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之九

虹翼把他迷惘的小臉轉向自己。

「所以，你不要再說自己不行，說你完蛋了，我不要聽這種話。除了你，沒有人能保護我。我是人類，但是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就算待在人類的世界裡也不會開心的，你懂嗎？」

噹噹看著她，心情太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嗚……」奇冉又在噴淚了。「妳妳，妳講話好噁心……害我眼睛都出汗了……」

「這是老梗了，謝謝。」虹翼轉頭吐槽他。

「我不止眼睛出汗，全身都發麻了！好噁心好噁心！」

噹噹深吸一口氣。

「奇冉，不要再耍蠢了。快點帶小刀出去，荼界要關了。」

「噹噹？」虹翼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她從來不曾聽過他用這麼沈靜，又充滿威嚴的聲音說話。

「關荼界？你行嗎？你不是已經變成廢物世子了？」

噹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滾。」

奇冉聳肩，帶著小刀離開了。

噹噹握住虹翼的手。

「龍眼，妳相信我吧？」

冷靜堅定的眼神，那不是噹噹的眼神。是丹秧。

即便如此虹翼仍然點頭。「信。」

話才剛說完，她已經回到了阿倩家的客廳裡。

奇冉坐在沙發上吃滷黃豆，小南瓜躺在他旁邊熟睡，阿倩面朝下趴在原本裝虹翼的紙箱上，等她醒來鐵定會閃到腰。不過現場沒人有意願幫她調整姿勢，只有她母親的鬼魂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回來了！」噹噹心滿意足地說。

虹翼鬆了一口氣，「辛苦你了。」

「不辛苦哦。」噹噹滿臉發光，「而且，龍眼剛才講那些話，我聽了好高興。就算我要走了龍眼不哭也沒關係！」

虹翼啼笑皆非，她難得掏心掏肺講了一大串，意思無非是要他不要走，這傢伙卻只在意自己沒哭？而且她剛才明明就哭了。

話說回來，要他聽懂那麼隱晦的表白，也實在太為難他了。

這時阿倩的手機響了，有訊息進來。虹翼拿起來一看，傳訊的人是許瑞光。

「哈囉，進行得怎麼樣？藥效發作了沒？」

看到這人這樣處處算計她，虹翼頓時怒火攻心。她決定給他點顏色瞧瞧，假冒阿倩寫下答覆。

「成功了。剛剛拖了一點時間，現在已經把她封進紙箱了。」

過了將近兩分鐘，許瑞光才回覆。

「好，我現在去妳家載貨。上次說的東西已經拿到了，我放在冰箱裡，妳待會過來拿，鑰匙在門口傘桶裡。記得要小心拿別弄破，以後還得靠那個東西對付她身邊的兩個怪物。」

許瑞光八成是打算把裝著她的紙箱載去沒人的地方人道毀滅，翻成白話就是活埋。

他沒辦法趕她走，也不能攻擊魔神仔，乾脆直接朝她下手。等她消失，魔神仔自然也會離開。

欺人太甚。她咬牙切齒。

要不是看在小刀的面子上，她早就把阿倩塞進紙箱，讓快遞送到台灣最北端的垃圾回收場去了。

當然她不會這麼做，而且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阿倩。那個人現在正往這裡過來。

他還準備了什麼東西要對付「兩個怪物」，指的鐵定是奇冉跟噹噹。

那麼，她該做的事就很清楚了。

※

許瑞光的家是一棟屋齡三十年的兩層透天厝，面積不大，裝潢普通，所處的地段也不太好，感覺有點配不上年輕有為的醫生。

問題是一個單身漢卻需要住兩層樓，感覺多少有點不自然。

虹翼從傘桶裡拿了鑰匙，開門進入屋子。

一樓的前半部是車庫，現在空盪盪的，因為許瑞光把車子開去找阿倩了。

沒意外的話，他會在阿倩家門口看到一個封死的大紙箱，然後他會辛辛苦苦把紙箱搬上車，再載去山上挖個大洞埋起來。當然，如果他夠警覺，先把紙箱打開，就會發現裡面裝的是阿倩成堆的美容雜誌和內衣。

如果沒料到的話，他就會變成內衣小偷了。

他們打開車庫的另一扇門，進入許瑞光的住處。這是一個開放式的住家，客廳廚房和飯廳是一體成形的，沙發旁有一扇玻璃牆，牆後是舒適的大床和書桌。

「哇，他的家好漂亮。」噹噹由衷讚歎著。

奇冉點頭，「嗯，就連我也可以在這裡待很久。」

「拜託，現在不是佩服他居家品味的時候。」虹翼說：「得趕快把他說的那東西找出來。我猜是上次讓你們兩個昏迷的蛇毒，要是可以把那東西毀掉，以後我們就輕鬆多了。他說在冰箱裡，我們快來找……」

奇冉和噹噹忽然全身一顫，不約而同往樓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