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花獅子高級專科學校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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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1-03
午休時間,真紀和同學們一同排隊拿放在蒸箱中的便當,環顧教室,大家都三兩成群的各自聚首吃午餐,一個一個小圈圈錯落有致,隱形的界線分開不同的團體,旁觀這一切的真紀看的一清二楚。
正當她在想著要不要再試試看,雖然不曉得會在花獅子這裡住多久,但她不願放棄,或許還有機會認識其餘的同學。
丟臉總比後悔好。她在心中告誡著自己。
吃飽的韓清呼朋引伴的找人去操場打球,范巧巧出聲提醒他記得飲料,頓時,班裡最顯眼也是勢力最高的一群離開了。
「哀,今天真是超倒楣的。」范巧巧撥弄著保鮮盒中的水果。「連續兩堂課被叫起來,有沒有那麼衰?」
「算了啦!誰叫人家生病了呢!」坐在范巧巧旁邊的馬尾女同學安慰著。
其餘的三位女同學也附和起來。
她們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巧班裡的人都聽得見,其餘比較小的團體都因此暫停閒聊,氣氛變得尷尬、凝滯。
范巧巧意有所指的揚聲道︰「就是啊!韓清人好,同情妳才一直幫妳說話,別搞不清楚狀況。」
真紀聽聞韓清的好意被扭曲的言論,心中替他抱不平,又覺無辜。看向其餘同學,想知道大家是否也與她有同樣的感覺,或者也覺得范巧巧說得對,但好幾個同學都低頭看便當,明顯擺出置身其外的姿態。
總算明白自己被孤立了的真紀,一股劇烈的恐懼和擔憂激盪起來,喉間緊縮,受創的大腦忽然浮現家裡出事的那晚,歹徒闖進來時她剛巧在臥房內天花板的小隔間裡,打算把棉被搬出來,因為母親說隔天要曬,豈料,之後便聽到打鬥和驚呼,以及噗哧噗哧的聲音。
若非一直咬著手指,不然她早尖叫出聲,也會被歹徒發現她的存在。
那個恐怖又漫長的一夜,深深烙印在真紀的心中,時不時在夢中驚擾,她不敢叫出聲,怎樣都不敢,壓抑到了極致,便是失去聲音。
好後悔啊!
如果那晚自己沒有怕到無法動彈,是不是就能出聲求救,父母也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這是只有神才能回答的問題。
在那晚曾無限逼近死亡的真紀,被迫早熟。
所以她雖然對轉學的第一天就碰到這種的情況感到無奈又難過,卻不自責,她已經盡力了。
同時,也不想勉強自己了。
已經失去聲音了,難道連自尊也要拋下嗎?
反正,不管如何,我們終究難逃一死。
說不定在逃的歹徒明天就追上來了也有可能。
跟生死比起來,這點孤立算不上什麼。
思及此,真紀覺得沒啥好計較的了,抑鬱的面容忽地揚起一抹無奈的微笑。
范巧巧等人愣住,她們原以為真紀會哭或是生氣,怎麼反倒笑了?
難不成在嘲笑我?喜歡韓清又不被他放在眼底,已經很難過了,這個小小的轉學生居然敢嘲笑我!
就在范巧巧惱羞成怒,一個拍桌,欲再次口出惡言時,拿著飲料的韓清推開教室門。
他像是沒有感覺到教室內詭異的氛圍般,大剌剌的走向范巧巧等人,將一瓶草莓牛乳丟過去。
「妳要的謝禮。」韓清朗笑,看起來帥氣又颯爽,引得愣住的范巧巧猛地羞紅了臉。
看清楚的真紀頓時瞭然,心中浮現「珍惜生命,遠離禍水」的警言。
「數學課的答題很漂亮。」韓清說。
他走到真紀面前,伸出手,另一瓶草莓牛乳就這樣停在真紀面前。
她垂眼看了一下,而後微微點頭當作道謝,沒有伸手接過,捧著便當,就這樣走出教室。
「不喜歡甜的?」韓清一頭霧水。
旁邊的龐克頭男同學攬著他的肩膀。「被打槍?」
韓清聳肩,自行插入吸管喝了起來。
旁觀一切的鄭鏡和洪次童互視一眼。
「你的新室友很有種啊!」洪次童很是欣賞真紀的膽量。
鄭鏡淡漠的雙眼閃過一道光芒。「經過那種事情……我想也是。」
*
午休過去,老師宣布下午課程暫停,給大家籌備即將到來的園遊會。
身為主辦委員的范巧巧,領頭忽視真紀,使她落入了無事可做的窘境,直到韓清發現了,范巧巧才佯裝忘記的模樣,硬塞給真紀好幾個已經切好形狀的紙板和油漆罐,要她自己找地方上色,因為班裡已經沒有空位擺放了。
真紀覺得這樣更好,一個人清心自在,遂從善如流,一手抱著紙板,一手提著油漆罐,開始在校內漫步。
如火如荼的籌備動作,從校園各處的布置、器材的散佈、學生們宛若參加嘉年華般的興奮心情得見一斑。
室內的空地除了走道和階梯,幾乎都被占據了,真紀不得不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僻,繞過小操場後的回收倉庫,來到一處廢棄的校舍。
白色磁磚貼滿兩層樓高的外牆,教室走廊外擺放著積滿灰塵的長桌和椅子,玻璃髒污,廁所被鐵鍊草率的封住,樓梯口拉下的鐵門呈傾斜狀,露出約一百公分高的空隙。
因著熱愛拍照,真紀一點都不害怕,反倒被激起一股探險廢墟的慾望。
她摸了摸口袋,確定相機還在後,將拆開的垃圾袋鋪在長桌上,放下厚紙板和油漆罐,確定周圍沒人後,一頭鑽入空隙。
厚重的灰塵味迎面襲來,空蕩蕩的樓梯間迴響著真紀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來到二樓,落葉在牆角無秩序的排成一列,將灰白的地板和圍牆點綴些許色彩。
真紀好奇的走入半掩的教室門,赫然發現諾大的教室只剩下講台和黑板,沒有課桌椅,陽光自鬆脫的窗簾外射入,宛若一道道光束,浮塵閃閃發亮,宛若精靈。
她屏息按下快門,捕捉宛若時間停滯的這一刻。
再走到下一間,也是同樣的情況,唯獨黑板上畫有某人和某的愛情傘,真紀同樣按下快門。
一間間走入,真紀拍了一張張照片,再一間間離開。
走廊的盡頭是另一道階梯,真紀在轉角處發現一面巨大的連身鏡,出乎意料的,鏡子非常乾淨,清楚地映照她的身影。
鏡面左側寫著:「照鏡子,正衣冠」,而後有某年某月某日某機構贈的字樣。
「已經這麼久了?」
真紀好奇的俯下身,觸摸有些斑駁的字,冰涼的感覺令指尖一顫,恍惚想起握住鄭鏡的手時,也是同樣的溫度,因而沒有注意到鏡面的正中央,在被碰觸的那一剎那,泛起無聲的漣漪,像是一顆小小的砂礫投入水中般,眨眼間便消失無蹤,恢復平靜無波。
留下自己和鏡子的合照後,真紀發現這一頭的階梯鐵門是徹底拉下鎖死的,便回到二樓,從上來的方向回去一樓,鑽出鐵門,挽起袖子,開始給紙板上色。
好不容易塗完,因為還要等乾了才能搬動,不想回去教室的真紀,確定距離放學時間還有一小時,因著午餐在校內閒晃而沒睡午覺的她,決定補眠,將紙板靠牆放後,她改將垃圾袋鋪在排成長椅的椅子上,戴好耳機,將當作外套的襯衫當頭一罩,沒多久,努力適應新生活的疲倦就這樣擄獲全人,她像是逃避似地朦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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