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包糖哄哄就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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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1-05
大清早的,隔壁又傳來男人的咆哮和小男孩的哭喊聲,李克梅非常憤怒,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於是他忍不住又跑過去敲門勸解,但男人對李克梅的干涉很是不滿,他拉長了臉,說不關李克梅的事。

自討沒趣,李克梅只得鬱悶的回到自己屋裏,本來不勸倒也罷了,經他這麼一勸解,男人似乎打的更凶了,而小男孩也哭的更厲害了。

在慢慢相熟後,小男孩和李克梅成了朋友,有事沒事,他總往李克梅家裏跑。讓李克梅詫異的是,小男孩並不像他父親說的那樣「腦子有問題」,恰恰相反,他聰明伶俐,學業也很優秀,而更為難得的是,他小小年紀,卻在好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想法,而招致他被左右開弓拳腳相加的緣由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男孩解釋道,他或許有些調皮,但也絕非惡貫滿盈或者十惡不赦,而自己的父親總是喜歡上綱上線,過於誇大其詞,這實在是有失公正。

在李克梅看來,一個孩子能不隨大流,凡事都有自己的見解是值得鼓勵的,但是,如果你非得把它看作是「自以為是」、「玩小聰明」,甚至於嘲諷「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那就十分遺憾了。對於小男孩所有的自以為是和小聰明,男人都會在第一時間予以最堅決的應對,「不能」,「不行」,「不可以」,而最糟的是,勇於堅持自己的觀點也往往被視為藐視權威,挑戰權威,這麼一來,情況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個人,如果他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沒有「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那也沒什麼道理可講了,作為回應,男人發動雷霆之怒,他左右開弓,拳打腳踢。

對於小男孩的遭遇,李克梅心中一直很是不平,但他也愛莫能助,再說,時間長了他好像也慢慢覺得習慣了。

等中午的時候,埃爾伯開車來接李克梅,倆個人今天要到王基恩家裏去彙報工作。

在革命偃旗息鼓大半年後,作為資訊安全方面的專家,埃爾伯被海棠省員警總局叫去開會,到了會場,他被告知,根據美國方面提供的情報,最近半年來把整個世界鬧的天翻地覆的網路攻擊有部分來自於鶯歌市。

「美國人一貫就喜歡栽贓。」埃爾伯的立場非常鮮明,而他這一看法也得到了與會眾人的一致附和。

那天,王基恩也在會場,在會議進行中間,他把埃爾伯叫到會場外邊,質問埃爾伯是否和該網路攻擊事件有關聯,起初埃爾伯矢口否認,但在王基恩的厲聲追問下,他不得不道出了實情。王基恩大為光火,他當即就狠狠的抽了埃爾伯一記耳光,然後讓埃爾伯和李克梅週末的時候到他家裏去一趟。

對於那些冒失不安分的年輕人,如果你不時常對他們耳提面命的話,他們就會隔三岔五的給你搞出些亂子來,有時候還弄的很不好收場。現在,李克梅和埃爾伯像狂躁的野馬瘋狂的有些失去控制,王基恩覺得是時候勒緊他們頭上的韁繩了。

在挨了一記耳光後,本來埃爾伯是堅決不願去王基恩家裏的,但李克梅一再的乖哄,他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在鶯歌市郊外的西山腳下,一幢幢精緻漂亮的別墅掩映在蒼翠之間,在門衛那裏登記了身份,又經電話確認,李克梅和埃爾伯被放行進入社區。

說話間,李克梅和埃爾伯來到了一座漂亮庭院前,這裡就是王基恩的家。

庭院是中式四合院設計,諾大的院子當中有個小水塘,水塘中間有座假山和一個小亭子,通過一個精緻小巧的石橋,可以從院子漫步到亭子當中。在初夏的驕陽下,水塘上面有十來朵白色和粉色的蓮花正盛開著,繞著水塘還種有幾顆柳樹,長長的柳枝浸入池水中,風起時,柳枝隨風搖曳,真是別樣的風情。

在按響門鈴後,是馬東出來開的門,他親熱的拍了拍李克梅和埃爾伯的腦袋,然後說他今天一早就過來幫王基恩種菜。

馬東帶著李克梅和埃爾伯直接上了三樓天臺,天臺那裏被開闢出了一塊菜地,菜地裏黃瓜、柿子、茄子、辣椒、豆角,各種蔬菜一應俱全,而且它們被調養的生機勃勃,這使得天臺上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看到李克梅和埃爾伯上來,站在菜地裏的王基恩罵了句「龜兒子」。

擼起袖子,馬東走到地裏繼續幹活,他一手拿個鏟子,另一只手提個塑膠袋子,袋子裏是黑黑的發酵好的糞塊,只見他在菜株周圍挖一個小坑,然後把糞塊均勻的丟到坑裏,再用土蓋起來,王基恩則提個水桶,拿個小馬勺,跟在馬東後面給那些上好肥料的菜株澆水。

挽起袖子,李克梅也要過去幫忙,但被王基恩制止了,他說他和馬東很快就忙完了。看到埃爾伯站在遠處捂著鼻子,罵罵咧咧的撿起一小塊糞,王基恩作勢要朝埃爾伯扔過去,嚇得埃爾伯立刻轉身逃出了天臺。

李克梅和埃爾伯來到樓下客廳,傭人給他倆倒了茶水。因為老婆和兒子都在加拿大,所以這座大別墅平時只有王基恩和這個傭人住,不過王基恩平時的生活並不寂寞,隔三差五的,經常有漂亮女人上門來陪他就寢。

過了一會,王基恩和馬東就從樓上走了下來,而在王基恩的手裏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膠袋,裡面裝滿了番茄、茄子、青椒還有其他幾樣蔬菜。

給李克梅和埃爾伯打了聲招呼,馬東說他有事要先走,於是大家一直把他送到別墅大門口,在那裏,王基恩把那袋菜遞到馬東手裏,叮囑馬東,說吃完了再過來拿。

等回到客廳,王基恩一屁股倒在沙發上,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就沉下了臉。李克梅知道,暴風雨要來了。

王基恩,「好你倆個王八羔子,無組織無紀律,不給老子打招呼,就把整個世界搞了個天翻地覆,我問你們,是不是翅膀硬了,完全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了?

我就說奇怪,怎麼協查令接二連三的來,一開始問埃爾伯,埃爾伯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是你們幹的,好了,現在美國人追到我們鶯歌了,上面馬上要派一個調查團下來,你們說,這場鬧劇你們打算怎麼給我收場。

瞧瞧我們的埃爾伯,全世界人都是笨蛋,就數你最聰明,人家都把IP地址追溯到我們寶塔區了,可你還當著那麼多專家的面,大言不慚什麼「美國人一貫就愛栽贓」,哎喲,我可真是服了你的厚臉皮。

怎麼,埃爾伯你還不服氣?哼,從來都不到分局來上班,幾個月都見不著個人影子,小夥子,我勸你一句,不要把脖子倔的那麼高,不要以為自己技術了得就目空一切,然後就把誰都不放在眼裏,俗話說的好,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以後你和克梅還是多向馬東看齊,跟人家馬東好好學學怎麼做人吧。

還有你李克梅,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以前我揪著你的耳朵不知道講了多少遍,說做人做事一定要留有餘地,不能逼人太甚,可你是怎麼做的呢,為了那麼一丁點錢,你活活把人家那個經理給逼死。孩子們啊,你們一定要將心比心,人家哪個不是奮鬥多少年才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地位,你們說,你們是不是也有點太歹毒了。

李克梅我問你,你知道同協醫院霍處長的背景嗎?你以為那個三十歲才出頭的小年輕是靠自我奮鬥才坐上那個職位的嗎?還有安普惠,我就奇怪了,難道是人家安普惠上輩子欠你們的,你們死纏爛打,緊咬不放,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一定要小心加小心,因為很多政府高層的子女、女婿、媳婦,侄女、外甥全都在這些跨國公司任職,那些人只需要動一個小指頭就能把我王基恩捏死,可你們把我的話當回事了嗎,你們這不是要把老子往死裏坑嗎。

李克梅,埃爾伯,你們知道你們行為的性質有多惡劣嗎?我告訴你們,你們抹黑了我們國家的形象,打擊了外商投資的信心,你們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國當前社會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你們這是與國家為敵,你們就是我們民族的罪人。

哎呀呀,倆龜兒子真的就差日天了,媽的,天天嚷嚷著要革命,要不今天你們把老子的命也革了算了。」講完這一大通話,靠在沙發上,王基恩氣的是呼哧呼哧的。

低著頭,李克梅嘟囔道,「王局我們錯了。」

王基恩,「那以後還能不能改?」

李克梅,「能。」

王基恩,「那要是再犯了呢?」

李克梅,「肯定不會了。」

王基恩,「那萬一又犯了呢?」

李克梅,「隨你處置。」

「好,老子就再信你們這一回,但下不為例。給我記住了,以後要是還不聽指揮,還到處瞎胡鬧,老子就把你們的皮給剝了,真是氣死我了,怎麼就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啊。」拿起茶水喝了一大口,稍微平復了下心情,王基恩突然失笑自嘲道,「唉,你說我跟你們計較個啥,還都是些孩子啊,這樣吧克梅,過倆天你到外地去玩一段時間,等調查團走了再回來。」

李克梅,「好的。」

王基恩,「說說趙國紅吧,他最近有什麼動向?」

暴風雨終於停歇了,李克梅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將會既輕鬆又愜意。

趙國紅是鶯歌市經濟開發區警察局長,此人在省上有強有力的背景,像海棠省的賈省長和鶯歌市的宋市長都是他的後臺,而趙國紅和王基恩一直都不是很對付。聽馬東說,趙國紅和王基恩曾經在一個會議上抬杠,他們互不相讓,最後竟發展到大暴粗口,如果不是同事們當時極力阻攔,倆個人差點就要大打出手,最近,省員警總局有個副局長的空缺,對於這個職位,王基恩和趙國紅都是勢在必得,競爭的很厲害。

李克梅,「趙國紅和他那個情人高媛媛現在一見面就吵架,所以他去高媛媛那兒的次數越來越少,最近他的前列腺出了問題,正考慮要不要做手術,還有,前段時間他去了趟西京,國家員警總局的馬處長生病了,他去看望了一下。」

王基恩,「那賈省長呢。」

李克梅,「整天不是視察就是開會,好像也沒什麼關於員警系統的批示。」

「哼,好像。」王基恩對李克梅的含糊不清很是不滿,「究竟是有還是沒有。」

李克梅,「沒有。」

王基恩,「那他最近都見了些什麼人?」

李克梅,「哎呀,他見的人那可太多了。」

王基恩,「撿主要的講。」

李克梅,「我想起來了,他女兒剛剛進入一家英國投資公司,那家公司的老闆上個月來了趟鶯歌,他們坐在一起吃了個飯,談投資入股鶯歌商業銀行的事,還有,他兒子到西京去讀書了,對了,他兒子吸冰毒這件事我告訴過你沒有?」

王基恩,「早就講過了,那宋市長最近有什麼情況?」

李克梅,「宋市長最近正四處活動,他是一心要把朱副市長趕走,前幾天他還對他的秘書說『哼,要是今年年底不把姓朱的搞走,我他媽的跟他姓。』」

「哼,他宋市長就等著姓豬吧。」王基恩擺擺手,「算了,不想聽了,沒啥新鮮事,對了克梅,上次你們從唐庸那裏賺的一百萬美金到賬了,我是這麼想的,你們倆個小年輕整天大手大腳的,也該給自己攢點錢了,市人民銀行項行長的女婿謝軍搞投資好多年了,水準相當高,我把你們那份錢買了他的基金,我這麼做你們沒意見吧。」

李克梅,「沒意見。」

說到這裡,王基恩把頭轉向埃爾伯,「喂,埃爾伯,坐那麼遠幹嘛,你老是跟我那麼生分,是不是還記恨我那天抽你耳光?」

「沒有的事。」埃爾伯訕笑著答道。

王基恩,「埃爾伯,我對你管教嚴厲,那也是為了你好,記住了,一個男人,如果他真想要成就一番事業,那他就一定要心胸寬廣,平時多想想別人的好,不要小心眼,成天什麼事都斤斤計較,記住了嗎?」

埃爾伯,「記住了。」

王基恩,「好了,克梅,埃爾伯,現在我跟你們談另外一件事,前幾天白湯姆跑到我這來要帳了,你們說怎麼辦?」

李克梅,「等有了錢我們再還他。」

雖然王基恩的表情很是嚴肅,但李克梅卻笑嘻嘻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場景就像是慈愛的母親在教訓調皮的孩子,她輕輕的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下,可孩子不但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而把這當作是愛的表示,調皮的更歡了。說實話,李克梅非常享受這種親密的關係,這讓他感覺如浴春風。

嗔怪著搖著頭,王基恩從兜裏拿出一張卡,「這是白湯姆剛剛又給我拿來的一張金卡,省著點用,知道嗎,你們多用他一張卡,我就得給他多辦一次事。」
嘿嘿笑著,李克梅把卡接了過去。

看了看手錶,王基恩就打發李克梅和埃爾伯走,這時,李克梅突然想起來,「對了王局,去年那回查抄白湯姆的天上人間是怎麼回事?」

輕蔑的哼了一聲,王基恩笑著說道,「啥事都沒有,省裏新來的領導燒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殺雞儆猴,主要是為了立威而已,後來我讓白湯姆去看望了他一次,然後問題就解決了,這就跟小孩子哭鬧一樣,買包糖哄哄就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