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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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2-04
  同一時間,第一城西面四百公里,洞湖基地。
  在半山中大幅整地,卻刻意保留前方長約四百公尺、寬約二百公尺的淡水湖與周遭原生大樹,也就是說只剩這些地方訴說著郊外的味道。有好幾座沒有絲毫美感,像是要特別強調功能性的長方體建築坐落此地,佔地數萬平方公尺的建築群以比樹更高的金屬圍牆包圍,絕不可能產生這裡是某世界級富豪名下隱密度假屋的誤會。
  身處這座洞湖基地副棟的卡米爾,正以有些許不檢點的姿勢躺在平常用來放鬆休息的豆沙袋沙發上,她要在沒有緊急工作的當下好好享受近來難得的喜悅。
  作為專責「甲冑少女」全科醫生的她,日常最多的工作並非看診,而是檢閱關於「甲冑少女」的狀況報告。說是狀況報告其實並不是為了她而撰寫的,她會調閱「甲冑少女」常規訓練或者出擊的記錄,從教官、老師及戰務人員所填寫的記錄中尋找蛛絲馬跡,以間接的方式來判斷「甲冑少女」的狀態,當然她一樣會收到每次「甲冑少女」任務完成返回後儀器自動取得的數據。
  至於緊急的工作,想當然就是指「甲冑少女」找她了吧,遺憾的是這樣的狀況平均起來一個月也沒有一宗,畢竟當事人常常認為自己沒有任何問題,自然不會求醫。
  這樣看起來卡米爾似乎像個閒人,不過那肯定是不懂得日常工作有多重要的愚蠢之徒才會萌生的想法,她相信這座基地裡應該不會存在這樣的人,因此早前足以打斷她與美妮對話的工作,雖然不是定義為緊急卻也是相當重要的工作。
  全力支援黑刀的復歸——卡米爾接到了這個命令,這就是讓她現在愉快地躺在豆沙袋上一臉傻笑的原因,「啊,不只是通話,還能夠親自見面,啊!可以揉那嫩嫩的臉蛋,摸摸那柔軟的頭髮了……」
  細語伴隨著幻想,確實全部都只是幻想並沒有實際發生過,但無礙卡米爾繼續想像那個在幻想世界中的美妮,想當然她也沒有把魔掌伸到其他「甲冑少女」身上,這只是她精神上憐愛這群少女的方式。
  有時卡米爾真的覺得現在自己身處的狀況非常奇妙。她在普通家庭出生,讀書成績算是前段班而成功考上醫科,喜歡和別人互動也特別喜愛孩子而有著成為兒科醫生的打算,卻因為自己長年追隨的明星所出演的電影而突如其來對軍隊感興趣,在朋友與同學推波助瀾加上父母也不反對的情況下投考軍人,繼而成為軍醫,最終被國家「指派」到「敵策局」工作。
  要是回顧卡米爾的一生,真的只能以奇妙來形容。特別是在她加入「敵策局」之後,她終於發現到這個「指派」並不簡單,能考上醫科意味著腦袋算合格以上的她很快發現了這個地方各處深藏暗湧,跨國組織加上大量國籍不同的軍人意味著利益的衝突。她雖然是因為好奇而踏入軍旅,但喜歡自己的國家,盡應盡之責這一點相信是國民的普遍思想吧,即使是不至於能拿出來炫耀的愛國心,也並非意味著沒有。
  因此,卡米爾最初是抱著被利用了的心態來工作,提心吊膽地想著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麼,可是隨著時日過去完全沒收到來自祖國的指示,她真的只是被當成普通的醫生投放在「敵策局」之中,甚至在「甲冑少女」出現之後更是被調升到專責「甲冑少女」健康的全科醫生。
  如今,雖然不是照料天真活潑的孩子,但年齡最低只有十二歲,最高也不過十七、八歲的「甲冑少女」,在她眼中也確實算是孩子吧,結果就是在如此奇妙的巧合下回歸到了自己當初預想的人生。
  卡米爾藉著感謝命運之神給她安排的美好人生蓋過心底的感傷,總算完全復活的她並沒有調整姿勢或者回到工作桌前,而是就那樣在柔軟絨布包裹之中抽出了手機,聯絡工作上的同伴。
  等待接通的聲響傳出五次之後,對方終於接聽,並以除了冷淡外沒有其他合適的形容作為開場白:「喂。」
  聽起來的感覺毫無精神,因此卡米爾鼓足活力:「嗨,你聽起來好像很累耶,大衛?要卡米爾大姐姐給你診斷一下嗎?」
  聽到對方以名字相稱且不帶軍銜,而且語氣又那麼隨便,大衛立即瞭解到不是發生了什麼重要或者緊急的事,繃緊的神經稍微放鬆下來,不過本身的疲累並非因為卡米爾的來電就是了。
  大衛勉強提振精神,擠出高半度的聲音回答:「不用客氣了,所以呢?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吧?」
  面對過於正經的指責,卡米爾果斷無視,「當然是有好消息跟你說,以及談一點公事。」
  「假若妳要說黑刀醒過來的好消息,我已經收到了。」
  「誒?」卡米爾倒沒料想過這一點,雖然大衛也是專責「甲冑少女」的支援人員之一,但很難想像行政上的消息會這麼快傳到他那裡,「該不會是小貓咪已經先找過你了?」她難免這樣推想。
  「沒有啊。」大衛率直的回應流露出他也感到意外,他以為卡米爾也是收到特殊命令才會知道這個消息,然而憑她的反應就知道是美妮私下與她接觸了,儘管他有點好奇這個差別,但他認為這等日後閒談再來確認就好,他有聽到卡米爾說出這次聯絡也有談公事的部份。
  實際上這次是卡米爾過於興奮而欠缺細心,其實她既然接到支援美妮的命令,那應該想像得到大衛也收到了才對,不過此刻她把私情置於公事之前,才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事,「難得小貓咪醒來,你卻這副模樣,難道你沒有半點高興嗎?」她更在意大衛的消沉。
  「當然高興。」雖然大衛回答得簡短,但這毫無疑問是他的真情流露,「只是想到接下來的工作,我的胃在痛……不,悲鳴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