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03
本章節 3730 字
更新於: 2018-07-23
晚間八點，紅燈區。
兩名少年頭戴棒球帽的走在街頭，盡量融入其他前來尋歡的客人當中，保持低調。而對於不小心誤入成人世界的無知羔羊，沒有人向他們搭訕而是選擇無視，彷彿飲酒作樂才是他們此生唯一的目標。
在喪屍橫行的年代，這群人之所以敢如此猖狂的的在夜晚遊走，無疑是背後有龐大的勢力在撐腰。
放眼所及，都看不到一隻喪屍出沒，就連等級二的屍妖也很少見，那是因為經營者背後有龐大的黑道組織，而黑道組織後面又有軍火商供應火力強大的武器，在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下所形成的一道鐵壁，防護的滴水不漏。
這後面牽涉的龐大利益是普通人所無法想像的。
為了不讓任何一隻怪物闖入毀了他們多年苦心經營的金字招牌。
或許他們早就已經毀了，因為他們顯然渾然不知有兩個偽裝成人類的喪屍偷偷混入人群之中。
「我們來這裡幹嘛啊？喪屍也有那方面的需求嗎？」
「你媽沒說過嘴巴生來不是讓你一直問問題的！」
從剛才到現在，冷千景的嘴巴都沒停過。
「話又說回來，你不是還未成年嗎！那樣可是犯罪啊！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冷千景跟在阿德後頭，不敢與人對視，只得抓著帽沿盡量迴避迎面而來的目光。
第一次接觸成人糜爛的花花世界，旋轉的霓虹燈光五顏六色的映照在冷千景的臉上，一時間讓他緊張的心跳加速，一張嘴始終沒停下來歇息過。
「你是老媽子啊！」阿德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行，看來目的地很明確，只有冷千景還搞不清楚狀況。
與冷千景不同的是，阿德嬌小的身軀方便讓他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而不會引起任何人類的關注，反倒是冷千景如模特兒般高挑的身材常引人側目，再加上他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什麼偶像藝人前來消費，為了怕狗仔跟拍或是被民眾認出，才做不太成功的偽裝。
「我這是為了你好啊！你能了解我的苦心嗎！」冷千景一不小心就脫口說出全世界老媽都會說出口的名言。
「閉嘴！跟著我走就對了！」阿德突然有點後悔讓冷千景跟著一起來，如果只有他一個，那事情也會簡單多了。「再吵，我可就要丟下你不管啦！」
冷千景識相的閉嘴不言，但在看到他們即將要抵達的目的地後，隨即又破功了。
「愛情旅社！？」冷千景大驚小怪的大聲嚷嚷，音量大到引起附近幾人的注意。
「嘖，吵死了！」阿德回過頭，一把扯住明顯比他高一個頭的冷千景胳臂強行將他拉走，趁著附近幾個滋事份子圍過來之前，快速走進愛情旅社後面的一條巷子。
「我不是說過，跟著我走就對了！」阿德粗魯的拖著他，別走邊罵罵咧咧的。
「所以你來這到底是來幹嘛？」
「我不是跟你說過來我這的目的了嗎？」
「我只知道你說要來獵食，沒說——」要來這充滿腥羶色的地方。
「我沒說過嗎？」
「你有嗎？」冷千景冷冷地回應。
「呃，好吧，我似乎是沒有說過。」阿德一臉尷尬的鬆開扯住冷千景的手，終於停步。
「所以，現在是要幹嘛？」冷千景緊張的環顧四周，巷子內陰暗潮濕，空氣中瀰漫的食物腐爛和小動物屍體的腐敗氣味讓他很想吐。
阿德沒有回答。
冷千景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只見通往愛情旅社的後門被打開，緊接著出現一個身材曼妙但身上布料少到跟暴露狂無異的女人扶著一個看似喝的酩酊大罪
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他們眼前，並朝著這裡走來，看似跟他們約好。
「欸，看到了沒！咱們的晚餐送上來了！」阿德眉開眼笑的以手肘輕撞身旁明顯已經發愣的少年。
「什麼？那女人是人類吧，你要吃她？」
「我們的晚餐是她身旁的老兄，那女人是中間人，專門賺我們這種怪物的錢，一般而言獵食所伴隨而來的風險對我們這種喪屍太高了，所以這種職業就應運而生，已物易物，很公平！」
「你說已物易物？是拿什麼交換？」冷千景想不明白有什麼東西是人類需要跟喪屍交換的。
「一種花的種子，那種花生長的地帶幾乎都被喪屍所佔據，只有我們才好取得；如果是要跟同類做交換的話，只要拿人類各部分的殘肢就行了，而大腦是最值錢的。」
阿德詳細的解說令冷千景大開眼界，雖然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至於阿德說的那個種子，他猜想可能是他所沒聽過的一種毒品，在人類的世界裡，持有毒品雖然違法，但在某些人眼中卻比黃金還要值錢，這麼一想，就合理了許多，也難怪眼前的女人不要命的也要跟喪屍做交易。
即使是生在這種接近末日的世界，也只有生意人，腦袋動的比誰都還要快。
不過……
好香。
眼前的一男一女散發著跟一開始遇到的女人相同的香味，人類本來就是那麼香的動物嗎？明明面前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挺邋遢的，襯衫的領口還殘有嘔吐物，但他還是有股想吃的慾望，忍不住撲上去，好好的……
等等！他在想什麼啊！冷千景及時打住，他剛才是在想吃人這回事嗎？
真可笑，要是換作在以前，吃人可是駭人聽聞的罪行，怎麼現在，似乎變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不行，他並不打算變成那樣的怪物！
不過，現在的他不已經是怪物了嗎？
女子在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外停步，濃妝豔抹的臉上看來很淡定。
她果然知道阿德是什麼。
「東西帶來了？」女人輕啟朱唇。
「那可要看這次商品的價值值不值得，妳也知道，我討厭麻煩！」阿德似乎想跟女人討價還價。
但女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個男人老婆跟人跑了，兒女也跟他不親，平時沒什麼朋友，跟親戚的互動也少，平日裡只會上我這來買醉。酒雖然喝的兇，肝臟可能不太能用了，但其餘器官皆一切正常，也沒什麼遺傳疾病，死了無人過問，難道這還不滿意嗎？客人。」
女人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名「客人」。
換言之，就是男人即使死了都無人追查下落，這對阿德來說，無異省去了很多麻煩事。所以他滿意的點點頭。
世界上最難抹除的大概就是人類曾經存在於世上的證據吧，一個人哪能說消失就消失的？就算是遊民或流浪漢都會有人注意。也不像電影上演的，人類隨隨便便就能獵食，更何況現在大部分的人都會自備武器。
於是阿德向女人拋出一袋東西，女人接過後，也不打看瞧瞧，看來雙方已經建立了一種互信關係，但這種互信不足已讓他們成為夥伴，就只是生意往來的關係，而這樁買賣交易也不只一次了，最後女人留下男人轉頭離去。
通往愛情旅社的後門又被關上，傾瀉一地的燈光隨著闔上的門扉被收回，周圍瞬間黯淡了不少，但這對他們並不構成什麼阻礙。
此時，地上傳來物體撞擊地面的悶響。
原來是早已喝茫的中年男子一沒了女人扶持，一屁股坐在地上，到最後索性躺下來，渾然不知危險已靠近，看到阿德過來，眼中也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困惑，似乎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身在此處。
也或許這對在人生中已無牽無掛甚至沒有活下去的勇氣的男人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冷千景看到這要死不活的男人，心中萌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他不知道原來活下去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阿冷，你要吃哪裡？我吃腿你就吃手吧！」阿德講話的語氣彷彿是在談論一頭即將待宰的牲畜。
冷千景還沒出聲，阿德就當他應允了，硬生生的將男人的手臂給扯下來，頓時猩紅色的血液四濺，男人跟冷千景同時盯著傷處的橫切面瞧，異口同聲的放聲尖叫，前者是因為巨大的痛楚猛烈襲來，後者則是陷入了措手不及的驚嚇當中，全身因此沁出一層冷汗。
「阿德，你在幹嘛啊……」冷千景顫抖著聲音問。
「吃飯啊！」阿德給了冷千景一個「這還用得著問？」的眼神，「你不吃嗎？」
阿德口齒不清的說，又徒手撕下一塊放在口中咀嚼。
他才剛開始覺得阿德這傢伙人不錯，但在恐怖的一瞬間，冷千景才猛然醒悟，阿德可不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少年，而是貨真價實的怪物。
在幾天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竟有可能成為那樣令人聞風喪膽的怪物的一員！
「怎麼可能吃的下去！昨天以前我還是人類阿！吃人這種事情我還是……」辦不到！絕對不可能辦到的！
想到要吃人，冷千景的胃裡就一陣翻攪。
「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人，以後也不會是！最好認清這點，否則你以後就只能餓肚子了，那感覺很難受的。」阿德冷冷的提醒他，才懶得跟他辯駁。
他以前也曾像冷千景那麼天真，但是天真是不會餵飽他的，為了生存下去，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只要我持續挨餓的話，就這樣死去也不錯，起碼我還能在死前保有做為人類最後的尊嚴！」
恍惚之中，冷千景這樣天真的認為。
「別傻了！」但是阿德的話語就像利刃般狠狠戳進冷千景的心窩，「很可惜，喪屍並不會餓死，我看過太多案例了，也有像你這樣，堅持什麼無謂的自尊，最後還不是餓到喪失理智，餓到發狂，連保有自我意識都辦不到，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怪物，你也想變成那樣嗎？」
冷千景抬手捂住臉，赫然想起今天中午時遇到的那隻喪屍，空洞的眼神至今仍令他心頭一緊。
他也會變成那樣嗎？
話雖如此，但他也不能吃人！
「對不起，阿德。」冷千景垂下手，阿德以為他回心轉意了，但冷千景只是說：「我還是無法辦到！」語畢，就頭也不回的衝出巷子。
阿德本想罵些什麼，但一接觸到刻在冷千景眼神裡的悲傷，心頭不禁一窒，他知道那傢伙是認真的，也知道他是真的想不開，很可能會跑去做傻事，人都跑遠了，阿德才回過神來，惱火地低喃。
「那傢伙在搞什麼啊！他難道不知道這附近是梵天的地盤嗎，想給我添亂子也不是這樣的吧！這個大笨蛋！」
罵歸罵，阿德還是放心不下冷千景，匆匆丟下吃剩的男人剩餘的肢體，也跟在冷千景後頭追了出去。
兩名少年頭戴棒球帽的走在街頭，盡量融入其他前來尋歡的客人當中，保持低調。而對於不小心誤入成人世界的無知羔羊，沒有人向他們搭訕而是選擇無視，彷彿飲酒作樂才是他們此生唯一的目標。
在喪屍橫行的年代，這群人之所以敢如此猖狂的的在夜晚遊走，無疑是背後有龐大的勢力在撐腰。
放眼所及，都看不到一隻喪屍出沒，就連等級二的屍妖也很少見，那是因為經營者背後有龐大的黑道組織，而黑道組織後面又有軍火商供應火力強大的武器，在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下所形成的一道鐵壁，防護的滴水不漏。
這後面牽涉的龐大利益是普通人所無法想像的。
為了不讓任何一隻怪物闖入毀了他們多年苦心經營的金字招牌。
或許他們早就已經毀了，因為他們顯然渾然不知有兩個偽裝成人類的喪屍偷偷混入人群之中。
「我們來這裡幹嘛啊？喪屍也有那方面的需求嗎？」
「你媽沒說過嘴巴生來不是讓你一直問問題的！」
從剛才到現在，冷千景的嘴巴都沒停過。
「話又說回來，你不是還未成年嗎！那樣可是犯罪啊！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冷千景跟在阿德後頭，不敢與人對視，只得抓著帽沿盡量迴避迎面而來的目光。
第一次接觸成人糜爛的花花世界，旋轉的霓虹燈光五顏六色的映照在冷千景的臉上，一時間讓他緊張的心跳加速，一張嘴始終沒停下來歇息過。
「你是老媽子啊！」阿德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行，看來目的地很明確，只有冷千景還搞不清楚狀況。
與冷千景不同的是，阿德嬌小的身軀方便讓他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而不會引起任何人類的關注，反倒是冷千景如模特兒般高挑的身材常引人側目，再加上他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什麼偶像藝人前來消費，為了怕狗仔跟拍或是被民眾認出，才做不太成功的偽裝。
「我這是為了你好啊！你能了解我的苦心嗎！」冷千景一不小心就脫口說出全世界老媽都會說出口的名言。
「閉嘴！跟著我走就對了！」阿德突然有點後悔讓冷千景跟著一起來，如果只有他一個，那事情也會簡單多了。「再吵，我可就要丟下你不管啦！」
冷千景識相的閉嘴不言，但在看到他們即將要抵達的目的地後，隨即又破功了。
「愛情旅社！？」冷千景大驚小怪的大聲嚷嚷，音量大到引起附近幾人的注意。
「嘖，吵死了！」阿德回過頭，一把扯住明顯比他高一個頭的冷千景胳臂強行將他拉走，趁著附近幾個滋事份子圍過來之前，快速走進愛情旅社後面的一條巷子。
「我不是說過，跟著我走就對了！」阿德粗魯的拖著他，別走邊罵罵咧咧的。
「所以你來這到底是來幹嘛？」
「我不是跟你說過來我這的目的了嗎？」
「我只知道你說要來獵食，沒說——」要來這充滿腥羶色的地方。
「我沒說過嗎？」
「你有嗎？」冷千景冷冷地回應。
「呃，好吧，我似乎是沒有說過。」阿德一臉尷尬的鬆開扯住冷千景的手，終於停步。
「所以，現在是要幹嘛？」冷千景緊張的環顧四周，巷子內陰暗潮濕，空氣中瀰漫的食物腐爛和小動物屍體的腐敗氣味讓他很想吐。
阿德沒有回答。
冷千景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只見通往愛情旅社的後門被打開，緊接著出現一個身材曼妙但身上布料少到跟暴露狂無異的女人扶著一個看似喝的酩酊大罪
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他們眼前，並朝著這裡走來，看似跟他們約好。
「欸，看到了沒！咱們的晚餐送上來了！」阿德眉開眼笑的以手肘輕撞身旁明顯已經發愣的少年。
「什麼？那女人是人類吧，你要吃她？」
「我們的晚餐是她身旁的老兄，那女人是中間人，專門賺我們這種怪物的錢，一般而言獵食所伴隨而來的風險對我們這種喪屍太高了，所以這種職業就應運而生，已物易物，很公平！」
「你說已物易物？是拿什麼交換？」冷千景想不明白有什麼東西是人類需要跟喪屍交換的。
「一種花的種子，那種花生長的地帶幾乎都被喪屍所佔據，只有我們才好取得；如果是要跟同類做交換的話，只要拿人類各部分的殘肢就行了，而大腦是最值錢的。」
阿德詳細的解說令冷千景大開眼界，雖然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至於阿德說的那個種子，他猜想可能是他所沒聽過的一種毒品，在人類的世界裡，持有毒品雖然違法，但在某些人眼中卻比黃金還要值錢，這麼一想，就合理了許多，也難怪眼前的女人不要命的也要跟喪屍做交易。
即使是生在這種接近末日的世界，也只有生意人，腦袋動的比誰都還要快。
不過……
好香。
眼前的一男一女散發著跟一開始遇到的女人相同的香味，人類本來就是那麼香的動物嗎？明明面前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挺邋遢的，襯衫的領口還殘有嘔吐物，但他還是有股想吃的慾望，忍不住撲上去，好好的……
等等！他在想什麼啊！冷千景及時打住，他剛才是在想吃人這回事嗎？
真可笑，要是換作在以前，吃人可是駭人聽聞的罪行，怎麼現在，似乎變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不行，他並不打算變成那樣的怪物！
不過，現在的他不已經是怪物了嗎？
女子在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外停步，濃妝豔抹的臉上看來很淡定。
她果然知道阿德是什麼。
「東西帶來了？」女人輕啟朱唇。
「那可要看這次商品的價值值不值得，妳也知道，我討厭麻煩！」阿德似乎想跟女人討價還價。
但女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個男人老婆跟人跑了，兒女也跟他不親，平時沒什麼朋友，跟親戚的互動也少，平日裡只會上我這來買醉。酒雖然喝的兇，肝臟可能不太能用了，但其餘器官皆一切正常，也沒什麼遺傳疾病，死了無人過問，難道這還不滿意嗎？客人。」
女人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名「客人」。
換言之，就是男人即使死了都無人追查下落，這對阿德來說，無異省去了很多麻煩事。所以他滿意的點點頭。
世界上最難抹除的大概就是人類曾經存在於世上的證據吧，一個人哪能說消失就消失的？就算是遊民或流浪漢都會有人注意。也不像電影上演的，人類隨隨便便就能獵食，更何況現在大部分的人都會自備武器。
於是阿德向女人拋出一袋東西，女人接過後，也不打看瞧瞧，看來雙方已經建立了一種互信關係，但這種互信不足已讓他們成為夥伴，就只是生意往來的關係，而這樁買賣交易也不只一次了，最後女人留下男人轉頭離去。
通往愛情旅社的後門又被關上，傾瀉一地的燈光隨著闔上的門扉被收回，周圍瞬間黯淡了不少，但這對他們並不構成什麼阻礙。
此時，地上傳來物體撞擊地面的悶響。
原來是早已喝茫的中年男子一沒了女人扶持，一屁股坐在地上，到最後索性躺下來，渾然不知危險已靠近，看到阿德過來，眼中也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困惑，似乎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身在此處。
也或許這對在人生中已無牽無掛甚至沒有活下去的勇氣的男人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冷千景看到這要死不活的男人，心中萌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他不知道原來活下去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阿冷，你要吃哪裡？我吃腿你就吃手吧！」阿德講話的語氣彷彿是在談論一頭即將待宰的牲畜。
冷千景還沒出聲，阿德就當他應允了，硬生生的將男人的手臂給扯下來，頓時猩紅色的血液四濺，男人跟冷千景同時盯著傷處的橫切面瞧，異口同聲的放聲尖叫，前者是因為巨大的痛楚猛烈襲來，後者則是陷入了措手不及的驚嚇當中，全身因此沁出一層冷汗。
「阿德，你在幹嘛啊……」冷千景顫抖著聲音問。
「吃飯啊！」阿德給了冷千景一個「這還用得著問？」的眼神，「你不吃嗎？」
阿德口齒不清的說，又徒手撕下一塊放在口中咀嚼。
他才剛開始覺得阿德這傢伙人不錯，但在恐怖的一瞬間，冷千景才猛然醒悟，阿德可不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少年，而是貨真價實的怪物。
在幾天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竟有可能成為那樣令人聞風喪膽的怪物的一員！
「怎麼可能吃的下去！昨天以前我還是人類阿！吃人這種事情我還是……」辦不到！絕對不可能辦到的！
想到要吃人，冷千景的胃裡就一陣翻攪。
「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人，以後也不會是！最好認清這點，否則你以後就只能餓肚子了，那感覺很難受的。」阿德冷冷的提醒他，才懶得跟他辯駁。
他以前也曾像冷千景那麼天真，但是天真是不會餵飽他的，為了生存下去，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只要我持續挨餓的話，就這樣死去也不錯，起碼我還能在死前保有做為人類最後的尊嚴！」
恍惚之中，冷千景這樣天真的認為。
「別傻了！」但是阿德的話語就像利刃般狠狠戳進冷千景的心窩，「很可惜，喪屍並不會餓死，我看過太多案例了，也有像你這樣，堅持什麼無謂的自尊，最後還不是餓到喪失理智，餓到發狂，連保有自我意識都辦不到，到那時才是真正的怪物，你也想變成那樣嗎？」
冷千景抬手捂住臉，赫然想起今天中午時遇到的那隻喪屍，空洞的眼神至今仍令他心頭一緊。
他也會變成那樣嗎？
話雖如此，但他也不能吃人！
「對不起，阿德。」冷千景垂下手，阿德以為他回心轉意了，但冷千景只是說：「我還是無法辦到！」語畢，就頭也不回的衝出巷子。
阿德本想罵些什麼，但一接觸到刻在冷千景眼神裡的悲傷，心頭不禁一窒，他知道那傢伙是認真的，也知道他是真的想不開，很可能會跑去做傻事，人都跑遠了，阿德才回過神來，惱火地低喃。
「那傢伙在搞什麼啊！他難道不知道這附近是梵天的地盤嗎，想給我添亂子也不是這樣的吧！這個大笨蛋！」
罵歸罵，阿德還是放心不下冷千景，匆匆丟下吃剩的男人剩餘的肢體，也跟在冷千景後頭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