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老爺，少爺有確實付本人食材費以及人事費用，蛋糕也是在本人的休息時間處理的。老爺看來也累了，不如我們今天就先到這?」老呂再度跳出來圓場，他好歹也是從劉尚嘉出生前就開始照顧劉家人，對於主人們的脾氣和習慣早就瞭如指掌。「少爺，等您回去時本人再把蛋糕拿出來。」

之後餐桌一片死寂，只剩下銀器與陶瓷清亮的碰撞聲，早早完食的劉尚嘉沉默地看著曾吟把最後一口蛋糕留在盤子裡，似乎是捨不得把它吃完，但又抗拒不了美食的誘惑只好越切越小塊直到甚麼都不剩。

飯後曾先生站起和劉尚嘉父母握手「感謝您安排這場餐會，食物很美味，三位都是有趣又有想法的人，那我想時間也快到了，我們就先告辭了。」大叔好像承受不起餐會後半部的尷尬，提出了先離開的請求。

這種情況是劉尚嘉求之不得的，思考一陣後他也站起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對兩位這樣失禮。」深深鞠躬後起身看向曾吟，她也站起身來想要回禮但又馬上癱軟坐下，表情十分痛苦。「曾小姐!你還好嗎?呂叔呂叔!」看到曾吟異常的行為劉尚嘉馬上呼叫管家來幫忙。

「這…只是喝酒之後有點頭暈而已。」呂叔還沒探頭出來曾吟就自己說出身體不適的原因。「應該出去吹吹風散個步就好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曾吟得雙頰泛起紅暈，眼神有些迷茫，此時劉尚嘉母親又自作主張開口:「劉尚嘉，你帶她出去走走。」

夜裡，悶熱的台灣氣溫驟降，清爽的秋風吹在都市叢林裡，心情回歸平靜的男人與酒後微醺的女人並肩走在街頭「今天真的是很抱歉呢，但希望你可以見諒。曾小姐知道今天是來相親的嗎?」「知道，但我現在也沒有要結婚的意思。」

「真的?」劉尚嘉停下腳步詢問。
「我可以問你從小是誰在教育你嗎?」無視劉尚嘉的疑問，曾吟丟出了一個完全無關的問題。剛才吃晚餐時積在心底的疑惑，曾吟現在就想知道，如果從小就是在那樣極端的環境裡成長，為什麼他的心態還可以與正常人無異，如果從小就是在那樣充滿脅迫且無理的環境成長，應該早就麻痺了。

「問這是什麼問題…想也是我爸媽常常拿著藤條…」「不對，我指的不是這個，應該有個人總是陪你聊天，只希望你可以平安健康，在遇到不順遂的時候教你該做什麼之類的。」曾吟打斷劉尚嘉的話，她很確定劉尚嘉的三觀絕對不是建立於他父母的言行之下。

「你很喜歡呂叔烤的蛋糕對吧?」劉尚嘉複製曾吟的行為，提出另一個無關的問題。
「是還蠻喜歡的啊!難道是管家爺爺?」曾吟也停下腳步回頭，兩人之間已有約五步的距離，劉尚嘉邁開步伐追上曾吟，說道「還有一個人，呂叔說他那蛋糕是跟一名少女學的對吧?」
「是阿，還不能分享做法…」
「那是我女友教他的。」
「你說那個蛋糕是你女友教管家爺爺做的?」
「或者是說她是呂叔的孫女。」
「哦…咦?真的嗎!所以她的手藝比管家爺爺還好嗎?你真幸福啊。」想到劉尚嘉能夠天天享受那種美味的蛋糕，曾吟不禁感到羨慕。

「幸福嗎?」曾吟好像忘了剛才在晚餐時發生的事情，每每父母侮辱筱音時劉尚嘉的心就像在淌血，但最讓他擔心的其實是呂叔，表面上總是和顏悅色、沉著冷靜，不過聽到孫女被瞧不起或許背地裡也會難過，說到底，呂叔也早就到了該退休的年紀，劉尚嘉不懂為何呂叔可以保持平常心繼續服侍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