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之九

虹翼躺回床上，額上放著那個足以把她腦袋壓扁的巨大冰袋，覺得腦細胞都快結凍了。

她請病假後，餐廳還是得做生意，幸好湘玲按著奇冉留下的聯絡方式，順利把他叫回來幫忙，生意勉強能應付。

湘玲在上午開店前，以及下午休息時間都會來照顧虹翼，她不在的時候就由噹噹依著她吩咐的方式當看護。

只是他往往只學到一半。

「龍眼，起來喝水！」

「我不到半小時前才喝過啊。」

湘玲的指示是「每過一小時叫醒虹翼喝溫開水」，但魔神仔根本不知道何謂「一小時」，所以完全自由心證。

「『小時』就是『很小的時間』對吧？就是喝完很快就要再喝的意思！」

虹翼心想，如果姑姑交代的是「一個鐘頭」，他是不是就要拿時鐘敲她的頭呢？

而他端來的「溫開水」，上方冒著濃濃的熱氣，喝下去鐵定舌頭會燙熟。

虹翼戴上隔熱手套，捧著水吹了半天，才勉強啜下一小口。

噹噹看她喝了水，非常滿意。

「龍眼，妳餓不餓？」

「不餓，中午才吃過粥。」

因為是給病人喝的，湘玲老老實實地煮了白粥，沒有發揮任何創意，喝剩的就放在電子鍋裡保溫。

「啊，粥還有，我再去倒來給妳。」

「等等……」

接下來又是一陣唏里嘩啦，虹翼實在很怕他把房子拆掉。搞了半天，鍋裡的粥幾乎潑掉一半，噹噹這才捧著半碗粥快步走過來。

虹翼勉強其難接過碗把粥喝了。這粥經過魔神仔的手，確實特別美味。

喝完後噹噹把碗拿去放水槽，不料滑了一跤，碗也摔破了。

「噹噹！」虹翼連忙跳起來，「有沒有受傷？」

「沒事，妳不要過來，我來整理就好。」

「別鬧了，你快讓開，不然會割到……」

「我叫妳回去睡！當本世子是廢物嗎？」

看到噹噹凌厲的眼神，虹翼吃了一驚。他眼眶有些紅，似乎快哭出來了。

抬頭一看，小刀一直朝她使眼色，要她別再堅持。虹翼只得回到床上，假裝閉眼休息。

噹噹收完碎片後，回到床邊，伸出小小的手輕摸她額頭。

「龍眼，妳睡了嗎？」

虹翼微微睜眼。

「對不起，妳生病我還兇妳。我……看到妳生病真的很難過，而且，都是姑姑跟那個會長在照顧妳，我什麼都做不到。要是我再沒辦法保護妳，妳就會被搶走了，我好害怕……」

虹翼笑了笑。

「你放心，不會有人來搶我的，搶我要做什麼呢？」

「……」

「你也睡一下吧，過來。」魔神仔應該不會被傳染感冒，靠近一點無妨。

噹噹在她身邊躺下，輕聲說：「要是妳也是芒神該多好，芒神生病只要吃達荼洛的葉子就會好了，人類卻不行，真是太糟了。人類吃達荼洛會死啊……」

說著漸漸口齒不清，顯然也快睡著了。

虹翼苦笑。他一心想照顧自己，大概也很累吧。真是辛苦了。

閉眼正要再度入睡，忽然一個念頭竄入心中。

他既然知道人類吃達荼洛會死，為什麼還給龍眼吃達荼洛的果實？

這時門打開了，湘玲走進來，把噹噹也吵醒了。

「虹翼，妳身體怎麼樣？」

跟在她身後的是周峻華和奇冉，各自用不同的方式慰問病人。

「同學，妳的御體還好吧？」

「妳該不會是裝病，存心害我被抓回去工作吧？趕快給我好起來！」

虹翼忍著笑。

「奇冉就算了，現在是上課時間，周峻華應該是假借探病名義翹課吧？」

「想太多，身為學生會幹部最大的好處，就是辦活動時可以請公假。這可是我們何總幹事的名言呢，你說不是，何同學？」

最後這句是朝著奇冉背後說的，因為何睿哲正躲在奇冉身後，死都不肯現身。

「你有完沒完啊，不要一直黏著我！」奇冉不耐煩地說。

「可是，師父，這裡真的……有鬼啊……」

何睿哲之前到虹翼的套房找噹噹，不但沒見到人還被虹翼惡整，最後被小刀嚇走，在他心裡留下深深的陰影。

然而奇冉並不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