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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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2-29
江憶柔病歿的消息迅速傳遍府內外,也傳到了宮裡去。
便憑江家在朝廷裡的地位,連皇上聞訊都發話慰問一二,因此,雖然平日受的是那般待遇,但這喪葬之事卻盛大非常,孟府內外湧進了一張張平時陌生的面孔,擠滿的是一群,又一群,生前和根本江憶柔素未謀面的朝臣們。
雲管事見寧櫻望著靈牌,久久不動,想是她一直侍著江憶柔,難免悲傷,便拍了拍她的肩,勸慰道:「老爺與夫人的父親為夫人操辦了如此盛大的儀式,相信夫人在天有靈,會安心離去的,逝者既已去,妳便也早些釋懷罷。」
寧櫻側身避開雲管事的手,並未回答。
小姐分明不喜喧鬧,她想。
誰不知道江家權高震主,皇上暗地早有謀劃欲將其剷除,此時,江家正是藉機向皇上警示——有多少朝臣參加了江憶柔的喪禮,江家背後便有多少朝臣支持,皇上不該,也動不起江家。
而孟雎會幫著操辦,不過也是貪圖結交高官的利益。
在世時是逃不開,但是死後呢?竟還要遭罪!
不願給予小姐哪怕一點溫暖的這些人,卻像蛭一般吸附在小姐身上,貪婪地吸取,直到乾涸,連最後一點的利用價值都不放過······
望著他們,寧櫻的眼底愈發深沉。
江家老小各個涕泗縱橫,哭成一片,哀嚎之聲此起彼落,而江憶柔的父親則坐在廳堂的角落,滴淚未落,但一手撫上眉心,佝僂身軀,模樣看著也是哀戚苦楚,顏老滄桑。
孟雎不比他好去哪裡,站在門口,一雙眼亦佈滿了血絲,周圍泛黑,微微發散著酸味的衣衫和留在臉上的鬍渣子讓他更顯狼狽,憔悴的像是下一秒便會倒地,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光彩自信。
「嗤,這些人的簡直可以駐到戲班子去,演技那是一個比一個精湛。」寧櫻不齒。
在接到小姐離世的消息時,讓她滾,讓她自己看著辦,一個個明擺著不淌混水,現在又是在裝模作樣給誰看?
她清楚的讀到那群人的眼裡迴繞的慾望、權力與財富,灌滿世間一切醜惡的事物的混濁眼眸裡,幾乎什麼都有了,卻獨獨沒有悲傷。
昨夜孟雎與侍女的對話猶在耳······
「喂,去給我找幾件莊稼漢在田裡工作後未洗的衣衫,把我明兒要穿的衣服扔到一堆去。」
「是,老爺。」
······
「老爺,今夜也是幫您準備醒神的茶湯嗎?」
「嗯,都已經忍著兩宿未眠了,可不能供虧一簣啊。」
「那婆娘怎麼不在出嫁前先病死,害得我現在還得這樣辛苦······」
「要不是江家勢力極大······」
鋪天蓋地的白淹沒了寧櫻模糊的視線,她頭一次覺得,人,原來是那麼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