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壓力山大

在和煦的冬陽裡，因孩子奔馳而飛揚的塵土妄想著天際，暢遊在天際的飛盤終將墜地，而我們則酣暢淋漓的在追逐著那不讓它們墜落的機會。

簡單來說，追著飛盤跑真的是有夠累的。

明明剛剛都教過要往胸口平穩的丟了，為什麼這些小孩還可以把它丟歪呢？我說的就是你啊書羽的哥哥！

「飛的好遠喔！」這小鬼還給我發表感言啊！你不是不喜歡運動嗎？隨手丟超遠是怎樣啦！天生神力嗎？說！戚家上下十三口是不是你殺的？

我努力的去追飛盤，但還是沒辦法在它落地之前接住。

「哥哥哥哥！丟給我！」書羽遠遠的對著我大叫，但我目測那個距離我丟應該會丟歪，所以我丟給在旁邊的其他孩子。

「哥哥偏心！」哪有啊！我超溺愛妳的好嗎？其他人都沒有名字就妳有欸！看妳哥多慘！學會知足好嗎臭小鬼！

那些突破第四面牆的吐槽我當然沒有說出口，我稍微喘了一下，拿出手機看時間。

還有半小時才下課......我已經快體力透支了。

「啊！丟太大力了，哥哥抱歉！」書羽哥哥又往我的頭上丟，剛剛教的往胸口丟去哪裡了呢？

我無奈的轉頭去追那個飛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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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的十分鐘內，我把水灌完之後，稍微知會了一下翎涵，就一個人前去便利商店買飲料。

因為實在是太累人了，我決定去買一點含糖飲料來補充能量，順便幫自己解渴，區區的水已經無法滿足我渴求熱量的身體了，我現在超級想喝肥宅快樂水。

慢慢走到便利商店大概就花了10分鐘，這就是我事先知會翎涵的原因，因為累得要死的我不太可能準時回去。

事實上，光走這段路我就快死掉了，隨時覺得自己可能會暈倒在路上然後被卡車撞飛到異世界小說裡，但很可惜我還是在這裡買飲料。

我一口氣買了兩瓶，一瓶雪碧一瓶可樂，待在座位區一口灌下，暢爽無比。

力氣總算是稍微回來了，要不在這裡多偷懶一下吧？我看向我買的兩瓶飲料，決定把它們喝完再回去。

話說我來這裡之後很少滑手機了，因為整天都忙得要死，晚上休息時間我寧願去睡覺。這兩天我有在看的漫畫應該更新不少了吧？趁這段時間補一下好了，電鋸人電鋸人......

在我還在找漫畫的時候，手機突然開始震動，畫面顯示著千心打電話給我。

我被嚇得不輕，我才剛想著要偷懶就打電話過來是怎樣啦？

瞥了一眼時間，我這不是才剛坐下五分鐘嗎？打電話過來幹嘛？

「喂？幹嘛？我才剛買完而已，等我喝完再回去啦，垃圾不好清理。」垃圾只是藉口而已，我只是想休息而已。

『不是啦！學長，現在事情嚴重了啦！』

「怎麼了啊？」直到我聽到下一句話之前，我都還沒有任何緊張感。

『書羽她受傷了！』

「蛤？說清楚一點啊？」受傷算什麼？妳摸一下不就好了嗎？

『她玩躲避飛盤的時候不小心被紅隊的隊員小隊長撞到摔倒，好像是扭到手了，保健室說沒辦法處理，現在要送醫院欸！』

「啥？」書羽？她才一年級欸？怎麼會讓她上去玩？

「啊妳有辦法治療她嗎？」如果可以直接用千心的能力，就不用浪費錢去醫院了。

『不行的，因為是被小隊長撞到，受傷當下就被送到保健室了。』也就是說，千心沒有辦法在不曝光能力的狀況下治好她。

「那現在怎麼辦？」

『總之學長你先回來，詳細情況我再跟你說！』我看著桌上那兩瓶汽水，我一口氣乾掉可樂，抓起雪碧後全力的往學校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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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全力跑回學校之後，卻發現孩子們跟社服社的同學們還是在開心的玩躲避飛盤。

「千心，這是怎樣？」我氣喘吁吁的跑到在一旁休息的千心旁邊坐著。

「欸總不可能因為書羽就暫停課程，把書羽送去醫院之後活動還是要照常進行啊！」

「這樣啊？翎涵呢？」我四周環顧，卻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翎涵學姐跟著撞到書羽的那個學長一起去醫院了，我想等等就會回來了吧？」這也太......作為總召也實在是太辛苦了，出這種意外都要跟著去。

「那好吧，目前沒事了對吧？」我望著正在努力廝殺的孩子們跟一旁的小隊長們，看樣子即使出了點意外也還是能正常的遊玩。

聽千心說現在是紅隊跟藍隊的比賽，等等還有黃隊跟哥哥姐姐隊的比賽，最贏的那隊可以加最多分。我們一邊看著比賽一邊聊天。

「......要是我能直接治療她就好了。」千心嘆了一口氣，落寞的說著。

「別這樣想，我們自顧不暇。」若是被社會大眾發現我們有超能力，大概有有幾條命都不夠賠吧？

「也是啦！」見到躲避飛盤的賽局即將結束，千心站了起來，拍掉屁股上的沙塵，準備走去備戰。

「不過，若是學長受傷的話，即使被發現我也在所不惜。」千心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但其中的決心卻不容小覷。

我望著千心的背影，感覺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我伸出手使用能力，將手鍊上的紅心七輕輕回收。

千心感受到左手被拉扯了一下後，馬上就知道我的意思，轉過頭來對著我微笑。

------那樣的話，我將會與妳同行。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不過當千心一如既往的抓住我的手時，我覺得千心一定已經知道了我的想法。

我那無法伸出的手，我那無法出聲的口......

對於千心，我卻能輕易的突破。

那麼，對於義隆來說，又是如何呢？

這個答案，要在兩天之後才會知曉。

接著，我跟千心也一起加入了躲避飛盤的遊戲裡，然後一起被社長殺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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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孩子們都已經順利地離開學校之後，我們頓時陷入了沒事做的窘境。

倒也不是沒事做，我們可以走去吃飯之類的，但因為撞到書羽的學長跟翎涵都還沒回來，社服社的人決定他們回來之後再一起去吃。

不過撞到跌倒竟然要送醫院？傷勢很誇張嗎？

不過這倒是讓我久違的有了機會，跟義隆對談的機會。

我跟著千心一起走到校舍後面，這裡原本是警衛曬衣服的地方，不過現在變成我們的曬衣場。

「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的情況非常嚴峻，翎涵整天跑來跑去，我根本沒辦法跟翎涵打好關係，這樣是要怎麼幫你告白？」千心一釋放幽幽出來之後，我馬上向義隆語炮連珠噴出這一大串，他應該也知道我已經不太想幫他告白了，目前放棄委託的機會很高。

『我都有看在眼裡啦，我也知道我這是不情之請，但為什麼......她需要這麼辛苦？』義隆的表情有些落寞，看樣子他覺得自己無法幫忙到翎涵這點很無助吧？

「人家畢竟是總召，責任感重的人很容易把事情一肩扛起，而且她的能力又異常優秀，只會招來更多的工作而已。」

力量越大，責任越強。雖然我非常不認同這句屁話，但此時此刻的翎涵正驗證了這句話，但是這不是能夠合理操勞她的理由，只是讓其他人能夠沒有罪惡感的藉口罷了。

不，不要誤會，我並沒有說社服社其他人偷懶把事情交給她，而是她本身就應該已經習慣了將事情扛下，沒有去求助於其他人，而且也沒必要。

因此，社服社的社員們若是沒有多加關照，只是正常的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不會發現她的異狀。

『現在或許還撐得住，但總有一天會被壓力壓垮的。』義隆說出了我的心聲。

『翎涵寒假結束後就要去德國留學了，如果就這樣讓她出去，她一定也會重蹈覆轍，到時候真的出差錯就無法彌補了。』

「那麼，你的意思是？」

『我依舊希望你們可以幫助我告白，至少讓她知道，這世界上不只需要依賴她的人，還有著像我一樣關心她的人。』哇，好感人，雖然你已經早就不在這世界上就是了。

「那麼，到時候我會將所有的話語權都交給你，希望你可以說出你是義隆這件事，畢竟我這邊也有顧慮。」我看向千心，這是千心的願望，不讓我在任何人的心裡留下陰影。

『這是當然的，我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想。』

即使如此，我不認為在翎涵會打從心底相信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到時候可能還會在心裡把我標記成「濫用死人名義的渣男」之類的。

「總之目前先這樣，後續如果有變數再找你談。」

目前的任務，果然還是千心的想法比較麻煩，我不受傷的話很難辦，無論如何似乎都不會有好結果。

畢竟她是為了我著想，但這點反而阻礙了我能夠做出的行動，要想個沒有人會受傷的做法過於困難，自爆簡單多了。

但是，我唯獨不想讓她失望。

為此，我可以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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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氣氛籠罩了整個校長室。

翎涵說明完畢之後，所有社服社的成員面色凝重，一語不發地思考著。

「所以，主任那裡希望我們，禮拜四的活動不要出學校。」但是翎涵最後說出的結論非常鮮明，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餘地。

書羽送到初步醫院檢查之後，是骨折。

低年級的小女孩各種發育都還在進行，對於大人可能只會造成小擦傷的摔倒，落地姿勢不對就有可能讓孩子們受到嚴重的傷害。

雖然除此之外沒有大礙，評估之後大概也不會有後遺症，但一次營隊就讓孩子骨折這點，對於社服社本身的名譽以及家長的信任來說都會受損。

當然，辦營隊多少一定會受傷，這是可以接受的，但問題就是星期四的活動會離開校園，需要離開校園的活動已經本來就會被質疑了，何況在這個節骨眼發生這件事情，家長們一定會擔心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在校外出什麼意外？

若是真的出了一點小意外，哪怕只是在校內時候無關痛癢的問題，到時候，社服社也將無法以學校的名義作為庇護，同時也會被家長質疑為何不帶在校內活動就好？

最糟的情況，就是社服社的口碑被戴上了不顧孩子安全的帽子，即便不是自己所願，但事實就是如此。

要挽回已經來不及了，現在需要做的是亡羊補牢，也就是盡力表現我們的優質，簡單來說，若是在校外發生事情，將不會再有學校能夠接受星星大學社服社辦的營隊。

「大家趁著明天一整天的時間好好想一想吧，看是要如何轉到校內進行RPG，或是有保證不會讓孩子在外受傷的方法。」大活動在星期四，看來翎涵想用明天的開會來討論這件事情，今天先看向明天，走一步算一步。

氣氛低迷，但大家還是勉強自己打起精神，講解著自己負責的課程。

明天的課程是有氧舞蹈還有創意比拼。

有氧舞蹈顧名思義就是有氧舞蹈，主要就是教孩子一些簡單的舞步，因為這是在山上的學校，所以這次設計的課程都是一些動態的。

創意比拼比較像是讓孩子去玩一些科學小遊戲，一共兩個，降落傘跟撲克牌建築。

他們先講解降落傘的原理，再讓孩子們用有限的垃圾袋跟膠帶做一個可以讓雞蛋從三樓掉下來不會破掉的降落傘，不過這裡他們說用雞蛋浪費，所以買了好幾包糖果，看落地後沒有灑出來的糖果有多少去加分。

示範用的降落傘已經做好了，接下來就看孩子們的創意。

撲克牌建築則是一組一副撲克牌，他們要想辦法用這個蓋出穩定的建築物，越高越好，而且僅能使用剪刀。

聽起來這課程很適合土木系等等工科科系，社長所在的黃隊應該沒意外會第一名吧？

「明天的課程相對簡單，也希望大家可以趁這段時間內好好思考第四天的活動要怎麼處理，有問題馬上都可以討論，第四天的活動相當關鍵，是影響會到我們社團死活的！」會議的最後，翎涵再度叮嚀我們要謹慎思考。

「遊戲社的可以不用想那麼多，但要是有意見的話也可以提出來喔！」考慮到我們並沒有實際上參與他們規劃的流程，僅僅是在執行面參了一腳，翎涵不但讓我們沒有壓力的繼續工作，也給了我們提出意見的權利。

這個處理已經算是十分妥當了，為此社服社的人員們就目前為止沒有提出異議，大家一條心的思考能夠走出目前困境的處理方式。

只不過，我感覺我需要解決的問題又變多了......

光主線任務就有義隆的告白，這牽涉到千心不願讓我受傷的願望，使我寸步難行。

另一個新主線任務則是書羽受傷導致的新狀況，若是僅能在校內進行RPG，那社服社為了這次營隊所的努力就都變得沒有意義，但要是執意在校外進行，只要出了差錯就沒有辦法挽回社服社的名譽，甚至還會被冠上不受控制的罪名。

雖然輪不到我來煩惱，可是這很明顯也是一個大關卡。

最後是可有可無的支線，我其實有點在意品源被霸凌的這件事，不過看樣子已經沒有時間去煩惱了。

會議宣告結束，大家都滿臉憂愁的步出校長室，而遊戲社的成員們也感染到這股氣氛，沒有人臉上能夠帶著笑容。

「嗯？這是......？」正準備離開校長室的時候，我看見翎涵的桌上有一疊問卷。

「啊！這是我們昨天指壓按摩的回答，大家都有做到呢！」翎涵拿起其中一張，上面寫著家長們的回饋，內容主要是說孩子按的很棒！希望能多一點這種課程之類的。

......真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明明是同一批人，卻同時給了社服社極大的鼓勵及壓力，此刻社服社所煩惱的事情，正是出自這些父母對於孩子們的關心。

雖然我不是社服社的，但這時候的答案已經非常鮮明了，一意孤行不是好事，我絕對不會推薦他們再去校外增添任何額外的風險。

不過我只是遊戲社的一員，沒有參與他們決策規劃的部分，即使翎涵那樣說，我們的話語權仍然沒有他們來的大。

我伸手拿了一疊作業來看，不是真的想看，只是想在思考的時候讓身體有一點事情做，同時想辦法讓自己跟翎涵待在一個空間裡。

我隨手抓起的這一疊，最上面是品源的作業。

『教得很好，可惜孩子按的不好，辜負了老師的辛苦教學！』其上的感言是這樣寫的。

比起其他父母來說，這傢伙的雙親還真是嚴苛呢。

「品源的父母也太嚴格了吧？誰會在這裡講孩子的壞話啊？」我拿著這張作業發表感言，翎涵好奇的探頭過來看。

「哈哈哈很能體會，我爸媽也是蠻嚴格的。」是嗎？那這樣他們還真是嚴格出了一個優秀的女兒。

「這就還不錯了啊，他們嚴格之下教出了妳這個卷姐，不是很好嗎？」

「怎麼連你都學他們！我就說了我很不想招搖齁！」不過翎涵給我的反應還是很奇怪，去留學搞得很像很丟臉一樣。

「他們一定對妳感到驕傲吧？」總覺得她自己應該沒有察覺到這點。

「不，其實我的爸爸在我上大學之前就離開了。」翎涵略顯哀傷的神情，哇啊啊我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很遺憾。不過要是他知道妳能夠去國外交換，一定會很開心吧？」我盡可能的亡羊補牢，把話題帶往正向發展。

「不，沒關係的，不過我認為依照我爸爸的個性，他一定覺得我的努力還不夠，即使去交換也只能去德國而已。」這也太嚴格了？都已經是交換學生了還不滿意的話，根本就是在刻意貶低自己的女兒了吧？這樣的教育真的沒問題嗎？

「我覺得已經很厲害了，妳父親在天之靈一定也很為妳感到驕傲的，不要想太多了，他之前對妳的要求只是望女成鳳而已，現在妳能飛去國外了，夠鳳了好嗎？」

「哈哈哈你到底都在說什麼啦！好啦好啦！謝謝你，明天也要加油啊！」

「我會的！晚安！妳也早點睡啊！」我向翎涵揮手，轉身走出校長室。

我終於明白了，當初要出發前往這裡之前說到德國留學的時候，翎涵微笑所帶著的違和感究竟代表什麼。

那是害怕自己不夠好的苦笑。

而那也是，翎涵為何這麼努力的原因吧？

為了不辜負已故父親的期望。

因此她可以扛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