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段芊玲在花月初八時入了府，雖納妾本不可鋪張設宴，可孟雎為了段芊玲生生破了這個規矩，筵席大開，比當日和江憶柔成婚不知熱鬧多少倍，若非洛天陽勸戒，恐是更加張揚。

江憶柔瞅了瞅段芊玲。身著紅衣的她笑起來水靈，粉嫩的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帶出淺淺的梨渦，一雙榛子般的黑眸眨呀眨，讓人看著便好似沾染上她的幸福。

「······生得果真惹人憐，孟雎會如此為她著迷的原因，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她一歎，正悶著，想做點事散散心神，望了望四周，正巧見著一個沒有幾歲大、長相十分可愛的小男童拿著吃食獨自坐在凳上，不禁生了幾分好奇，上前查看是誰家的孩兒。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呀？爹娘呢？」她半屈著身子，揉了揉孩子細軟的黑髮，問道。

他伸出白白的小手，指向遠處正忙著敬酒的孟雎和段芊玲，「爹娘在忙呢，沒空理我。」

江憶柔心中一慟，卻依舊帶著和煦的微笑，「這樣啊，那我們來說說話，好不好？」

小男童並不怕生，乖巧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呀？」

「我叫孟昘，待到臘月不多日便有五了。」孟昘澄澈的眼中閃動著光芒，小腳也不安分的動了動，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江憶柔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方才的陰鬱也一掃而空。

孟昘見江憶柔笑他，臉上騰地升起一朵紅雲，耳根子也熱了起來。

「喚你阿昘可······」江憶柔話未說罷，被便被人用力地拉開。

她狼狽的跌坐在地，抬首便見孟雎緊皺著眉，滿臉憤怒的瞪著她，一旁的段芊玲驚慌的不知所措，那雙好看的黑眸彷彿頃刻間便會掉出淚水。

「我不是說過別耍什麼小花招，對付芊玲也罷，妳個毒婦竟連孩子也想出手！」

「我先前根本不知道你和她有孩子，我又怎麼······」

孟雎打斷江憶柔，並不打算再聽她說一字一句，「妳不用解釋，我對妳那骯髒污穢的謊言一點興趣也無。」

江憶柔未語，看了孟雎一眼，眸似深潭，深黑不見底。

孟雎背脊生寒，卻是強忍著道：「還愣在這裡做甚麼，趕緊滾了，大好日子可不想被妳壞了興致。」

「也好，這種場合我亦不願待，能走還是開懷。」江憶柔滿不在乎的撢了撢裙上的塵土，走時步態依舊，未有一絲難堪，還不忘瞧瞧段芊玲和孟昘。

一個滿面惶恐，一個不解好奇，她哂笑。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看著他們純真不解世事的模樣便想起了自己過往也是如此可。何必和他們過不去？先前放什麼大話要讓人生不如死，罷、罷，不必與他們如此計較，也算是給腹裏的孩子積德罷。

心中若有光線掙開浮雲，豁然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