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之七

「媽……」她不自覺地開口。

小刀張嘴，卻出不了聲，只能用嘴型說：「妳回來了……」

阿倩回過神來，往後一跳拉開與母親的距離。

「媽！妳的手為什麼這麼冰？為什麼講話沒聲音？妳，妳……妳死了嗎？是……爸爸……」

小刀沒回答這個殘酷的問題，只是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用嘴型無聲地說：「我好想妳。」

阿倩沒有得到答案，卻也沒有力氣追問，只是瞪大了眼怔怔地看著母親，嘴唇不斷顫抖。

「我……我……我也……嗚啊啊啊啊！」

多年的委屈，還有錯恨了母親的愧疚，瞬間全化成了眼淚傾洩而出。

「對不起，對不起！」

她放聲痛哭，一次又一次地道歉著。小刀伸手緊抱女兒，雖然已經無法給她溫暖，至少心意傳達到了。

看著這一幕，奇冉早就哭得唏里嘩啦，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嗚嗚，好不容易見面，卻不能在一起生活，實在太悲慘了啊。」

他轉頭把激動的情緒全發洩在另外兩人身上。

「你們兩個很奇怪誒！馬上就要分開了，為什麼還這麼冷靜？好歹哭個兩聲吧？離別是很難過的事情啊！」

噹噹的眼圈原本也被小刀母女逼得發紅，被奇冉這一嗆，感傷全變成了不耐。

「你不要跟小南瓜一樣專門來亂好不好？本世子說過了，離開是必要的，再怎麼難過都沒有用，堂堂的世子不會為這種小事傷神！而且我也不想看龍眼哭，龍眼一直表現得像平常一樣，本世子覺得很高興！只是覺得有一點怪怪的，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太對，沒什麼大不了，只是有點怪……啊！」

他恍然大悟，隨即眼中淚光閃閃。

「所以說，本世子要離開了，龍眼一點都不難過嗎？」

「……原來你不是霸氣，是遲鈍啊？」

虹翼感到深深的無力，只得勉強給出解釋。「我得了別人越叫我哭，我越哭不出來的病。」

「妳快去把病治好啦！」

說了半天，噹噹還是希望她哭哭啼啼送他走？

「這個我們等一下再說好嗎？先處理一下小刀跟她女兒。」

這時阿倩因為哭得太激動，已經耗盡體力睡著了，小刀緊緊地抱著她。事隔多年再度擁抱熟睡的女兒，讓她原本淒慘的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虹翼實在不忍打擾她。

「那個……小刀，我們得走了。如果在荼界待太久，妳女兒的腦子會受損的。」

小刀平靜地點頭，在女兒頭頂一吻，輕輕放開了她。

「好了，噹噹，帶我們出去吧。」

然而噹噹臉上寫滿焦慮。

「我……不行……」

「咦？為什麼？」

「剛才……忘記設定音樂，我找不到正確的出口。萬一跑到危險的地方，讓妳遇到危險怎麼辦？」

「喂喂，你別開玩笑。荼界是你開的，只有你能把她們帶出去，我只能帶我自己跟女鬼出去而已。對了！我先出去，幫你弄那個音樂吧。不過你要教我那個東西—叫手機是吧—該怎麼弄，上面一堆亂七八糟的圖案，我根本看不懂。」

虹翼有些佩服奇冉，居然能立刻想到變通的辦法。然而噹噹的表情卻更驚恐。

「不，不……行……我……沒辦法出去……」

「什麼？」奇冉和虹翼齊聲驚呼。

「我……忘記……該怎麼出去了……」

「你別鬧了好不好？」奇冉大叫，抓住噹噹用力搖。「醒一醒啦！」

「奇冉，住手！你嚇到他了！」

虹翼使盡全力把奇冉拉開，只見噹噹的臉變得比小刀更慘白，眼中滿是驚惶，全身不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