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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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1-03
青廣沿著路徑走回自己的住所,心裡想著的全是今天的一情一景,尤其是剛剛發生的那些。
想起她一個女子帶著一個隨從,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追求愛情;想起她心裡在意卻不敢表現出來;想起她靜靜待著;想起她真性情不造作;想起她淚流滿面哀怨傾訴……
想起她冰冷嬌弱的身軀,無骨似的倒在他的懷裡……
青廣心裡有股牽掛,千絲萬縷般的輕柔糾纏著他的心,他無以名狀,可他知道自己不想丟下戀塵。本來宴會結束,他就差不多要準備動身回渝洲,可現下他實在無法放下戀塵一人在這裡。
想著,青廣也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他直接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拿起紙筆,略略在紙上寫下近況,並說明自己將會晚些時日歸鄉。寫完後,青廣嘆了口氣,這才如釋重負的癱坐在椅子上。
那廂,司徒玴把醉夢中的紫紜帶回自己的房間,喚了女婢替紫紜梳洗更衣後,自己便離開房間。
離開房間後的司徒玴交代隨侍在旁的奴僕在客房準備沐浴。
司徒玴洗好了澡才回到房間,女婢們正替紫紜更衣。司徒玴沒有貿然闖入,站在屏風後耐心等候。
紫紜醒了,可醉意還有幾分,待更衣完畢,她遣退了婢女,司徒玴還是沒有動作。紫紜醉了幾分,走起路來少了平時拘謹,更加的綽約,另有韻味。司徒玴就這麼看著她的動作,看著她走到桌上添了杯水,然後又步步搖曳的走向自己。
司徒玴接過美人送上來的茶水,一邊扶住刻意倒向自己的美人,他笑了,他的紜兒難得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笑什麼呢!」紫紜臉埋在司徒玴懷裡嬌嗔。
「笑我的紜兒可愛。」說完,司徒玴低下頭,在紫紜的紅通通的臉上偷了個香。
可紫紜更大膽,轉過頭就把自己的嘴唇湊了上去。
司徒玴失笑,可卻沒有離開她的嘴唇,他手握住懷中美人的纖腰,靈巧舌頭也竄進她口中。兩人唇舌交纏,身體也互相緊緊擁著。
司徒玴輕輕撫過紫紜還微濕的青絲,然後順著她的髮撫上她的背,另一隻手已不安分的扯開紫紜的衣,隔著內衫愛撫著她的身體。這下紫紜臉上已不只是酒造成的紅潤,更加鮮豔的潮紅,使得她更加嬌豔欲滴,司徒玴不在逗弄她,打橫把她抱起,就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紫紜勾著司徒玴的頸部,在他耳邊嬌喘著。
司徒玴來到床邊,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紫紜沒鬆開自己勾著他的雙手,只是輕輕的吻了他的耳、他的臉頰,訴說愛意。
司徒玴一笑,本要回吻,可腦海裡卻突然閃過一個妝扮華麗的美麗女人在月光下哭泣,哭得傷心欲絕,哭得他的心瞬間被擰痛,近乎碎裂。
下一瞬間,出現了他初見的戀塵,她長髮飄飄,隨風起舞,像是風帶著他來到她身邊。是他喊住她,是他給與她信物,是他報上名號,是他戀念不捨……
是他!
是他希望她來找他!
「爺,怎麼了?」紫紜勾勾手,打斷了司徒玴的閃神。
可司徒玴卻不在打算回吻紫紜,躺到紫紜身旁,抱著紫紜,溫柔說道:「睡吧,昨天今天這樣折騰,又喝了酒,你該累了。」
說完,便不管紫紜疑惑和不滿的表情,逕自的閉上雙眼。
現在,他沒辦法分辨清楚,心底那些像雨後春筍般一點一點冒出來的情緒,究竟都是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玴又從夢中驚醒,他又看到那名女子,她眼裡深含幽怨,或哭或笑,每個表情都緊緊揪著他的心。他在夢中彷彿化身為另外一個人,傾盡全力的寵愛著那女子,可卻還是換不到她完完全全的心,他要的只是一輩子她開開心心,卻連這麼卑微的願望都無法達成……
「愛妃,妳這又是何苦?」他在夢中,悲悲切切,卻又驕傲不肯低頭,只能輕柔撫著女子眉頭,佯裝淡然開口。
可女子卻只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藏著愛意、藏著怨恨,五味雜陳,他還分辨不出詳細,女子就轉向另一邊窗外,不再看著他。
他深切的感受到她的心隨著那女子眼光絞痛陣陣,然後他就從夢中清醒。可心裡的苦澀卻久久都散不去,酸酸澀澀。像隻獸,正在哭嚎著缺失了什麼,做為補償的啃噬著他的心,雖動作輕輕柔柔,卻又搔得他痛癢難耐。
司徒玴起身,想到屋外去吹吹風、散散心。他沒驚擾下人,一個人走到屋外去,趁著夜色,在灝景苑裡漫步。他心裡其實無法忘懷方才的夢境,邊走著,腦子裡還是思索著方才夢境裡的人和物,放不下心。
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摘星樓前,見裡面燈都熄了,屋裡的人應該早都睡下了。
司徒玴想起這樓方建好時,他夢見了一棟名為「摘星樓」的建築,裡面住了個美人,站在樓閣上望著月亮飲泣,她的淚珠在月光的映照下緩緩的低落下來,落在她身旁的花池裡,那個夜晚安靜的連淚水落裡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他看不清那美人面貌,只覺得她的身影是這麼樣的迷人,令他怦然心動,久久無法離開心思在她身上,且也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樣的美,令他黯然神傷,他忘不了。後來,他查閱典故,知道了紂王曾為妲己建摘星樓,又因為那段時間的念念不忘夢境片段,便用這名字為這樓命名。
想著,司徒玴抬頭往摘星樓的小陽台看去,竟然看到一名女子正仰頭看著月亮。
他看到月光灑落在那女子身上,彷彿一襲銀色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閃閃發光。他一股腦的想起夢中美人的身影,心裡雖知小陽台上那女子便是戀塵,但還是把那美人的身影與其重疊。
恍然間,他又想起初見戀塵,那個日子風光明媚,風陣陣的吹,戀塵彷彿人間仙子一般,在溪邊戲水,他看得傻了,深深為她著迷。可那時的她,一如仙子不食人間煙火,絲毫不為他而動搖。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在她收下自己那枚玉佩之時,他有多欣喜。
儘管事後他自己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如此魯莽之舉,可他真真切切的知道,他當下是真的心動了,是真的注目於她,是真的一瞬間有與她此生白首的念頭。
出了那林間,離開那林中仙子,他才笑自己,那姑娘一副無意的樣子,連名字都未留給他,他怎就這麼天真,竟以為一眼即可一世,簡直愚蠢。
司徒玴苦笑了一會兒,正欲離去,卻看到戀塵轉向自己,她發現了他就站在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