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平靜的日常掀起狂瀾(7)
本章節 3697 字
更新於: 2021-01-27
車子的座椅不是特別高級，不過因為身體剛剛經歷了一場惡鬥而僵硬不堪，坐起來有超乎想像的舒適感。但是要說這車坐起來很舒服的話是不可能的，老舊的休旅車，空調系統已經壞了，車內散發著一股霉味，與五人身上血漬的味道混在一塊，讓人頻頻反胃。
「你做什麼？」
「啊！我想說……稍微透透氣嘛！」
最先受不了的是本間，他打開車窗，將頭伸出去大大地吸了幾口氣。
「找死嗎？快關窗！路邊可都是牠們。」
「沒關係吧？車子在移動，牠們不會撲進來的啦！」
坐在副駕的森田沒有再多說什麼，曜從後照鏡看到她的臉，表情跟開窗前相比緩和了許多，顯然她一定也對這氣味相當反感，但是比起緩解不適，她更願意選擇保障安全的做法。
「接下來……要去哪裡？」
曜自己也相當疑惑為何經過那麼久才提出這個問題，更令人疑惑的，是剛剛發生之事的真假，感覺像是電影般荒誕，但身上的血跡與腥臭卻是如此真實。
要確認是否在作夢常用的發法就是捏捏臉頰，然而此時全身筋骨的痠痛已經讓這行為沒了必要。
「對了！有人身上有手機嗎？現在我們都應該先打個電話回家確認狀況吧？」
「你自己不是有嗎？剛才在教室明明還在錄影的。」
「啊！這個……已經進水了。喔不對！是進血了。」
本間掏出口袋的手機，原本的淡藍底色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我的在教室裡。」
「這樣啊。一條醬呢？」
「嗯……我的也是。」
「喔……那……」
「原來有帶著，應該是打鬥時掉了吧！」
「呃……真討厭！」
「沒關係啦！先到我家休息吧！用室內電話打就行了。再三個路口就到了。」
「等等！老師。那樣的話……」
「不知道家裡還有沒有冰塊，一條妳的腳需要冰敷呢！」
初瀨忽略了森田的話，從後視鏡望了望最後排座位上的一條，但她低著頭沒有注意，在鏡中，曜與初瀨對到了眼。
「……」
曜欲言又止，隨即別開視線望向窗外。
「不可能的。藤本。」
回應他的不是初瀨，是森田。
「……妳又知道我想說什麼了？」
「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那是我的能力。現在已經不可能為了你調頭了，我知道你擔心家人，但是現在我們的安全最重要。」
「但妳不知道吧？我家的執事們可不是普通人，他們……」
「既然如此，請相信他們會沒事吧！」
她轉過頭來與曜四目交接。因為車子正經過一棟大樓的陰影，讓她的髮色看起來又更深了一階。不知為何，看著那雙異色瞳總是讓人倍感壓力。
「老師。等等應該能借用下浴室吧？」
這樣的明知故問當然只是為了緩和氣氛。
「啊！那當然囉！」
「是啊！藤本。你超需要洗澡的，臭死了！」
曜瞪了他一眼，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窗外。
「話說，老師。我們現在幹嘛等紅燈啊？」
「這個嘛……」
「快走啦！路上根本沒人！」
●●●
初瀨的住所位在一個寧靜的老舊住宅區內。其實是否真的老舊並不清楚，只是復古的鉤型街燈設計與凹凸不平的柏油路給了曜這樣的感覺。現在想想，這又是住在丹黎斯久了產生的後遺症，因為國家本身的經濟與文化差異，和垨的所有景物看起來都比較古老，曜頓時覺得自己似乎生了什麼文明病。
車子在一棟磚紅色透天前停下。屋子只有三層樓，但已經是附近最高的建築了。
「老師妳居然一個人住獨棟？貸款的嗎？」
「不是啦！是父母的房子。」
「什麼嘛！跟爸媽住啊！不會吧？」
初瀨沒有對本間的揶揄多做回應，她從副駕的置物箱翻出一串鑰匙後迅速下車，衝到門口開門。
大門只有一道鎖，因此不花時間，但穿過前院後的家門似乎比較麻煩，她手上那串鑰匙至少還有五隻還沒用上。
「在急什麼啊？老師她……」
「你閉嘴。快扶一條下車。」
曜向不識相的他拋出指令後打開車門，順勢將車子第二排的座椅向前移。
「砰！」
初瀨開鎖後猛地推門奔入屋內，門撞上牆發出好大的一響。
曜立刻警戒起四周。
（這麼大的聲音應該會引來才對，但是……卻沒有，剛剛一路上也一樣，為什麼？）
「已經先撤走了吧！」
「？」
「應該是到某處避難去了，政府畢竟不是裝飾品，一定有應對措施的。」
森田一面說著一面關上車門。她的動作非常小心，大概是怕弄壞這老車。但是就跟老舊的電視故障時需要用力敲一敲的道理相同，溫柔對那破門完全沒有作用。
她露出有些不甘心的表情，將手上的木刀放到牆邊，以雙手又試了一次。
「還好嗎？」
「嗯。我自己能走。」
一條婉拒了本間的攙扶，手撐車門緩緩下車，可憐的門被她壓得依依啊啊地叫，不過曜此時關心的並不是門。為了避免壓迫，她在車上脫了鞋襪，因此下車時可以清楚完整地看到左腳踝的傷勢。除了紅腫外，患部還有像是出痧的斑點。雖然沒有學過護理，但直覺告訴他那傷並不輕微。
曜繞過車頭走到他們那側，順手幫森田甩上了那頑強的破門。
曜與她對視了一下，在心中叫她別浪費時間。她一定知道，所以露出了一個賭氣的表情，不過曜決定當這是道謝。
「真的不用我扶妳嗎？不需要客氣喔！」
「謝謝你。沒關係的。」
一條放開車門後快速以右腳前跳了兩步扶住初瀨家的大門上緣，但對矮小的她來說那門的高度有些尷尬。當她嘗試再往前躍一步時，門上未知的油性液體讓她的手滑了。
「啊……唔？」
曜從後方以左手摟住她，如此迅速的動作並未伴隨粗魯，一條的腰完全沒感到任何一絲不適。本間原來打算拉住她的手，但因為晚了曜一步，所以維持著一個相當蠢的姿勢和表情站在一旁。
「讓他扶妳的話早就進到屋內了。都跟妳說過忍一下了，真是的！」
「抱……抱歉。」
或許是因為被摟的部位比較敏感，一條感覺到自己的臉脹紅了起來。
她回頭望了望，因為剛好逆光，看不清楚曜的表情。
「怎麼會……」
初瀨像失了神似的從屋裡晃了出來。
「放心吧！老師。您的父母應該已經平安地去避難了。」
曜說話的同時蹲下身扶住一條的腳，將她公主抱起來。
「誒？等一下……」
他沒理會她，繼續說下去：
「要是被攻擊的話，這裡應該會到處都是血跡才對。還是說……您父母有極度嚴重的貧血？」
「有道理。那真是太好了！」
初瀨呼出了一口極長的氣，隨後微微一笑示意幾人進屋。
曜瞄了一條一眼，她將脹紅的臉別過去避免視線交錯。曜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下，隨後深吸口氣、冷冷地抱著她進屋。
「老師。麻煩把車子停進車庫吧！之後還得用上。」
「喔！對呢！」
初瀨從鑰匙串中翻出遙控器按下按鈕，大門旁的鐵捲門開始升起。
一定相當久沒潤滑了，捲門發出極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不過這麼大的聲音也沒有引來喪屍，顯然這區真的相當安全。
捲門全開後，初瀨開始倒車入庫。
「為什麼……好處都給他撿去了啊？」
本間還是維持著那副蠢樣站在原處。森田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以手指示他進屋。
「為什麼啊？為什麼……」
「我說句實話，本間。你真的很噁心！」
●●●
「等一下老師吧！冰敷過後應該會舒服一些。」
「嗯……謝謝。」
曜將一條放到客廳的沙發上。沙發的顏色接近濃縮咖啡，是皮製的，但非真皮，只是便宜貨。上頭有不少裂痕，有些還沾著陳年的污漬。
客廳與廚房由一道約2.5公尺長的走廊連接，走廊左側是一間洗手間和樓梯。從客廳的窗檯可以看到森田站在車尾輔助初瀨倒車。
家用電話就架在沙發後的牆上，曜拿起話筒，但撥號時聽筒並未傳出任何聲音。
手不自主地捏緊話筒，讓塑膠材質發出吱吱的擠壓聲。
「呃……藤本……」
「……」
本間脫力似地晃進屋來。
曜不大想搭理他，但因為他用一雙死魚眼看過來，於是他也以一樣的死魚眼瞪回去。
「你……」
「電話不通，沒辦法聯絡。」
不悅地掛上話筒、掠過他走到牆邊將燈打開。
日光燈管花了一陣子才開啟，途中持續發出一陣「茲～」的聲音。
「已經沒問題了。大家先去洗個澡吧！」
「老師。麻煩先幫她……」
「嗯！我沒忘。等我一下喔！一條。」
初瀨進門後直接筆直的走向廚房。森田跟在後頭進來，手上拿著一條脫在車上的鞋子與長襪。她將鞋子放在門外的玄關，隨後卸下自己的鞋子，同時又確認了一下外面的情況才將門關上。
進門的右手邊就放著一個拖鞋鞋架，上頭掛著六雙拖鞋，顯然室外鞋根本不該進入屋內。曜剛剛沒注意到，頓時覺得有些失禮。儘管現在才做好像已經沒了意義，曜還是彎下腰把鞋子給脫了。
森田臉上掛著一張如釋重負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這模樣使人感到一股微甜，讓曜很不習慣，但是自己的嘴角卻也不自主地失守。
森田察覺到曜在看她，立刻別過頭去。
「幹嘛？」
「沒什麼。妳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
「要你管。」
「也是！終於逃到安全的地方了。雖然只是暫時。」
「不只是那樣，」
她又恢復為平常的沉穩，面向曜認真地說道：
「幸好老師的家人沒出事，不然就麻煩了。這可不是大哭一場就能解決的。」
「……確實。難怪她在車上提議時妳猶豫了。」
「盥洗室二、三樓都有，男生就用三樓的吧！我等等拿我爸的衣服上去給你們。」
初瀨手提一袋冰塊，走到一條身旁蹲下。
「先冰一下，洗完澡還得繼續冰。」
「老師。不好意思。因為剛剛看到妳沒脫鞋，所以我也……」
「誒？對喔！我自己都忘了。沒關係啦！」
「照顧一下他吧！」
森田遞來兩雙拖鞋，另外又拎著兩雙走向一條與初瀨。她腳上的橡膠拖鞋與pvc地板發出了乾澀的摩擦聲。
曜瞄了一下牆邊的本間，他不知何時已經跌坐了下去。
「換上鞋子吧。上樓了。」
「嗚……」
「快點！」
「你做什麼？」
「啊！我想說……稍微透透氣嘛！」
最先受不了的是本間，他打開車窗，將頭伸出去大大地吸了幾口氣。
「找死嗎？快關窗！路邊可都是牠們。」
「沒關係吧？車子在移動，牠們不會撲進來的啦！」
坐在副駕的森田沒有再多說什麼，曜從後照鏡看到她的臉，表情跟開窗前相比緩和了許多，顯然她一定也對這氣味相當反感，但是比起緩解不適，她更願意選擇保障安全的做法。
「接下來……要去哪裡？」
曜自己也相當疑惑為何經過那麼久才提出這個問題，更令人疑惑的，是剛剛發生之事的真假，感覺像是電影般荒誕，但身上的血跡與腥臭卻是如此真實。
要確認是否在作夢常用的發法就是捏捏臉頰，然而此時全身筋骨的痠痛已經讓這行為沒了必要。
「對了！有人身上有手機嗎？現在我們都應該先打個電話回家確認狀況吧？」
「你自己不是有嗎？剛才在教室明明還在錄影的。」
「啊！這個……已經進水了。喔不對！是進血了。」
本間掏出口袋的手機，原本的淡藍底色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我的在教室裡。」
「這樣啊。一條醬呢？」
「嗯……我的也是。」
「喔……那……」
「原來有帶著，應該是打鬥時掉了吧！」
「呃……真討厭！」
「沒關係啦！先到我家休息吧！用室內電話打就行了。再三個路口就到了。」
「等等！老師。那樣的話……」
「不知道家裡還有沒有冰塊，一條妳的腳需要冰敷呢！」
初瀨忽略了森田的話，從後視鏡望了望最後排座位上的一條，但她低著頭沒有注意，在鏡中，曜與初瀨對到了眼。
「……」
曜欲言又止，隨即別開視線望向窗外。
「不可能的。藤本。」
回應他的不是初瀨，是森田。
「……妳又知道我想說什麼了？」
「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那是我的能力。現在已經不可能為了你調頭了，我知道你擔心家人，但是現在我們的安全最重要。」
「但妳不知道吧？我家的執事們可不是普通人，他們……」
「既然如此，請相信他們會沒事吧！」
她轉過頭來與曜四目交接。因為車子正經過一棟大樓的陰影，讓她的髮色看起來又更深了一階。不知為何，看著那雙異色瞳總是讓人倍感壓力。
「老師。等等應該能借用下浴室吧？」
這樣的明知故問當然只是為了緩和氣氛。
「啊！那當然囉！」
「是啊！藤本。你超需要洗澡的，臭死了！」
曜瞪了他一眼，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窗外。
「話說，老師。我們現在幹嘛等紅燈啊？」
「這個嘛……」
「快走啦！路上根本沒人！」
●●●
初瀨的住所位在一個寧靜的老舊住宅區內。其實是否真的老舊並不清楚，只是復古的鉤型街燈設計與凹凸不平的柏油路給了曜這樣的感覺。現在想想，這又是住在丹黎斯久了產生的後遺症，因為國家本身的經濟與文化差異，和垨的所有景物看起來都比較古老，曜頓時覺得自己似乎生了什麼文明病。
車子在一棟磚紅色透天前停下。屋子只有三層樓，但已經是附近最高的建築了。
「老師妳居然一個人住獨棟？貸款的嗎？」
「不是啦！是父母的房子。」
「什麼嘛！跟爸媽住啊！不會吧？」
初瀨沒有對本間的揶揄多做回應，她從副駕的置物箱翻出一串鑰匙後迅速下車，衝到門口開門。
大門只有一道鎖，因此不花時間，但穿過前院後的家門似乎比較麻煩，她手上那串鑰匙至少還有五隻還沒用上。
「在急什麼啊？老師她……」
「你閉嘴。快扶一條下車。」
曜向不識相的他拋出指令後打開車門，順勢將車子第二排的座椅向前移。
「砰！」
初瀨開鎖後猛地推門奔入屋內，門撞上牆發出好大的一響。
曜立刻警戒起四周。
（這麼大的聲音應該會引來才對，但是……卻沒有，剛剛一路上也一樣，為什麼？）
「已經先撤走了吧！」
「？」
「應該是到某處避難去了，政府畢竟不是裝飾品，一定有應對措施的。」
森田一面說著一面關上車門。她的動作非常小心，大概是怕弄壞這老車。但是就跟老舊的電視故障時需要用力敲一敲的道理相同，溫柔對那破門完全沒有作用。
她露出有些不甘心的表情，將手上的木刀放到牆邊，以雙手又試了一次。
「還好嗎？」
「嗯。我自己能走。」
一條婉拒了本間的攙扶，手撐車門緩緩下車，可憐的門被她壓得依依啊啊地叫，不過曜此時關心的並不是門。為了避免壓迫，她在車上脫了鞋襪，因此下車時可以清楚完整地看到左腳踝的傷勢。除了紅腫外，患部還有像是出痧的斑點。雖然沒有學過護理，但直覺告訴他那傷並不輕微。
曜繞過車頭走到他們那側，順手幫森田甩上了那頑強的破門。
曜與她對視了一下，在心中叫她別浪費時間。她一定知道，所以露出了一個賭氣的表情，不過曜決定當這是道謝。
「真的不用我扶妳嗎？不需要客氣喔！」
「謝謝你。沒關係的。」
一條放開車門後快速以右腳前跳了兩步扶住初瀨家的大門上緣，但對矮小的她來說那門的高度有些尷尬。當她嘗試再往前躍一步時，門上未知的油性液體讓她的手滑了。
「啊……唔？」
曜從後方以左手摟住她，如此迅速的動作並未伴隨粗魯，一條的腰完全沒感到任何一絲不適。本間原來打算拉住她的手，但因為晚了曜一步，所以維持著一個相當蠢的姿勢和表情站在一旁。
「讓他扶妳的話早就進到屋內了。都跟妳說過忍一下了，真是的！」
「抱……抱歉。」
或許是因為被摟的部位比較敏感，一條感覺到自己的臉脹紅了起來。
她回頭望了望，因為剛好逆光，看不清楚曜的表情。
「怎麼會……」
初瀨像失了神似的從屋裡晃了出來。
「放心吧！老師。您的父母應該已經平安地去避難了。」
曜說話的同時蹲下身扶住一條的腳，將她公主抱起來。
「誒？等一下……」
他沒理會她，繼續說下去：
「要是被攻擊的話，這裡應該會到處都是血跡才對。還是說……您父母有極度嚴重的貧血？」
「有道理。那真是太好了！」
初瀨呼出了一口極長的氣，隨後微微一笑示意幾人進屋。
曜瞄了一條一眼，她將脹紅的臉別過去避免視線交錯。曜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下，隨後深吸口氣、冷冷地抱著她進屋。
「老師。麻煩把車子停進車庫吧！之後還得用上。」
「喔！對呢！」
初瀨從鑰匙串中翻出遙控器按下按鈕，大門旁的鐵捲門開始升起。
一定相當久沒潤滑了，捲門發出極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不過這麼大的聲音也沒有引來喪屍，顯然這區真的相當安全。
捲門全開後，初瀨開始倒車入庫。
「為什麼……好處都給他撿去了啊？」
本間還是維持著那副蠢樣站在原處。森田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以手指示他進屋。
「為什麼啊？為什麼……」
「我說句實話，本間。你真的很噁心！」
●●●
「等一下老師吧！冰敷過後應該會舒服一些。」
「嗯……謝謝。」
曜將一條放到客廳的沙發上。沙發的顏色接近濃縮咖啡，是皮製的，但非真皮，只是便宜貨。上頭有不少裂痕，有些還沾著陳年的污漬。
客廳與廚房由一道約2.5公尺長的走廊連接，走廊左側是一間洗手間和樓梯。從客廳的窗檯可以看到森田站在車尾輔助初瀨倒車。
家用電話就架在沙發後的牆上，曜拿起話筒，但撥號時聽筒並未傳出任何聲音。
手不自主地捏緊話筒，讓塑膠材質發出吱吱的擠壓聲。
「呃……藤本……」
「……」
本間脫力似地晃進屋來。
曜不大想搭理他，但因為他用一雙死魚眼看過來，於是他也以一樣的死魚眼瞪回去。
「你……」
「電話不通，沒辦法聯絡。」
不悅地掛上話筒、掠過他走到牆邊將燈打開。
日光燈管花了一陣子才開啟，途中持續發出一陣「茲～」的聲音。
「已經沒問題了。大家先去洗個澡吧！」
「老師。麻煩先幫她……」
「嗯！我沒忘。等我一下喔！一條。」
初瀨進門後直接筆直的走向廚房。森田跟在後頭進來，手上拿著一條脫在車上的鞋子與長襪。她將鞋子放在門外的玄關，隨後卸下自己的鞋子，同時又確認了一下外面的情況才將門關上。
進門的右手邊就放著一個拖鞋鞋架，上頭掛著六雙拖鞋，顯然室外鞋根本不該進入屋內。曜剛剛沒注意到，頓時覺得有些失禮。儘管現在才做好像已經沒了意義，曜還是彎下腰把鞋子給脫了。
森田臉上掛著一張如釋重負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這模樣使人感到一股微甜，讓曜很不習慣，但是自己的嘴角卻也不自主地失守。
森田察覺到曜在看她，立刻別過頭去。
「幹嘛？」
「沒什麼。妳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
「要你管。」
「也是！終於逃到安全的地方了。雖然只是暫時。」
「不只是那樣，」
她又恢復為平常的沉穩，面向曜認真地說道：
「幸好老師的家人沒出事，不然就麻煩了。這可不是大哭一場就能解決的。」
「……確實。難怪她在車上提議時妳猶豫了。」
「盥洗室二、三樓都有，男生就用三樓的吧！我等等拿我爸的衣服上去給你們。」
初瀨手提一袋冰塊，走到一條身旁蹲下。
「先冰一下，洗完澡還得繼續冰。」
「老師。不好意思。因為剛剛看到妳沒脫鞋，所以我也……」
「誒？對喔！我自己都忘了。沒關係啦！」
「照顧一下他吧！」
森田遞來兩雙拖鞋，另外又拎著兩雙走向一條與初瀨。她腳上的橡膠拖鞋與pvc地板發出了乾澀的摩擦聲。
曜瞄了一下牆邊的本間，他不知何時已經跌坐了下去。
「換上鞋子吧。上樓了。」
「嗚……」
「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