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流浪動物攝影展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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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1-14
  行動力十足的洪次童加入後,場地規劃進行得很快,鄭鏡負責畫畫和接洽收容所、印刷廠等事宜;真紀則是將要洗的檔案挑選出來,決定哪些放大,那些做成明信片等周邊,同時繼續給幼貓拍照同步更新狀態,真紀也找時間去收容所拍那些亟待收養的犬貓們。
  至於洪次童則是負責場佈等力氣活,像是將桌椅搬至二樓暫放,空出一樓的空間,在樹上掛燈泡,並將線路包起來,免得貓咪搞破壞,但因為他還得當菁姊那群小蘿蔔頭的課後輔導小老師,所以無法在奶油咖啡廳待太晚,常常太陽下山前就離開了,晚上都是真紀和鄭鏡兩人一面忙功課,一面餵食貓咪們,然後再抽出睡前的時間製作裝飾品。
  因為擔心鄭鏡又想問那天的事情,所以真紀通常都躲在房東的房間,累積到一定數量後,才拿出來貼掛在設計稿指定的位置上。
  所以這天當洪次童和鄭鏡在咖啡廳裡聊起真紀時,她並不在場。
  「小鏡,你知道什麼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夜長夢多,日久生情嗎?」洪次童絞盡腦汁的想了三個他以為是這個意思,實則相差十萬八千里,僅僅最後一個有擦到邊的俗語和成語。
  「你又再胡說八道什麼?」鄭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手上仍忙著黏紙圈,一個一個,連結成串,像是瀑布般淹沒他修長的腿,直至觸地。
  「吼!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對真紀……是不是?」洪次童曖昧的用手肘頂了頂鄭鏡。
  這時,將照片串好,打算拿到外面掛在蘋婆樹上的真紀,正打開房門,捧著紙箱打算從後門離開,沒想到居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頓時止步屏息。
  「小聲點。」鄭鏡用手肘回擊。「別胡說。」
  「不怪你,真紀那麼可愛,班上不少男同學暗戀她,要不是卡在那個巧巧,恐怕早就……」洪次童做出一個你知道我在說啥的表情。
  捧著箱子的真紀吃了一驚,想離開又想繼續聽,但又覺得不妥,被抓到的話超丟臉的,猶豫之間,鄭鏡開口了。
  「廢話少說,阿童你到底想說什麼?」
  洪次童齜牙裂嘴的扮了個鬼臉,想化解尷尬的氛圍,鄭鏡卻不領情,放棄的捏了捏自己的臉,有些為難的說:「吼!就是那個……小陶的事情,你該不會還沒放下吧?」
  此話一出,鄭鏡沉靜的面容瞬間一黑。
  看穿自己說中的洪次童,喝乾了咖啡,一面製作手工相框,一面叨絮著:「小鏡,你吼,就是太怕痛了,受傷又怎樣,總是會好的啊!菁姊也說人多跌幾次跤反倒走的更好。像我,阿娥不知道打臉打幾次了,是男人吼,就要越挫越勇啦!」
  垂著頸項的鄭鏡半闔眼睫,使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洪次童豁出去了。「而且我看你對真紀不一般般,幾次她出事都是你幫忙,眼鏡還摔破了,你對班上其他女生可沒那麼好。」
  貼牆偷聽的真紀頓時緊張了起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真的嗎?鄭鏡也對我……
  她不敢再想下去,既驚又喜,心臟就快無法負荷。
  「她將成為房東的家人」鄭鏡淡淡的說:「房東是我的恩人,照顧真紀,讓房東少煩惱些,何樂不為?在我眼中言同學和將軍牠們一樣。」
  是嗎?
  原來我在他的心中和貓咪同等地位。
  喜悅的浪潮被驟起的心痛給逼退。
  真紀回想著與鄭鏡的種種,那些英雄救美,貼心叮嚀,細緻的照顧,都是為了房東。
  果然,鄭鏡認為我是麻煩。
  幸好有偷聽,不然若自己告白了,肯定會破壞現在的平衡,好不容易鄭鏡總算接納自己了……
  理性不斷地說服真紀看開心,但感性卻越來越揪緊她的心,漸漸使她喘不過氣。
  不過,他說我即將成為房東的家人是什麼意思?
  真紀越想越混亂,各種疑問和情愁一點點的吞噬全人,眼眶發熱、濕潤。
  我得離開這裡。
  她不想再聽下去了,腳卻如同生根般僵硬。
  「是嗎?」洪次童半信半疑。「多交點朋友也不壞啊。女同學麻煩,搞不懂她們的想法,我們可以先從男同學開始嘛!否則你幹嘛和人類一起念書,妖怪入世不是這樣的。」
  果然……是真的,鄭鏡他和菁姊她們都不是人。
  這解釋了很多問題,像是相機很難拍到他們確切的身影,以及那各有特色的髮型和身形。
  房東也是嗎?
  「我有你們就夠了。」一抹淺笑浮現鄭鏡端麗的面容。
  「吼!小鏡你真的很死心眼欸。」洪次童一副拿他沒轍的仰天長嘯。「我們都以為你開始走出來了……算了,真是對牛彈琴。」
  鄭鏡被這不倫不類的比喻給逗笑。
  偷聽的真紀也跟著稍稍開心起來,默默拭去眼角的淚,努力吞聲,免得被發現。
  「那眼鏡的事情呢?你打算怎辦?」洪次童換話題了。
  下意識的摸了摸今天變為無框眼鏡的鏡片,鄭鏡嘆了口氣。「她應該知道了。」
  「真的嗎?你問了?」
  鄭鏡苦笑。「沒問到,言同學一直避開我。」
  洪次童幸災樂禍地說:「誰叫妳之前對人家那麼兇,明明是個那麼可愛又可憐的女孩子。」
  「我真的很兇嗎?」鄭鏡摸了摸自己的臉。他認為自己和平常一樣。
  「我覺得真紀到現在還沒被妳嚇哭,真的是夠堅強的了。被人說什麼「裝作不認識」,「太麻煩」,吼!真的太狠了,我聽到的時候真是同情真紀。」
  回想第一天帶真繼續上學的路上所說的那些話,鄭鏡難得的反省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說我自作自受?」
  「沒錯,一整個活該。」
  「……我有試著接納她了。」
  「我知道,大家都看出來了。」洪次童將膠槍指向鄭鏡。「你現在打算怎辦?如果真紀真的猜到你的,甚至是我們的身分,你要離開嗎?我記得你和房東的契約還沒結束吧?」
  「還有幾年。」鄭鏡含蓄的說。
  「那就是和小陶那時候一樣清除記憶囉?」
  鄭鏡停下做紙圈的動作,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我還是和那時候一樣不贊成,說到底你也有責任,卻要消除對方的記憶,很不公平你不覺得嗎?如果是我,被知道就被知道啊,反正沒人會相信哈哈哈!」
  低頭望著手上的紙條,五彩繽紛的圓圈圈一個套一個,連接成線,宛若人與人之間,無論在怎麼遺世獨立,終有互相聯繫的人,而這人會再帶進其他人,組成一個更大的圈圈,沒有人能例外。
  妖亦然。
  「反正,我不想再看到那時候的你了。這次菁姊也不見得會同意,你還是想辦法問出來吧。我看真紀對你也不一般般,說不定有戲唷!」洪次童促狹的對鄭鏡擠眉弄眼。
  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廢話說完了?來幫我掛。」
  「得令!」
  偷聽完的真紀,靠著牆,緩緩坐了下去,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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