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還記得在我看到他寥寥可數的幾次，印象最深的便是
17那年，妳走時他的眼神吧?
那麼空洞，那麼孤寂，那麼痛。
我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情緒，悲傷的那麼赤裸
我想他的難過肯定不亞於我，孤獨的人，用情似乎都，至深
他好像也是，硬生生被撕裂了，少了一半
「澄諺哥，別難過了，姊她…」在姊躺進加護病房的那幾天裡
他一直在外面等著呢…這時媽才知道，媽她才知道。
「媽，其實姊真的只是不想讓妳失望」我說
接著，媽到了國外去工作，為了我的病，為了逃離記憶
好吧，我接受。畢竟姊姊不在了，媽她，一定很難受
畢竟當初和姊的夢想，是我多麼多麼辛苦都無法達成。
至少那兩年，大家都在忙學測的那兩年，有哲勛和澄諺哥陪我
我不知道我何德何能，還能有他們。
不過巧妙的，哲勛刻意的會避開澄諺哥
其實，真正懂我的還是哲勛，因為我知道澄諺哥只是把我當成我姊照顧
每當澄諺哥提著甜膩的可可來，總是晚上拿著晚餐和作業來的哲勛喝掉
「你為甚麼會叫我哥?」澄諺哥有一天這麼問我，恩，大概是因為姊姊吧?
為了提醒自己，你是姊姊的愛人，我碰不得
「因為，我不是甄」我當時這麼說的，肯定他，有一愣失神
其實我害怕了，用這張臉去與他相處，如果不加敬語，我害怕我們真的會有甚麼
這樣就對不起姊了，所以我逃避，逃避他那關愛的眼神
「我知道，我不會把你當成她的，你們終究，不同」他淡淡憂鬱的說著
我笑的卻特別燦爛
「給，這是姊姊的日記，還有項鍊」我遞給他了，姊姊遺書裡給我的東西，
要我好好保存，別被媽扔掉的東西。其實我媽也很難過
她也只是想要催眠自己，甄沒有存在過
就連那一對的項鍊，都差點被丟掉呢，怎麼可以…?
然後我把，姊姊的遺願寫在日記的末頁，他應當會遵守吧?
在他忙著國外技藝競賽以後，我就沒有看過他了
不過，我的病也好了很多。
「當時看到他手上的項鍊我還很吃味呢」哲勛這麼說著
恩，我不說也沒人知道，我們有兩個一樣的項鍊，雖然姊從來不帶
一開始以為是她不屑和我用一樣的東西，直到季澄諺告訴我
這條項鍊是她的寶物時，我的眼前立刻朦朧。
那極端的罪惡感又打上心頭，姊，妳為甚麼那麼多年都不告訴我
很痛呢?她曾跟我說過，玫瑰太痛了
言外之意其實是，當一朵玫瑰花，真的太痛太痛了吧?
她身上的壓力與目光，還有我的嫉妒與媽媽的期望
甚至遠距離戀愛的難熬，她全都自己撐起
從不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我想，這就是我姊姊
可笑的是，在她走後，我才真正認識她，而且我，一直忘不了她
嚴重時我甚至不敢照鏡子，因為會一直想到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