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01.經歷過第七次世界大戰後的世界，再相遇
本章節 3721 字
更新於: 2020-12-31
〈第二部〉【番外01.】經歷過第七次世界大戰後的世界，再相遇
陸迦儂坐在洗衣店的木製長椅配著滾筒轉動發出的運轉聲看書，有些時候了。忽然一陣此起彼落的歡呼聲穿透洗衣店面落地玻璃傳進耳朵裡，他像想起什麼事似的從書頁間抬頭。
「呼～好冷！雪越下越大了⋯⋯」、「誒誒誒，快看這個雪人的鼻子是超大根的紅蘿蔔耶～～～」、「噗！這個大鼻子雪人看起來好呆」、「雪下大一點，這樣明天睡醒我們就能在超級厚的雪堆裡打雪仗了！」幾個途經洗衣店的孩子們站在人行道上抬頭看天空，伸出戴著深色毛線手套的雙手，小心翼翼等待鵝絨般的雪花飄落進掌心。說笑玩耍時，其中一個男孩突然驚叫想起還沒幫爸爸買要做三明治的吐司和巧克力醬，匆忙與朋友揮手道別。男孩前腳離開不一會兒，其他孩子也分別在哄鬧中散去。
應該是各自回家吧。
坐在椅上隔著洗衣店落地玻璃觀看孩子們陸續轉進不同街巷的黑髮男子，如此猜想。好看的唇型微微上揚，沒有幾秒又恢復往常的水平直線。接在孩子們後面傳進洗衣店的聲音，是隔壁店家播放的電子樂曲。在滾筒烘衣機裡搖擺的衣服袖子和褲管，很巧地有跟上強勁愉快節奏。
時間過好快。上個月初梧介和零零才剛宣佈今年卡登諾沙所有人都要穿應景服裝慶祝聖誕節，沒想到一下子眾人齊聚長桌吃大餐的溫馨平安夜和聖誕樹下交換禮物的歡騰時光，就這樣隨日曆跳動的數字成為悄悄過往的幾分之幾。
陸迦儂拿起夾在書本頁面和頁面之間充當書籤的相紙，仔細瞧定格在裡頭的人像。
幾天前的他，穿著慕零零量身手工裁縫的麋鹿裝，一顆大大毛絨紅鼻子戴在臉上，對著相機鏡頭唱聖誕歌。記得這是那時打扮成聖誕兔女郎的伊芙蓉，湊過來挽起他的手臂，一起在上官奈舉起的相機鏡頭前比YA所留下的合影。一個，企圖用誇張笑容遮掩羞紅雙頰；另一個，蒼白面龐則是掛著生澀僵硬到不行的微笑。唉。女生都喜歡做這樣的事嗎？拍完照後，特別把數位影像洗成現今相當難得一見的紙張相片，然後偷偷夾進他這幾天常帶在身邊看的書本裡。陸迦儂搔著頭，輕輕嘆氣。
悠哉日子，好像過得特別快。
他們卡登諾沙咖啡店全員和加百列，收拾行李離開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影匿行蹤輾轉抵達西方世界後度過完的第一個聖誕節，緊接著來到今年的最後一天。倒數十個小時後，歸零的時間就要從「一」開始計算下一次新的「三百六十五」日。
嗯。「時間」的名詞在「悠哉」的形容詞裝飾過後，日子轉動速度確實毫無變化，但以體感來說是顯得特別快沒錯。
「嘿——陸迦儂。好久不見。」
正當黑髮男子手掌捧著攤開的書，眼睛盯著烘衣機上方小螢幕顯示的運轉倒數計時器瞧時，洗衣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了。
「不、不會吧⋯⋯⋯⋯」錯愕，取代淡漠填滿蒼白面龐的黑色瞳眸。黑髮男子沒有意料到會有人推開門走進洗衣店內，走過來坐到長椅上。而且，還向他打招呼。
「喔天哪，這裡的冬天果然超級冷。呼～呼～呼啊～～～」只見穿黑色防水外套和牛仔褲的人拚命摩擦雙手。陸迦儂完全無法理解面戴口罩的來者，要做出對被厚毛線包覆的掌心吹氣的舉動。這樣，有辦法增加熱度嗎？
「怎麼會⋯⋯」比起理解來者的奇妙舉動，穿黑色防水外套的來者為先唐突出現在洗店內，才是令陸迦儂呈現目瞪口呆的主要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什麼『不會吧』。就是你所想的那樣喔，沙利葉。」粒子經由空氣傳遞進入陸迦儂耳朵裡的奇妙語音，彷彿喉嚨裝有變聲器。
「Ｆ。」黑髮男子呼喊來者的名稱，語氣很肯定。
「嗯嗯嗯。沒錯沒錯。賓果。雖然我住的國家這幾天寒流來襲，已經很冷了。但西方世界的NO.707市政勢力範圍，還是比我住的地方冷上非常多啊。還好事先準備了這個！喏，這杯給你。」Ｆ調整背帶，將原先背在身後的長型黑色圓筒包轉向到正前方。拉開拉鍊，拿出一個大容量的保溫瓶。扭轉杯蓋，分解成兩個杯子。手腳俐落地朝裡頭倒進熱熱的清澈淡黃色液體，然後拿起其中一杯塞進黑髮男子手裡。
「『時間』是在什麼時候出現裂隙的？」陸迦儂小心翼翼啜飲杯子裡的八分滿液體。熱騰蒸氣不停往上衝，濕潤了他的鼻尖。
「與其說是出現『時間裂隙』，不如說是『你所在的世界』和『我所處的世界』，彼此的時間線發生『頻率重疊』。嗯，真是一杯好茶。金萱入喉所帶來的回甘味道，時常讓感到我心曠神怡。」被陸迦儂稱作「Ｆ」的人如此說道。
「自從Ｆ上次出現到這次出現，中間的時間間隔至少有兩、三年。這段時間內我查遍所有能夠查詢到的資料，都找不出任何能夠讓時間發生變化的方法。祈雨、祈月研究Ｆ留下來的那幅油畫，也研究不出有什麼值得一題的異常。」連著黑色防水外套的帽子拉的非常低。即便Ｆ脫下口罩喝茶，坐在旁邊的陸迦儂還是無法看見Ｆ的樣貌。
「我想，你是找不出任何方法的。」淡淡憂傷跟隨Ｆ的語氣一同流露，融進烘衣機滾筒發出的運轉聲響。
「難道⋯⋯Ｆ⋯⋯真的是創造出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的⋯的⋯『神』？」陸迦儂說完的語句裡存有中斷零點幾秒地間隙，因他在思索使用什麼詞彙形容比較妥當。最後，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選擇『神』這個字。
「不。我不是神。絕對不是。」Ｆ爽快否定。甚至，帶點嫌惡。
「那Ｆ究竟是什麼誰？」黑色眼眸裡燃起的好奇，和街道燈火一樣明亮。
「我只是個平凡人。一個平凡到再平凡不過的人類罷了。」Ｆ苦笑。
「那這次Ｆ來到我這邊的世界，是為了什麼？」黑髮男子的好奇心與街道燈火朝同樣的方向綿延下去。
「沒有為什麼。歲末到了，內心很想看看你和卡登諾沙的每個人過得好不好，於是世界的『頻率』就很湊巧地發生『重疊』現象。」
「就這樣？」陸迦儂對Ｆ輕描淡寫的敘述句有點不可置信。
「不然還有哪樣？做事情一定非得要有什麼偉大的理由嗎？」Ｆ大笑。
「應該⋯⋯是不用⋯⋯」陸迦儂抓頭。他不是很確定，但也無法否認。
「人類就是這樣難以捉摸。有時候腦海只是很單純浮現某種念想，於是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完成所有行動。事後回想起來，總會覺得原來自己也有如此神奇的一刻。」Ｆ打開保溫瓶的水閥，再倒一杯金萱茶給自己，也不忘幫陸迦儂手裡的杯子添滿。
「今天，是20XX年的最後一天。」陸迦儂對於不擅聊天的自己感到困窘。明明他很高興與Ｆ再次相遇，明明內心仍有過多尚未得到解答的疑惑。但，為何他只會說出無關緊要而且標準句點他人的話題⋯⋯看來他需要向身兼保險員一職的葉爾欽請教話術技巧，多加練習才是。
「能看見你們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心情踏實很多。像握住指南針，可以堅定走在迷霧林道中繼續摸索飄渺未來。感覺充滿勇氣，無畏面對新的三百六十五天隨時會無預警襲來的恐慌。」Ｆ的視線持續停於烘衣機的透明窗口。衣服、褲子、襪子骨碌碌地轉啊轉地，從容倒映進瞳孔裡。
「Ｆ在原本的世界⋯⋯過得不好嗎？」
「談不上好，但也沒有不好。天生多愁善感的我，心中為許多事懷著無語悲傷。而另一方面，我也為許多事情誠心期許著會往光明走去。」
「嗯⋯⋯好難理解。」陸迦儂皺眉。
「是啊。好難理解。」今天是Ｆ第二次苦笑。
「「但——」」
「「這就是人類。」」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為彼此有默契的說出同一句話而捧腹大笑。
「果然，我和你很像呢。」Ｆ邊說邊收拾杯子與保溫瓶，將長型圓筒包移回身後調整背帶長度。然後起身走到洗衣店門口，低頭看手腕上的電子錶。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
彷彿某個看不見的誰算準時刻，讓陸迦儂眼眸所見到的黑色防水衣身影泛起解構的黑白雜訊，讓整個洗衣店內雜音迴盪刺痛他的耳膜。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Ｆ！」黑髮男子慌忙從木製長椅站起，想追上去。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這次，不拿手機對著我拍照嗎？不過存進手機的檔案，應該比照上次不會是人像，而是變成一幅畫的照片。你會期待這次的我，是留下什麼樣的一副畫嗎？N6451079。」Ｆ笑道。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Ｆ，我很期待。但這次，我想可以不用拍照。機會，保留到以後。因為，我們一定會再相遇。」他三步併作兩步，朝前方伸手。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再相遇之時——」
「換我，問Ｆ期待的是什麼吧！」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黑白粒子消逝在他掌心。
陸迦儂推開洗衣店的玻璃門，站在白雪逐漸積厚的溼滑人行道。
「新年快樂。」
手拿杜斯妥也夫斯基《罪與罰》的他仰望漫天鵝絨飄零，輕輕地說。
《罪惡侍從》第二部：〈審判・失樂園〉
【番外01.】經歷過第七次世界大戰後的世界，再相遇（END）
陸迦儂坐在洗衣店的木製長椅配著滾筒轉動發出的運轉聲看書，有些時候了。忽然一陣此起彼落的歡呼聲穿透洗衣店面落地玻璃傳進耳朵裡，他像想起什麼事似的從書頁間抬頭。
「呼～好冷！雪越下越大了⋯⋯」、「誒誒誒，快看這個雪人的鼻子是超大根的紅蘿蔔耶～～～」、「噗！這個大鼻子雪人看起來好呆」、「雪下大一點，這樣明天睡醒我們就能在超級厚的雪堆裡打雪仗了！」幾個途經洗衣店的孩子們站在人行道上抬頭看天空，伸出戴著深色毛線手套的雙手，小心翼翼等待鵝絨般的雪花飄落進掌心。說笑玩耍時，其中一個男孩突然驚叫想起還沒幫爸爸買要做三明治的吐司和巧克力醬，匆忙與朋友揮手道別。男孩前腳離開不一會兒，其他孩子也分別在哄鬧中散去。
應該是各自回家吧。
坐在椅上隔著洗衣店落地玻璃觀看孩子們陸續轉進不同街巷的黑髮男子，如此猜想。好看的唇型微微上揚，沒有幾秒又恢復往常的水平直線。接在孩子們後面傳進洗衣店的聲音，是隔壁店家播放的電子樂曲。在滾筒烘衣機裡搖擺的衣服袖子和褲管，很巧地有跟上強勁愉快節奏。
時間過好快。上個月初梧介和零零才剛宣佈今年卡登諾沙所有人都要穿應景服裝慶祝聖誕節，沒想到一下子眾人齊聚長桌吃大餐的溫馨平安夜和聖誕樹下交換禮物的歡騰時光，就這樣隨日曆跳動的數字成為悄悄過往的幾分之幾。
陸迦儂拿起夾在書本頁面和頁面之間充當書籤的相紙，仔細瞧定格在裡頭的人像。
幾天前的他，穿著慕零零量身手工裁縫的麋鹿裝，一顆大大毛絨紅鼻子戴在臉上，對著相機鏡頭唱聖誕歌。記得這是那時打扮成聖誕兔女郎的伊芙蓉，湊過來挽起他的手臂，一起在上官奈舉起的相機鏡頭前比YA所留下的合影。一個，企圖用誇張笑容遮掩羞紅雙頰；另一個，蒼白面龐則是掛著生澀僵硬到不行的微笑。唉。女生都喜歡做這樣的事嗎？拍完照後，特別把數位影像洗成現今相當難得一見的紙張相片，然後偷偷夾進他這幾天常帶在身邊看的書本裡。陸迦儂搔著頭，輕輕嘆氣。
悠哉日子，好像過得特別快。
他們卡登諾沙咖啡店全員和加百列，收拾行李離開NO.3市政治勢力範圍，影匿行蹤輾轉抵達西方世界後度過完的第一個聖誕節，緊接著來到今年的最後一天。倒數十個小時後，歸零的時間就要從「一」開始計算下一次新的「三百六十五」日。
嗯。「時間」的名詞在「悠哉」的形容詞裝飾過後，日子轉動速度確實毫無變化，但以體感來說是顯得特別快沒錯。
「嘿——陸迦儂。好久不見。」
正當黑髮男子手掌捧著攤開的書，眼睛盯著烘衣機上方小螢幕顯示的運轉倒數計時器瞧時，洗衣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了。
「不、不會吧⋯⋯⋯⋯」錯愕，取代淡漠填滿蒼白面龐的黑色瞳眸。黑髮男子沒有意料到會有人推開門走進洗衣店內，走過來坐到長椅上。而且，還向他打招呼。
「喔天哪，這裡的冬天果然超級冷。呼～呼～呼啊～～～」只見穿黑色防水外套和牛仔褲的人拚命摩擦雙手。陸迦儂完全無法理解面戴口罩的來者，要做出對被厚毛線包覆的掌心吹氣的舉動。這樣，有辦法增加熱度嗎？
「怎麼會⋯⋯」比起理解來者的奇妙舉動，穿黑色防水外套的來者為先唐突出現在洗店內，才是令陸迦儂呈現目瞪口呆的主要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什麼『不會吧』。就是你所想的那樣喔，沙利葉。」粒子經由空氣傳遞進入陸迦儂耳朵裡的奇妙語音，彷彿喉嚨裝有變聲器。
「Ｆ。」黑髮男子呼喊來者的名稱，語氣很肯定。
「嗯嗯嗯。沒錯沒錯。賓果。雖然我住的國家這幾天寒流來襲，已經很冷了。但西方世界的NO.707市政勢力範圍，還是比我住的地方冷上非常多啊。還好事先準備了這個！喏，這杯給你。」Ｆ調整背帶，將原先背在身後的長型黑色圓筒包轉向到正前方。拉開拉鍊，拿出一個大容量的保溫瓶。扭轉杯蓋，分解成兩個杯子。手腳俐落地朝裡頭倒進熱熱的清澈淡黃色液體，然後拿起其中一杯塞進黑髮男子手裡。
「『時間』是在什麼時候出現裂隙的？」陸迦儂小心翼翼啜飲杯子裡的八分滿液體。熱騰蒸氣不停往上衝，濕潤了他的鼻尖。
「與其說是出現『時間裂隙』，不如說是『你所在的世界』和『我所處的世界』，彼此的時間線發生『頻率重疊』。嗯，真是一杯好茶。金萱入喉所帶來的回甘味道，時常讓感到我心曠神怡。」被陸迦儂稱作「Ｆ」的人如此說道。
「自從Ｆ上次出現到這次出現，中間的時間間隔至少有兩、三年。這段時間內我查遍所有能夠查詢到的資料，都找不出任何能夠讓時間發生變化的方法。祈雨、祈月研究Ｆ留下來的那幅油畫，也研究不出有什麼值得一題的異常。」連著黑色防水外套的帽子拉的非常低。即便Ｆ脫下口罩喝茶，坐在旁邊的陸迦儂還是無法看見Ｆ的樣貌。
「我想，你是找不出任何方法的。」淡淡憂傷跟隨Ｆ的語氣一同流露，融進烘衣機滾筒發出的運轉聲響。
「難道⋯⋯Ｆ⋯⋯真的是創造出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的⋯的⋯『神』？」陸迦儂說完的語句裡存有中斷零點幾秒地間隙，因他在思索使用什麼詞彙形容比較妥當。最後，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選擇『神』這個字。
「不。我不是神。絕對不是。」Ｆ爽快否定。甚至，帶點嫌惡。
「那Ｆ究竟是什麼誰？」黑色眼眸裡燃起的好奇，和街道燈火一樣明亮。
「我只是個平凡人。一個平凡到再平凡不過的人類罷了。」Ｆ苦笑。
「那這次Ｆ來到我這邊的世界，是為了什麼？」黑髮男子的好奇心與街道燈火朝同樣的方向綿延下去。
「沒有為什麼。歲末到了，內心很想看看你和卡登諾沙的每個人過得好不好，於是世界的『頻率』就很湊巧地發生『重疊』現象。」
「就這樣？」陸迦儂對Ｆ輕描淡寫的敘述句有點不可置信。
「不然還有哪樣？做事情一定非得要有什麼偉大的理由嗎？」Ｆ大笑。
「應該⋯⋯是不用⋯⋯」陸迦儂抓頭。他不是很確定，但也無法否認。
「人類就是這樣難以捉摸。有時候腦海只是很單純浮現某種念想，於是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完成所有行動。事後回想起來，總會覺得原來自己也有如此神奇的一刻。」Ｆ打開保溫瓶的水閥，再倒一杯金萱茶給自己，也不忘幫陸迦儂手裡的杯子添滿。
「今天，是20XX年的最後一天。」陸迦儂對於不擅聊天的自己感到困窘。明明他很高興與Ｆ再次相遇，明明內心仍有過多尚未得到解答的疑惑。但，為何他只會說出無關緊要而且標準句點他人的話題⋯⋯看來他需要向身兼保險員一職的葉爾欽請教話術技巧，多加練習才是。
「能看見你們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心情踏實很多。像握住指南針，可以堅定走在迷霧林道中繼續摸索飄渺未來。感覺充滿勇氣，無畏面對新的三百六十五天隨時會無預警襲來的恐慌。」Ｆ的視線持續停於烘衣機的透明窗口。衣服、褲子、襪子骨碌碌地轉啊轉地，從容倒映進瞳孔裡。
「Ｆ在原本的世界⋯⋯過得不好嗎？」
「談不上好，但也沒有不好。天生多愁善感的我，心中為許多事懷著無語悲傷。而另一方面，我也為許多事情誠心期許著會往光明走去。」
「嗯⋯⋯好難理解。」陸迦儂皺眉。
「是啊。好難理解。」今天是Ｆ第二次苦笑。
「「但——」」
「「這就是人類。」」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為彼此有默契的說出同一句話而捧腹大笑。
「果然，我和你很像呢。」Ｆ邊說邊收拾杯子與保溫瓶，將長型圓筒包移回身後調整背帶長度。然後起身走到洗衣店門口，低頭看手腕上的電子錶。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
彷彿某個看不見的誰算準時刻，讓陸迦儂眼眸所見到的黑色防水衣身影泛起解構的黑白雜訊，讓整個洗衣店內雜音迴盪刺痛他的耳膜。
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Ｆ！」黑髮男子慌忙從木製長椅站起，想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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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茲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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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遇之時——」
「換我，問Ｆ期待的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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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迦儂推開洗衣店的玻璃門，站在白雪逐漸積厚的溼滑人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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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杜斯妥也夫斯基《罪與罰》的他仰望漫天鵝絨飄零，輕輕地說。
《罪惡侍從》第二部：〈審判・失樂園〉
【番外01.】經歷過第七次世界大戰後的世界，再相遇（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