娜亞對昏睡的托蘭做出這樣那樣,各種無法言喻的事情。
「不行不行…」
她搖頭將這個想像甩開,將手伸向門把。
雖然知道進去會打擾到對方,但伊瑟把錢包放在房裡,只能強行打擾她了。可不知為何,伊瑟總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得莫名的快。
她握住門把,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門打開。
打開門後,映入眼簾的,不是女性自瀆的畫面,而是一男一女赤裸纏綿在一起的畫面。
伊瑟一眼就認出了那兩個人是誰。
察覺到有人開門走進來的兩人,視線與伊瑟對上了。
伊瑟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就是轉身衝出房間。
「托蘭!你快點去追她!」
「我、我知道了。」
托蘭連忙穿上褲子要去追伊瑟,可走廊上早就看不見伊瑟的身影了。
「糟糕,被她跑了。」
「等我一下,我穿個衣服。」
「…我知道了。」
「你不要只穿一條褲子,把衣服也穿上啊!」
「啊!說得也是。」
接著,兩人將衣服穿好,走出房門準備前去找早就逃遠了的伊瑟。
「唔…」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不是…是剛才的感覺還在,所以…現在腳有些發軟…」
「呃…這樣的話,我抱著妳去追她吧。」
「拜託妳了,我現在有想到幾個她可能會去的地方。」
「我明白了,那第一個地方是哪?」
「第一個是……」
聽完緹娜亞說的位置後,托蘭點了點頭,抱著她跑了起來。
看到那兩人的親熱畫面後,伊瑟的腦海裡頓時就只剩從現場逃走這個選項。
她什麼也沒說就直接從那兩人的身邊逃走了。
只要能離開那裡就好,只要能離開就好!
除了逃離那個地方以外,她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因為她覺得自己只要稍微分心,馬上就會浮現剛才那個畫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衝出宿舍、跑出公會,在大街上狂奔。
伊瑟知道緹娜亞也喜歡托蘭,也知道托蘭對她們倆的心意,可是一看見他們親熱的畫面,心中就忍不住開始害怕了。過去幾次戀情的失利,已經在心裡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
伊瑟奔跑的同時,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曾經的第一任男友是個叫亞馬托的角人,但他騙取了自己的信任,然後又背叛了自己。
原以為自己能得到幸福,可結果卻只是一場騙局。於是為了報復亞馬托,便暗自收集他的犯罪證據,然後將這些全上交給國家機關。結果亞馬托當時為了報復把他罪行公諸於眾的自己,不僅打算侵犯自己,更打算把自己的未來變成一片混濁不堪的慘況。
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卻被他放出來的人造魔物給追上,被它們給弄得全身上下都是咬痕與爪痕。也因為這樣,自己的臉頰上被留下了一道難以消去傷痕。
如果當時不是作為【龍帝】的托蘭出現,自己肯定會死在那。不過看見一條巨龍出現時,伊瑟真以為自己會不是失血過多而死,就是被這突然出現的巨龍給吃掉。
可現實並非如此。那天晚上,伊瑟在意識矇矓之際,發現有人在為她包紮傷口。
伊瑟現在想了想,那人肯定是變成人類姿態的托蘭。
畢竟等到自己清醒時,發現正在保護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一頭銀色的巨龍。
從那天起,伊瑟便決定與巨龍待在森林裡生活。當時看了太多太多人類黑暗面的自己,從那一刻起就變得不再相信人類。而與巨龍的共同生活,一待便是十年。
巨龍能夠理解自己的語言,也會保護自己不被魔物攻擊,更會用它的身軀為自己遮風擋雨。與巨龍在一起,內心的痛苦就會得到平撫,心情也會變得安寧愉快。
可是某一天,
巨龍居然把自己給趕走了。
本來伊瑟以為自己又一次遭到背叛了,可當她為了確認巨龍的真心時,她看見了巨龍的爪下有好幾具森人的屍體。伊瑟這才終於明白,它不是想趕走自己,而是不想讓她看見這些殘酷的畫面。
於是,為了不白費巨龍的心意,伊瑟決定再次踏入人類的國度。
這一次,她總算是遇上了真正能夠交心的人類朋友。
為此,伊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探望巨龍。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魔物的妨礙,讓伊瑟好幾次不得不返回人類的城鎮。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伊瑟逐漸掌握了魔物的動向與習性,也終於能平安抵達巨龍所在的住處了。與此同時,伊瑟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成了鎮上數一數二的實力派冒險者了。可即使受到許多人的青睞,亞馬托造成的陰影依舊讓伊瑟無法去尋求新的戀情。
爾後又過了幾年的時光,人族與角人族發生了戰爭。而他們打仗的地點,正是巨龍所居住的森林。
擔心巨龍安危的伊瑟,第一時間便前往現場。
當她快要抵達巨龍的所在時,卻看見了它將雙方大半軍隊消滅,把森林大半夷為平地的場景。伊瑟無法理解它這麼做的原因,可她當時比起那些死去的人,反倒更慶幸巨龍還活著。
從那時候起,巨龍成了人們口中的第九個"災厄"【阿托西森林的龍帝】。
當時周圍的人都在恐懼龍帝,可伊瑟只覺得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真正的它。所以即便被人誤解,伊瑟也仍決定去相信它。
所以在伊瑟得知托蘭就是【阿托西森林的龍帝】時,心情其實是非常複雜的。
明明自己和他相處的時間最長,為什麼卻先讓其他人知道他能變成人類的模樣?
忌妒的感情,那時在她心中的某處發芽了。
可在之後的相處的時間裡,伊瑟卻發現自己逐漸喜歡上他。
然後在那天被托蘭抱住時,伊瑟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只喜歡他,更想與他結為連理,永遠和他在一起。
所以當她看見托蘭與緹娜亞親熱的畫面時,她的腦海裡最先浮現的,是對緹娜亞的憤怒。可伊瑟很快就注意到比起憤怒,心裡更多的是悔恨與痛苦。她不想破壞與緹娜亞之間的情誼,卻也不想把托蘭讓給其他人。
不知所措的她,只剩『逃跑』這個選項。
她不曉得自己要逃到哪去,也不曉得自己該逃到哪,但除了逃,她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自己拚命地跑、拚命地跑、拚命地跑!
為了逃離那裡,只能拚命地跑。
跑了幾十分鐘後,伊瑟看見了一棟熟悉的房子。
她在房子前停下腳步,向著門口走過去。
她打開門,走進房子裡。
「歡迎光…咦?姐姐,怎麼了?妳怎麼在哭!?」
「…可以讓我進去待一下嗎?」
「嗯…當然沒問題…」
伽爾讓哭喪著臉的伊瑟進店裡,接著把門牌上的『營業中』換成『休息中』。
「嗚嗯…嗚——」
「…總之,妳先不要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伽爾將剛砌好的花草茶擺到桌上,給伊瑟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伊瑟不發一語,哭得通紅的雙眼緊盯著桌上的杯子。
「……」
「……」
「……」
「……」
「……」
「…妳倒是說些什麼啊!妳什麼都不說,我哪知道妳遇上什麼事了!」
面對好幾分鐘一個字也不說的伊瑟,按耐不住的伽爾直接拍桌抗議。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啦?如果妳想讓我幫妳的話,就爽快點把事情說出來。」
「…唔嗯……知、知道了啦…」
伊瑟拿起花草茶,將它一飲而盡。
「嗚嗯…妳聽說說…嗚…托蘭他……嗚嗯…托蘭他…」
「算我拜託妳,要哭還是要說選一個,不然我哪聽得懂妳說的。」
「唔嗯…我知道了…」
伊瑟擦去眼淚,將空杯子遞到伽爾面前。
「再給我一杯。」
「好好好…」
伽爾用熟練的動作拿起茶壺,給伊瑟倒上滿滿一杯的花草茶。
接過花草茶後,伊瑟再次一口喝光。
「再一杯!」
「喔…」
伽爾再一次給伊瑟倒茶,而伊瑟依舊直接將杯子裡的茶直接喝光。
「這又不是酒…」
「妳別管,要是不這麼做的話,我根本說不出口…」
「好啦…所以到底怎麼了?」
「…妳聽我說喔…托蘭那個花心大蘿蔔他啊………居然大白天就跟緹娜亞再房間裡做…做…做…」
「做O嗎?」
「妳別說得那麼直白啦!」
「拜託,我都結婚懷孕了,怎麼可能會介意那麼多。更何況對這種事會介意到這種地步的,大概只有妳這種沒經驗的人吧…」
「囉、囉嗦!」
伊瑟雖然紅著臉抗議,但伽爾卻是一臉無趣地看著她。
伽爾在五歲的時候就被人託付給了伊瑟照顧,所以伊瑟在伽爾的生命裡,有著與母親相當地地位。
而伽爾與伊瑟相處的時間已經有一百多年了,所以她比誰都要清楚伊瑟是個純潔到光是聽見那些詞彙就會臉紅的女性。
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伊瑟應該很容易交到男友,但事情卻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怎麼也沒料到,這一百多年的時間裡,伊瑟居然只交過兩任男友。
第一個的阿爾伯特交往沒幾天就在冒險的期間,因為跌落山涯而死。第二個的西恩則是把伊瑟誤認成男性才向她告白,結果對方得知告白的對象是女性後,居然露出一副看見髒東西的表情。感到火大的兩姊妹,於是聯手把西恩給揍了個半死。
「不過…雖然妳說他花心…但我問個問題,妳跟他已經是戀人的關係了嗎?」
「……」
「等等,為什麼妳不說話…?」
「因為……我……還沒向他告白……」
「……哈啊!?妳說什麼!?」
伽爾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伊瑟。
因為托蘭曾說過自己有注意她們的心意,所以得知緹娜亞和托蘭發生關係後,伽爾誤以為伊瑟"已經"告白過了。
可事實卻是伊瑟在沒有告白的情況下,自顧自地逃走了,連和托蘭確認心意這事都沒做過。
「……我說我還沒向他告白…可是、可是他說過喜歡我……」
伊瑟把玩手指,有些害羞地說道。
「拜託…就算人家說喜歡妳,但妳也該給個答案吧。不然對方怎麼會知道妳對他的心意。」
「但是…但是我們這樣…不是就算兩情相悅嗎…?」
「我.說.妳.啊!該不會到現在連句『喜歡』都沒對他說過吧!?」
「……好像…真的沒有…」
「妳在耍我是不是!?連最基本的告白都沒做過,就在那邊嫌人家花心!妳以為妳是哪裡的萬人迷!?」
「喇有…偶速論尊的耶…(哪有…我是認真的耶…)」
面對伊瑟的少根筋行為,伽爾氣得走到伊瑟旁邊用力拉扯她的臉頰。
「認真?連句喜歡都沒對他說過,妳跟我說妳是認真的?」」
「可塑…可塑偶…(可是…可是我…)」
「沒有可是!妳啊,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老是讓男人跑掉!所以妳要是真喜歡他的話,就好好告訴他啊!知道了沒!?」
「吃、吃套了啦。(知、知道了啦。)」
「…很好。」
伽爾鬆開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臉頰被扯得有些紅腫的伊瑟,用雙手按摩臉頰,減緩臉頰帶來的疼痛。
「在問妳一次,妳真的會說?」
「會啦,幹嘛懷疑我…」
「妳已經有過幾次暗戀對方好幾年,結果還沒告白就先失戀的紀錄了,我當然會懷疑。」
「就算是這樣…也犯不著懷疑我吧…」
「當然要懷疑啊…那麼……」伽爾點了點頭,接著放大音量對著其他房間大喊:「你們都聽見了吧!」
看到伽爾莫名的行動後,伊瑟眨了眨眼,接著看見從門另一邊的房間走出來的托蘭和緹娜亞,以及被她給完全遺忘的貝里德。
看見托蘭的瞬間,伊瑟馬上轉身準備要逃跑,但算準她行動模式的伽爾,先一步逮住她。
「不準逃,給我好好把話和他們說清楚!」
「唔——」
沒能逃掉的伊瑟,最終只好在伽爾的監視下,乖乖坐在椅子上。托蘭和緹娜亞的話,則坐到她的對面。
「貝里德,你去整理一下倉庫,反正這事你一點忙都幫不上。」
「唉!?我…」
「快.點.去。」
「……知道了。」
面對妻子強勢的命令,在感情方面完全是顆大石頭的貝里德,直接被趕離了現場。
「想說什麼就趁現在說清楚。」
「唔——反正我剛才說的,托蘭都已經聽見了,我想應該不用再說一次吧…」
「不行,這種事就得當著對方的面說清楚才可以!」
「唔嗯——」
伊瑟鼓著腮幫子看向伽爾,一臉就是在鬧脾氣的模樣。
「少任性了,妳又不是小孩子,再說妳以前不老是對著中意的男人說些什麼…娶妳做老婆不吃虧一類的話嗎?為什麼現在只是讓妳說句喜歡而已,就開始覺得害臊?」
「…因為那只是半開玩笑說的,所以人家不會在意啊。」
「我…真是敗給妳了…不管了!妳今天一定要跟他把話說清楚!」
「怎麼這樣…」
「囉嗦!還有,托蘭你也給我把話和姐姐說清楚,不然今天誰都別想給我走出去!」
「我、我知道了…」
看見伽爾強勢的模樣,托蘭一時間也被她的氣勢給壓倒。
不過托蘭自己也很清楚必須把自己和緹娜亞,以及伊瑟之間的關係處理好,否則之後很可能會再次引發類似這樣的情況。
在托蘭的心中,愛薇雅和瑟蕾莉雅都是無可取代的對象,所以他非常厭惡自己之前把她們倆的身影套用在緹娜亞和伊瑟身上。不過多虧了緹娜亞,他總算是清醒了。
他現在所愛的對象不是已經不在的那兩人,而是現在就在他身邊的緹娜亞和伊瑟。
「伊瑟,我要再告訴妳一次,我喜歡妳。」
「可是…可是你跟緹娜亞都做了那種事了……」
「那是…」
「囉嗦死了,姐姐妳要是真那麼介意的話,裡面的客房借你們。你們到裡面做一次之後在出來繼續談。」
「妳、妳胡說八道些什麼!」
對於伽爾提出來的建議,伊瑟的臉瞬間紅到耳根子去。
認為那種事只能結婚以後才能做的伊瑟而言,伽爾的提議對她實在太過害臊丟臉了。
「還不是因為妳自己一直在介意這件事。」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森人自古以來的規定……」
「拜託,這裡又不是森人之國『桑沃古德』,妳幹嘛介意那邊的規定?再說了,我根本沒看過妳回去啊。」
「是這樣沒錯…」
「何況一到其它的國家就放飛自我的森人也不少,為什麼偏偏妳還要那麼介意那邊的規定?等等…說起來,我確實從沒看妳回去過耶?不對,不如說連信都沒看妳寫過半次。」
因為一直都認為伊瑟在自己身邊事理所當然的事,所以伽爾雖然有察覺伊瑟對自己有所隱瞞,但卻沒有注意到伊瑟與故鄉毫無聯繫的事實。
現在意識到這一點,就會發現她過去與其他森人之間,其實並沒有多少交集。
如果只是與那些同胞互不認識也就罷了,但連與那邊的家人連繫這事都沒做過的話,實在是有些古怪。
「因、因為……因為………」
伊瑟的聲音明顯在顫抖,可見她本人並不想提及這件事。
而在場的三個人,當然也有注意到她不想說這事。
「………因為我已經趕出來,再也不能回去了啊!唔嗚—嗚……而且他們還說…唔嗚…要是我敢踏進桑沃古德的領土一步…唔嗚…就當要當場殺掉我……唔嗚—嗚—」
「咦!?」
「唉!?」
「…」
托蘭以外的兩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就算知道她有隱情,卻沒料到伊瑟不僅是個趕出家鄉,而且還是個被完全禁止踏入國土的人。
對伊瑟來說,桑沃古德不是個有美好回憶的家鄉,而是個給她帶來諸多痛苦,甚至想逃離的地方。不過就算如此,那裡還是有著如同寶物般的重要事物存在。
伊瑟的雙親與祖父母早在她小時候就已經去世了。在那之後,她被森人的最高統治者『森之議會』中的某個人收留。
起初,她以為會在新的家庭過上新的生活,然而現實卻不是這樣。
她從被收留的那天起,開始體會到了森人的黑暗面,也見識到了大人的不擇手段。
那人收留了許多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孩子,把他們訓練成殺手,最後讓他們自相殘殺,只留下其中的幾個佼佼者。而伊瑟,正是這些佼佼者的其中之一。
伊瑟為他工作,替他殺死了許多政敵,殺死了許多同胞。
本以為殺光政敵的話,她就能獲得自由。但是她錯了,下一批孩子被送了進來,而他們…
正是下一批要被訓練為殺手的人。
殘酷冷血的現實,讓她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不過這些孩子在正式成為殺手前,那人便遭到告發,而一切也隨之曝光。
那人隨後遭到處刑,他們這些殺手也獲得了自由。
可對於只會殺人的他們,整個國家裡,根本沒有幾個人願意接納他們。
他們這些被眷養的殺手,最後只能自己想辦法謀生。而伊瑟為了照顧那些被留下來的孩子,與他們一同成為某個議員的養子。可殘酷的是,那人與和之前收留他的人一樣,都是只考慮自身利益與慾望的人渣。
伊瑟成為養女沒多久,很快就發現那人是為了滿足自己自己的私慾才收留她和那些孩子的。
憤怒至極的伊瑟,趁著夜晚將那人的脖子刺穿。結果她因為殺害議會貴族的罪名,不僅被剝奪國民身份,還被永遠驅逐出國,更被禁止踏入國內。被驅逐的她,失去了回去家鄉的機會,所以連想去祭拜父母都不被允許。
如今伊瑟雖然有了伽爾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但她依然會懷念死去的父母和那些被留下來的孩子。而那些不可告人的過去,正是她一直極力隱瞞伽爾和其他人的重大秘密。
「姐姐,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唔嗚—我不想說…說了肯定會被討厭的…唔嗚…」
「姐姐…」
看著陷入困境的兩姊妹,緹娜亞將視線轉向身旁的戀人。
「托蘭,你知道些什麼嗎?」
「說不知道是騙人的。畢竟我待在森林裡的時候,曾經聽她說過一些以前的事。」
「這樣啊…關於那些事情…」
「她本人不想說的話,我認為我也不該說。再說了,我不可能會因為那些事就討厭她的。」
「唔嗚…托蘭……」
「再說了,我在一百多年前可是依照自己的意志把人族和角人族的軍隊都轟掉了大半。要說被討厭的話,我倒覺得我被討厭才是正常的。」
「等一下,你這麼說的話,你的身份不就……曝光了…」
「放心吧,貝里德之前就注意到了,我也已經向他們兩夫妻坦白自己是龍帝的事了。不過…守護者的事倒是沒說就是了。」
「等等,你還有其他的身份!?算了算了,只要你能讓姐姐幸福就好,我不想理那麼多了…」
得知托蘭還有另一層身份的伽爾,非常乾脆地放棄去弄清楚托蘭身份這事。
畢竟比起那些,自己姐姐的幸福要更加重要。
托蘭站起身子,走到伊瑟的旁邊。
看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伊瑟,托蘭用雙手握住伊瑟的手並緊緊凝視著她的雙眼。
被托蘭這樣子盯著,伊瑟一時間停止了哭泣。
「伊瑟,我喜歡妳,可以請妳成為我的戀人嗎?」
「……」
面對托蘭的示愛,伊瑟猶豫了。
「我不在乎妳的過去,我只想告訴妳……我喜歡妳。」
「但是…但是那樣的話…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就會變少了……」
「這…」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變少了,但三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不是嗎?」
說話的人是緹娜亞。她走到托蘭旁邊,將手放在他們倆的手上。
「笨蛋,妳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我再怎麼樣都還能活得比妳要久,為什麼妳不乾脆點,好好把握和他獨處的時間!?」
「嗯…我想想……啊!有了!」
緹娜亞露出大大的笑容看著伊瑟,用充滿自信的聲音開口:
「不是有人說過,如果一個人把幸福分享給另一個人的話,那幸福就會變成兩倍嗎?既然如此,那我把幸福分給第三個人的話,那幸福不就變成三倍了。」
「哈啊?不對吧,這不應該是這樣算的吧。」
「要妳管!所以說,妳到底要不要接受啦!?」
「這我……」
「妳就乾脆點接受吧,反正他要是真的虧待妳的話,到時候在跟他分手就好了。」
「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打算把她們兩個讓給其他人。」
「……這可真是愛意滿滿的發言。喂,他都這麼說了,所以姐姐妳到底想怎麼做?」
「唔……真是的!我不管了!不管了啦!我喜歡托蘭,喜歡喜歡喜歡,超~級喜歡,最~~喜歡了!」
面對眾人積極的攻勢,終於肯卸下心防的伊瑟,這下總算願意接受託蘭的心意了。
她抬頭對著天花板大聲喊出對托蘭的心意,接著直接撲向托蘭。
「喜歡喜歡喜歡,最喜歡你了!」
「伊…」
還沒等托蘭反應,伊瑟便用雙唇讓托蘭的嘴閉上。
看著終於肯接受託蘭心意的伊瑟,緹娜亞和伽爾都露出了微笑。
「對了對了,既然你們都已經確立男女朋友的關係了。那需要把客房暫時借你們一下嗎?」
對於伽爾的提議,伊瑟轉頭瞪了過去。
「妳怎麼還在提這事啦!臭狐狸!」
「妳罵誰臭狐狸?洗衣板!」
「怎麼樣?想吵架啊?」
「來啊!妳以為我會輸給妳這個不敢向喜歡的男人告白的老處女嗎?」
「可惡!妳幹嘛一直戳我的痛處!色胚狐狸!」
「妳罵誰色胚狐狸!?砧板!」
「罵妳啊!妳這個老是把自己老公弄到一整天都不能下床的好色狐狸!」
「連一次經驗都沒有的老處女,人家夫妻間的事要妳管喔!不過既然妳都這麼說了,我今天非要跟妳分出個勝負不可!」
「來就來,誰怕誰!」
看著瘋狂鬥嘴的兩姊妹,托蘭起身和緹娜亞互看了一下對方,接著坐到一旁等她們兩姊妹吵架吵完。
至於此次的吵架結果,以貝里德不小心闖入而被她們倆揍了一拳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