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欸欸阿勛，過來這裡」我笑著拉著他的手
因為是久久一次的年街，媽媽和姊姊都在家中忙著，小時候身體比較好點
媽她大抵都是依我的，不過過年期間忙著，而姊姊又不喜歡熱鬧，
所以我死賴著阿勛陪我，大概是我們的第一次年街吧，那時我還沒有那麼黏他
…大概吧。
「然後現在想起當時，發現姊姊演技很拙劣，小小年紀怎麼會不喜歡熱鬧，有得玩怎麼會把自己封閉呢?
我始終忘不了那時姐姐的眼神，帶著一點期望地希望我稍微和媽媽哀求，讓她能一起去，結果，我蹦蹦跳跳地出門，我有多開心，甄她就有多失望，小時候總是一味說著她不喜歡甚麼甚麼，然後把他們全部讓給了我，我是何德何能，有一個那麼好的姐姐，我又是多麼貪婪地想多要一些，多可笑…」
「你打算逛多久啊?」他皺了皺眉，他也跟姊姊一樣討厭人擠人
好在我直接去和小愛阿姨撒嬌，要不這傢伙怎可能陪我出來
「反正又不上學，逛多久算多久唄」我拉著他東看看西看看
也許是出身豪門的關係，這些東西對他也算新鮮有趣，當然啦，這傢伙
厭惡的成分居多。看著他對我手上的醃芭樂一直緊皺著的眉就知道了
「你不要再吃了!真的很不識好歹欸，別忘了你明天還要回診，醫生准你這樣吃嗎?」巴拉巴拉的念個沒完，活像個老媽子的哲勛，這時，我們十五
成熟穩重的他映襯著那時幼稚天真的我，真的好懷念當時阿。
天真爛漫之類的詞在我身上早已不復見了，其實我還沒接受姊姊的離去吧?
懦弱的我，如今只會逃避，躲在疾病的背後，拿著他當藉口
然後要求別人對我唯命是從，這樣接受別人的保護，從小到大
是一種壞習慣呢，我想。對我、對哲勛、對大家都是一個負擔
「偶爾跟你出來才能吃點零食嘛，你也知道我媽怎麼管我的」我向他抱怨著
平常就因為身體不好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
「就是知道你媽怎麼管你的，才不能辜負你媽的…喂你幹嘛」他阻擋著作怪的我
我也不過是插了一塊芭樂塞進他嘴裡，一直念個不停的、煩死了
接下來又要開始說姐姐了，一定!
「你看你姊，那麼有氣質，你呀，為甚麼差那麼多!」江哲勛再次被我說中了
「因為她是羽甄」每當有人這麼問起，我就會這樣答。
「也是啦，假如你的個性變得那麼冷傲，那我就沒有笨蛋鄰居捉弄了」
說著，自顧自地又插了一塊芭樂入口，明明就是喜歡吃的嘛。
「我才不笨勒!你不可以因為我姊那麼天才就說我笨蛋啊!」說著，賞了他一拳
「真是的，你跟你姊真的一點都不像」他說
其實當時他所想的，真的是羽芯，他們一點也不像，當時在他心裡的，一直都是那個活潑的羽芯，她善良、她可愛、她勇敢、她堅強。當時如果我早點知道就好了
「欸，妳難道都沒有想過妳以後要幹嘛嗎?」坐在公園長椅上，提著大包小包的他和我這麼問，當然，大包小包都是我的。
「我，沒有耶。」因為媽都只逼姊姊，我的話根本沒有半點才藝，只要我乖乖的，病快點好就夠了，似乎沒有背負過甚麼使命
「妳這樣要依靠著別人到甚麼時候啊」他捏了一下我的臉頰，雖然只是玩笑性的輕輕一捏，倒也不疼，但就是把我當小孩子啊!
給他三分顏色就給我開染房了!不成不成
「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我喝了一小口果汁，冬天，橙子酸的真夠勁
「你要給自己一個期限啊!大概25歲吧」他嘆了口氣，卻又笑了。
同樣的15歲，他卻過分成熟，大概是從小已看遍社會險惡，多令人心疼。
「那如果我25歲還沒著落怎麼辦」當時就是這樣，像顆小浮萍般的
不，當時就是苟活吧，因為先天的一些心臟疾病，覺得自己根本活不到25
「那我就養妳吧」他笑著說，當時的我還看不出，那眼神有著不可動搖的認真
現在想起當時，臉上還是不由自主地會勾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