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靈魂召喚法陣

　　〝你辛辛苦苦養了這麼久的亡靈，快被他們給毀了。〞

　　〝再不讓吾出來，你死了七年的寶貝女兒真的要灰飛煙滅了。〞

　　〝還等什麼？如果你還想你的女兒留在你身邊，就把吾放出來吧！〞

　　直擊顧輝程內心的言語一句句響在他的腦袋裡，蠱惑他踏上不得回頭的錯路，一步步行錯到底。

　　鑽進顧輝程腦海中的綠光擴散變成了一團黑氣，就是他讓顧輝程把露兒變成亡靈，從此成為一名與黑暗為伍的死靈法師。

　　「露兒......為了露兒！」揮開羅亞玥的手，顧輝程緩緩起身，嘴裡呢喃著露兒的名字，他似乎快感應不到露兒的亡靈了。

　　視線投向不遠處的兩道人影，顧輝程木愣愣地舉起死靈法杖，古怪的音節從他嘴裡冒出，法杖上的骷髏頭一個接著一個開始喀喀作響。

　　陰森怪異的綠光匯集於顧輝程手中的法杖，他的眼神異常執著，卻也空洞無神，只見他高舉法杖將綠光導向地面，手臂控制著法杖有所移動，地面開始被刻下魔法陣的紋路。

　　「我只要，露兒回來。」一行水痕滑過顧輝程的臉頰，他輕聲低語著，像是在催眠自己。

　　「老顧......」羅亞玥望著顧輝程的背影流淚，她很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說不出口。如同這些年來只能眼睜睜看他走著他所選擇的路，哪怕她知道這是一條不歸的錯路。

　　*

　　雪仙感覺被露兒附身的不適感完全消失了，慢慢的呼出一口濁氣，她骨子裡的溫熱像是在為她驅寒，而她體內的另一股寒意居然和那股熱意和平共處，一起沉澱於她的體內。

　　「尼爾。」看著眼前稚嫩的少年，她覺得陌生又熟悉，手不自覺抬了起來，輕輕地摸上他右臉鮮紅的印記，「時尼爾。」

　　尼爾臉上的表情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訝異，他一把拉住臉頰旁的纖手，語氣透著一股連自己沒有發現的驚喜之意：「妳喊我什麼！」

　　「你的名字難道不是叫作時尼爾嗎？」雪仙露出一抹笑容，微微歪著頭疑惑道。

　　「為什麼妳會知道！」尼爾迫切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一雙高貴冰冷的瞳眸終於有了符合他現在外表的生動及光彩。

　　夜雪仙轉了轉眼珠，略微裝傻的說：「做夢夢到的，是真的！」

　　聽見她的回答，尼爾難得外露的情緒緩緩收斂了，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似乎接受了她的答案。可是事實上，雪仙並不知道少年心裡升起的期待，是以怎樣的方式消散湮滅的......

　　「妳看到我這副模樣，不怕我嗎？」尼爾的聲音一如往常，可那眼底之中似乎藏著什麼異樣。

　　「我又不是笨蛋，現在都已經知道你是高貴的龍族了，你的樣子我為什麼會怕。」雪仙真誠地說道，尼爾握著她的手感覺到了她的溫暖。

　　接著雪仙心裡有些感慨的陳述：「我以為的好人相識了一年，最終卻是饞我的身子的壞人。而你身為異族，又只與我相識不過幾日，卻為了救我曝露身分。命運還真是捉摸不定，讓人想也想不到究竟還有多少的玩笑。」

　　尼爾沉默著，他就像是一名知道她命運走向的先知，同時也是引導她走向命運道路的領路人，她此時的話語令他堅硬冰冷的心，在這一刻有了一絲絲的動搖。

　　咚 咚 咚 ！

　　胸口驀地覺得悶重，尼爾忽然感覺喘不過氣了，這種感覺像是龍族的階級威壓！

　　「尼爾，怎麼了？」雪仙扶住少年的雙肩，他突然彎腰捂住胸口，嚇得她也跟著心臟一緊。

　　這時綠色的不祥之光打在他們臉上，兩人不約而同側頭看了過去，他們看見顧輝程高舉著滿是骷髏頭的法杖，地面有一個魔法陣散發出強烈的綠光，從中心開啟了一個灰霧瀰漫的洞，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連接著不祥命運的通道。

　　尼爾瞪大眼睛，威壓感只增不減，他盯著顧輝程畫下的魔法陣，喊出了它的名字：「靈魂召喚法陣。」

　　「那是什麼？」雪仙下意識詢問，然後她沒有等到少年開口解釋，而是直接等到了魔法陣召喚出來的東西。

　　一個形體從通道漩渦爬了出來，通體漆黑的獸爪，那雙鋒芒銳利的尖爪看著令人心生恐怖，牠還在緩慢地從魔法陣中央爬出。

　　雪仙注意到尼爾的身體在顫抖，雖然幅度很小但還是有的，她不禁緊張起來，能讓龍族少年發顫，這個從法陣裡出來的到底是什麼？

　　當靈魂召喚法陣裡的形體完全現身時，少年和少女都是一副震驚地表情，雪仙聲線輕顫，感覺牙齒在打架似的說著：「黑色的...龍！」

　　漆黑無光的鱗片，身上有暗藍色的紋路纏滿全身，幽暗的眼眶有兩縷陰森的綠光在閃爍著，他的形體有些透明，以及整體尺寸遠沒有成年龍族的大小。

　　眼熟的綠色幽光，讓尼爾知道牠的真實身分，尼爾壓下震驚勾起一抹冷笑：「不，牠的真身是龍族沒錯，但這只是部分靈體，牠通過死靈法師的靈魂召喚法陣把殘破的靈體強化了。」

　　向前一步將夜雪仙擋在身後，尼爾和她說：「就是牠把妳引到別處，現在看來牠正是傳授顧輝程死靈魔法的幕後黑手，或許也是牠蠱惑妳的顧大叔把妳當祭品的。」

　　「是牠！」雪仙很是驚訝，可是她仍然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這個龍族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找死唄，牠想死的連靈魂也不剩，成全牠便是了。」看著那對眼眶裡的綠色幽光，尼爾繼續嘲諷：「不過是分離出來的部分靈體，就算加持了死靈魔法依舊會是一樣的弱不經風。」

　　「狂妄的年輕同族，你以為打敗吾操控的骸骨等同於打敗吾了？看來，年少無知就是你最大的弱點。」黑龍發出嘶啞的虛幻之聲，轉眼看向夜雪仙，張口朝她吐出龍息。

　　尼爾動作一頓，身後的雪仙越過咒語直接抬手施展護盾術，金色的光盾瞬間成形，與綠色的龍息互相碰撞兩兩消失。

　　雪仙往後退了一點，剛才身體下意識動了，那個護盾術幾乎是一個呼吸間抽乾了她的魔力，她忍不住瞥了眼自己徒手使出魔法的手掌，腦海裡飄過很多的疑問。

　　她的魔法造詣處於初學者階段，她為何可以不用咒語輔助、瞬發出一個魔法呢？

　　她施展的護盾術竟然抵消了龍的吐息？

　　她，到底是誰？

　　「身為龍族卻被人類保護，真是一個失敗又墮落的龍。」黑龍不屑地言語，惡狠狠刺向尼爾。

　　「你剛才雲淡風輕表示吾只是部分的靈體，可吾卻擁有讓劣等龍族臣服的威壓，你在這威壓之下能護住你背後的人類嗎！」黑龍眼中的綠光像是在嘲諷尼爾的自不量力。

　　尼爾垂眸壓制憤怒，他對雪仙囑咐：「往後退，越遠越好，如果發生了我無法控制的事，妳不要猶豫，只管跑就對了。」

　　「我...」不要！

　　雪仙睜大眼睛看著少年的背影，而這時他回頭和她四目相交，雪仙似乎窺見了他嘴角的柔和，他向她承諾道：「我需要妳，所以請妳這回聽我的。」

　　少女清楚感覺到她的心跳加快了兩拍，呆愣了一下，她轉過身與尼爾拉開一段距離。

　　也許龍族少年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這一句安撫的話，成為了夜雪仙短暫的人族生命裡，最刻骨銘心、難以遺忘的一個片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