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番外(一)不忘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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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0-22
  「注意對手的攻勢,想像妳是風、是水,沒有人能夠抓得住妳。」男人沉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女孩應聲試著去模擬敵人的形體,穩住呼吸沉住下盤作攻擊狀態。

  「現在,妳必須避開師兄朝妳丟擲的石子,能做到嗎?」男人輕笑,摸向隨時能大展身手的女孩頭頂。

  「能!」女孩望向對面十公尺遠的聶子津,為年齡十六的翩翩少年,比她整整大四歲,身手俐落、內力渾厚非常,是業國年輕的少年副將。因時常傳召至戰場,自小很少機會能與他接觸,然而相見僅僅限於這種交戰場合。

  業連年見她語氣肯定地回應他的話,滿意的退至一旁,準備觀看她的訓練成果。

  「小師妹,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喔!被打中可不要哭哭啼啼的哦!」聶子津爽朗一笑,手中把玩著巴掌大的石子,似乎想逗逗許久不見的小師妹。

  「聶師兄說笑了,這種小石子傷不了我。」林鳴祤攤著臉,冷淡道,一點賣萌的表情也懶得給。

  「哼,看妳能威風到幾時!」聶子津撇撇嘴,心道這小師妹一點也不可愛,明明小時候還追著他跑,真是物是人非啊!

  「那麼,開始了。」聶子津收起笑容,倏地握緊手中石子,用足五成內力迅速擲向小小人兒的門面。

  林鳴祤眼底一閃,輕鬆側身閃過師兄第一波攻勢。

  「哦?看來小師妹訓練有成,師兄甚是欣慰。」聶子津難得誇讚出口,這倒是沒有場面話意味,這五成內力擲出的石子就連他哥哥都難以完全避過,總會擦到衣角,這個小師妹卻完全做到迴避,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子津,一次丟五個石子。」業連年溫和開口,建議少年加強難易度。

  ……看來這種難易度怕是連師父都覺得可笑了。林鳴祤心想。

  「師兄,用十成力。」林鳴祤附和要求道,聶子津頓時有些為難地看著業連年。

  業連年只是擺手:「無妨。」

  聶子津這才收心,手中重新揣著五個石子,心道小師妹這個不怕死的,他的十成力可是致人於死地等級的殺傷力,手心有些冒汗。

  更何況這是林將軍府所出的閨女,出什麼事情都得擔待啊!想到林大將軍那寒氣騰生的臉……一股冰涼襲上心頭。

  聶子津內心罵聲一片,卻還是準備蓄勢待發運起十成內力。

  「……發生什麼事情我可不管了。」語落,聶子津立時將五顆石子以十成內力擲出,每一個的路徑與時間各不相同,儘管能躲過第一顆石子,下一顆不見得能閃躲。

  如此高難度的分散式攻擊,林鳴祤慌亂絲毫未露出,在片刻間便判斷出軌道,身軀本能似地配合腦海中模擬好的路徑一一閃避,彷彿靈活的山間精靈,抓不住影子。

  聶子津在林鳴祤毫髮無傷地閃過所有石子後,這才驚愕的張大嘴,一副無法置信的模樣。

  師父這是訓練出了什麼樣的怪物啊!

  「祤兒,後續動作慢了些,第四顆石子擦過衣邊了。」業連年依舊溫和道,彷彿對剛剛近似命懸一線的訓練毫不在意,指出林鳴祤的錯處。

  林鳴祤向業連年欠身:「徒兒願領罰。」

  業連年微微一笑:「這次不必,去收拾好行囊,跟著師兄去罷。」

  「是!」林鳴祤終於露出合乎年紀的興奮,匆匆朝著自己的臥房離開。

  聶子津頓時傻了眼:「師父,您不會是認真的吧……她才十二歲。」

  「你也不十二歲就上戰場了?」業連年無謂道,彷彿這種事根本無須再提醒。

  「但是她一個小女孩……」聶子津擔憂追問,隨即被業連年打斷:「戰場上不分男女。」

  「那林大將軍那邊……」

  「都已談妥。」

  「……那今天的測試有何用意?」聶子津炸毛,敢情這全部都已經安排好,除他一人未知情。

  「不過是說服你的一種手段,依你的性子,就算把她帶去了也只讓她留在帳內。」語至此,業連年似乎在找適當的詞彙,思考不過幾瞬,便不慌不忙道:「她天生就是戰士,未來只能在家相夫教子豈不是可惜?」

  「可只要上了戰場,小師妹可能永遠無法嫁娶!」聶子津對此事頗有微詞,任業連年怎麼說服都無法改變他心中對小師妹的擔憂。

  「關於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師兄。」林鳴祤不知何時已站在聶子津的身後,雙眸目點似漆,盈盈閃爍著。

  見林鳴祤突然出現,聶子津也不曉得先前對話被她聽去多少,神色複雜地看著嬌小的身影。

  業連年則是有些意外地看著林鳴祤,眼中帶著惋惜,難道她為上戰場,不惜要將那事告訴聶子津?

  果不其然,轉眼之間,林鳴祤神色異變,有些艱難地開口:「我得了一種病……終生無法孕育子嗣,不嫁娶也罷。」

  聶子津聽後,頓時睜大雙眼,妳妳妳結巴許久,終究沒吐露出一句勸退的話語。

  無法生育,這對女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在這個必須靠子嗣倚仗的世代,沒有子嗣就等同於失去唯一生存的支柱,林將軍府也不可能養女兒一輩子,總歸還是得出府的啊……

  聶子津在原地糾結許久,在林鳴祤可憐兮兮的眼神中敗下陣:「走吧。」

  林鳴祤一聽,不禁展露笑顏:「謝謝師兄。」

  聶子津被這燦爛笑容亮花了眼,心道這小師妹多笑笑的話該多好,長大之後也許能迷惑不少年輕才俊追求,倒也是美事一樁。

  「師父這些年的照拂,徒兒心中感激難以言喻,請受徒兒一禮。」在兩人雙雙離去之前,林鳴祤轉頭向著業連年行了個大禮,眼中儘是戀戀不捨。

  「客套的話就不必說了,只希望妳在這條路上,不忘本心。」業連年這句話帶著深意,笑吟吟道。

  ……不忘本心,嗎?林鳴祤無法理解業連年為何提點本心,匆匆告別了他,揣著迷茫的心思離開陪伴她整整五年時光的訓練場。

  ——然而一離開,就是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