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魔術師不需要行動的理由

課程進行的很順利。

不知道是不是指揮官一直站在旁邊施以威壓的關係，孩子們都很聽話的專心聽課。

指揮官真的很辛苦，剛剛幫忙佈置完禮堂之後，現在還要繼續站好站直，而且還不能笑，笑了就破功了。

「好！那麼我們先練習一下，有問題隨時問小隊長喔！」教學到了一個段落，接著就是讓我們下去當人體實驗模型的時候了。

傷口處理主要就是拿棉花棒慢慢地從傷口內旋轉出去清理，同時棉花棒也要自轉避免沾附在上面的髒污二次傷害傷口，最後貼上OK繃就行了，聽起來很簡單，但孩子們做不做得到就不知道了。

算上各自的小隊長，一組就會有三個大人作為練習目標，已經算是很充足了。

製造傷口的方式為：將手放在桌子上，在上面隨便用紅筆畫了一個圈，接著在那個圈圈裡面撒鹽巴，作為傷口上面的髒污砂石。

「哇！撲克哥哥怎麼沒有用魔術把自己治好啊？」一直執著於我變魔術的小女孩剛好在我幫忙的藍隊裡，感覺這堂課會讓我變得更累......

「因為我要給你們練習啊！」我把棉花棒給OK繃交給那個小女孩，撇了一眼她的名牌，好，她叫做劉書羽。

「好，書羽，還記得怎麼做嗎？」「記得記得！」她直接抓住我的手，拿起棉花棒就是往「傷口」督。

「嗚啊啊啊錯了啦！順時針轉出來啊！妳這樣會讓傷口更嚴重啦！」我連忙抓住她的手阻止，並且就這樣抓著手示範給她看。

「在傷口中心慢慢往外畫圓，然後再畫圓的同時棉花棒也要自轉......」我一邊說一邊做，而書羽就像是恍然大悟了一樣，兩眼發光的對著我說：「我懂了我懂了！再一次！」

天啊！這孩子怎麼這麼可愛！好想帶回家養喔.....而且這孩子的名字很像我妹，但個性差太多了，真想拿我家那個廢物跟她交換。

「好，這次我不會提示囉！」我重新佈置「傷口」。

書羽這次有照著我說的做，是個悟性很高的孩子呢！

「下一個！」黃隊在藍隊的旁邊，而那裡的千心目前所在的隊伍，排隊練習的速度比我們還快，因為書羽現在還在努力。

「學......不，銀晴，直到怎麼做嗎？」「知道！心心姐姐！」不知不覺輪到社長對千心操作，我快要笑出來了，社長比千心還大一歲還要叫她心心姐姐。

「撲克哥哥，我好了！」書羽把我的傷口給弄好了，我一邊憋笑一邊驗收她的成果。

「喔，不錯喔，有學好！」傷口上面的鹽巴幾乎都被清除了，而OK繃也有貼好，剛剛的教學完全沒有白費。

「對吧對吧！那撲克哥哥變魔術，我幫你治療傷口了！」欸這臭小孩，原來剛剛那副可愛的模樣是另有計畫啊！真的很像我妹欸！

「現在不行，後面還有人在排隊，等一下休息我再變給妳看好不好！」

「ㄘㄟˊ，小氣。」書羽不滿地鼓起臉頰，但還是乖乖地回到位子上坐好。

「黃品源換你了啦！啊不是很厲害？去啊！」「我沒有......」接下來排隊的藍隊小朋友不知道為什麼對同伴語出不遜，翎涵見狀馬上上前去制止：「正豪！不可以這樣跟同學說話！」

「啊他就很愛現啊！那就去啊愛現仔
！」

「這樣講很難聽喔！品源剛剛有做什麼事情惹到你嗎？」翎涵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生氣，反而更像是開導學生的老師。

「換做是你被這樣講也會不開心吧？」

聽著翎涵開導著孩子們將心比心的道理，但又沒有展現太多大人的威嚴跟態度，反而是更多的體諒跟理解，她設身處地在孩子的立場想，了解為何正豪會對品源言語攻擊。

「他們怎麼了嗎？」我向下一個來練習清理傷口學生提問。

「黃品源他從以前很愛現，而且又很愛舉手回答問題，可是他都答錯，跑步吵著要跑最後一棒，然後都輸掉。」看起來跟他們兩個同年，戴著眼鏡的小男孩這樣說，與此同時他將棉花棒用力地往我的傷口上督。

「......這樣啊，問一下，書羽是你妹妹嗎？」「哇，哥哥怎麼知道？」因為你妹跟你都做一樣的事情......

「......魔術啦魔術。」「魔術好猛！」

說起來，霸凌問題也是攸關童年成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小時候因為教語的關係很幸運的沒有被當成異類欺負，但更多的是像這樣以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討厭被霸凌的孩子。

愛現也沒有什麼問題，這年紀的孩子就是渴求認同，他們想要被稱讚，才會做出那些令人費解的行為。

因此，有些時候就會產生了敵視心理，他比我出頭而且他比我爛，我要貶低他來讓自己受到矚目，孩子們的心裡往往會出現這些無意義的攀比以及惡劣的行徑。而且因為教育體制的關係，通常這樣的行為要到高中才會逐漸趨緩，也就是待到他們自行成熟為止。

對於孩子需要建立自信的年紀，到高中才趨緩就已經來不及了，到那個時候這孩子早就會走入歪路。

這是一個小型的社會，總要有人成為那個被欺負的對象，很不幸的在這裡，那個品源就是犧牲者。

而且我們無法插手，即使插手也只能維持到冬令營結束，在那之後他們的關係依然會恢復正常。

為此，我們能做到的，就只有努力去開導他與霸凌他的人，而現在翎涵就在做這件事情。

我暗自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即使科技再先進也無法解決，我能做的只有做好眼前的工作而已。我望著眼前的小男孩用不標準的姿勢清理我的傷口這樣想著。

對了，剛剛這傢伙的媽媽帶著他妹妹來上學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看到這孩子？

「你早上沒有跟著妹妹來上學嗎？」我一邊抓住他的手再度指導如何清理傷口一邊提問。

「早上我『不小心』睡過頭了。」他很強調不小心。

「你媽直接丟下你喔？」這是某種程度上的家庭危機吧？

「對啊！很過分欸！她都偏愛妹妹！她都可以偷吃我的餅乾！睡過頭也不會被罵！」欸這家跟我家真的很像欸！哥哥各種被冷落妹妹得到一堆關愛。

「我懂我懂！」「學長，不要跟小學生同仇敵愾好嗎......」千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成了作為練習目標的工作，無奈的吐槽我。

練習完清理傷口之後，第一堂課就算是結束了，時間抓得差不多，鐘聲響起時剛好讓孩子們練習完，接著就是下課十分鐘。

望著帶著躲避球往操場奔去的男生們，我本來以為可以休息一下了，卻發現書羽拉了拉我的手。

「哥哥，剛剛說好的，變魔術。」......媽的臭小鬼，不過拉拉手手很可愛，所以可以。

「嗯......好吧！那我就變一個小魔術。」

「欸？什麼？撲克哥哥要變魔術了？我也要看我也要看！」不知道是不是兄妹間的心靈相通，他哥哥本來拿出手機要來玩遊戲了，卻馬上收起來跑到我的面前，而他這樣大叫也讓附近所有的小孩子都聚集到我的面前，除了跑出去打躲避球的小朋友以外。

然後不知不覺的，社服社的同學們也興致勃勃的站在孩子們的背後等著看我表演。

......這是怎樣？

壓力突然變得超大。

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我曾經是魔術社的社員。

因此，撇除掉我使用能力作弊，我個人還是會一點可以騙小孩的小魔術的。

但麻煩的是，我今天並沒有特地準備什麼魔術，因此該做的事前機關都沒有做，能變的魔術就變得十分侷限。

但身為一個會魔術的人，我還真不允許自己在這樣的場合臨陣脫逃。還好我是個會隨身攜帶撲克牌的人。

十分鐘，我必須想辦法用一兩個魔術就拖過這十分鐘。

怎麼辦呢......

「好，我變，不過各位小朋友，你們有聽過魔術師的三大準則嗎？」

我能想到的拖時間的方法，就是講幹話。

「沒有欸！」「那是什麼？」「我聽過！」令我意外的是，竟然真的有人聽過，而且是書羽的哥哥，他們的爸真的會變魔術喔？這樣我的把戲會不會被他們兄妹拆穿啊？

「好，既然有人沒聽過我就說明一下，這是身為魔術師必須遵守的三個原則，如果不遵守的人，就沒資格當魔術師。」

「哦哦哦！」「是什麼啊！」「一定是不可以講魔術的秘密啦！」孩子們的猜測此起彼落。

「咳！好，安靜，首先第一條是，在表演之前不可以說出我等等要表演的內容，不能讓觀眾有預期心理，

第二條是我不可以在同時同地同一群觀眾面前變同一個魔術兩次，

最後是，我不可以說出魔術的秘密。」

這是真的，社團的前輩是這樣跟我說的，他說這幾條對小學生很管用，避免他們叫你再變一次或是揭曉魔術的秘密。

「欸我猜對了！」「為什麼不能變兩次啊！」「因為變第二次就會被看出來了啊你這個白癡！」「翰文不可以罵別人白癡！」最後那句是紅隊的小隊長罵的，現在的小孩都那麼凶的嗎？

「其實除此之外，看魔術的觀眾也有準則，不過沒有區分的那麼細，就是表演過程要安靜，如果知道魔術的秘密也不可以說，最後就是不要詢問魔術的秘密，這是最基本的禮儀。」其實似乎還有一條要鼓掌之類的，但我沒那麼不要臉敢現場提，所以就先這樣吧！

「大家都明白了嗎？那我要開始囉？」「「「好------」」」

還剩下7分鐘。

「各位知道每副撲克牌都有自己專屬的魔術師嗎？」「「「蛤？」」」有疑問也是正常的，畢竟這是我剛剛瞎掰出來的。

「當一個魔術師被撲克牌認可的時候，我就是它專屬的表演者，我需要它它就會自己來到手上，就像這樣！」我收回放在我口袋的撲克牌，讓它直接飛進右手裡。

「哦哦哦哦哦！」「什麼什麼？」「為什麼啊？」「有牽線嗎？」就連後面旁觀的社服社同學都嚇到了呢，畢竟我是直接使用能力，這並不是魔術。

「這是一副沒有機關的牌對吧？」我打開牌盒，將牌展開給觀眾們看，從他們的視角來看，就是一副亂牌，實際上也真的只是一副洗亂的牌而已。

「其實呢其實呢，這種神奇的撲克牌有時候會玩弄魔術師，比方說最上面這張牌，是紅心七對吧？」我用左手抓住整副牌，並翻開最上面那一張牌，展示給大家看。

「可是神奇的地方來了，如果我把這張牌塞進牌中間......」我用右手將那張牌抽出來以牌面向下的方式從上方插進牌中間。

「我剛剛不是說過這副牌會玩弄魔術師嗎？每次只要我這樣做，這張牌就會自己跑到最上面。」接著我彈了個指，翻開最上面那張牌，竟然也是紅心七。

「「「嗚喔喔喔喔喔喔！」」」

「等一下等一下，神奇的還不只這樣，這副牌麻煩的地方就在於，它不只會這樣一次。」我再度重複剛剛的動作，而翻起來最上面那張依舊是紅心七。

「太扯了！」「那是什麼撲克牌啊！」「我也想要那副牌！」

「好，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還記得我說過我有一個助手嗎？」

「心心姐姐！」書羽大聲的回答我。「對，就是心心姐姐！」我高聲回應書羽。

「其實這副牌不只會影響我，就連我的助手都會影響，來心心姐姐上來一下！」原本在後面看著我變魔術的千心突然被我點到名，有點不知所措的走上台。

「你們還記得剛剛那張牌是什麼嗎？」我一邊問台下的觀眾，一邊解開千心的手鍊。

「「「紅心七------！」」」

「沒錯！然後心心姐姐的手鍊上面的圖案，也被神奇撲克牌變成紅心七了！」我將那個小鋁片展示給所有的觀眾們看。

「「「哇啊啊啊啊啊！」」」「會通靈的牌欸！」「那是鐵做的嗎？」「魔術師撲克牌也太厲害了吧！」孩子們的討論聲此起彼落，紛紛圍到我的身邊問這是怎麼弄的，欸剛剛跟你們說的原則都忘記了嗎？

「好啦，這個魔術就到這裡了，上課上課！」上課鐘聲剛好打響，我終於拖過這十分鐘不用變第二個魔術。

「蛤------」「好快喔！」「不能再一個嗎？」

「不行不行，快回去坐好！不然指揮官要罵人了！」孩子們有點意猶未盡，但看在指揮官的面子上，還是乖乖地回到位子上坐好，而我們則回到了禮堂最後面待命，我幫千心把手鍊戴回去。

不論多少次，變魔術給別人看的時候，他們臉上那個驚奇又疑惑的表情，總會讓我欲罷不能，雖然已經不再去魔術社了，不過久違的懷念起那段日子了呢。

「怎麼樣？厲害吧？」這樣說起來，我好像沒什麼變過魔術給千心看過。這個魔術真正的名字叫做陰魂不散，神奇撲克牌是我隨口唬爛的，事實上除了一開始抓牌有用能力以外，後面都是真實的魔術做得到的效果，紅心七是我本來就習慣先放在牌頂的。

「厲害是厲害啦但學長用紅心七的時候我就覺得學長會叫我上台了啦！」千心語速驚人沒有頓點的說出上面那一串。

「啊好羞恥喔，要是被小學生發現我們是情侶會很尷尬欸，他們會不會叫我們親親給他看啊！」千心滿臉通紅地用手掌捧著自己的可愛臉蛋，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哎呦是好久不見的害羞千心欸，看來我再去多學一點魔術好了。

「不會啦不會啦，這裡的學生這麼乖。」比起都市的孩子，這裡感覺更加純樸善良。

不過，一旦出現了霸凌現象，往往也會更加無助。

因為這裡沒有其他人了。

接著的第二堂課要教導孩子們利用三角巾來進行包紮，而且毫不意外的我們又要當人體模型了。

不過這次應該會很快，因為最後半節課要拿來作為這次課堂的總驗收，也就是事關這次冬令營的小隊總分。其實在破冰遊戲的時候就已經在計分了，只是正式課程的分數會更多一點。

我一邊跟小學生聊天一邊被包紮，因為剛剛表演過一輪的關係，孩子們都肯跟我親近。而且他們很會閒聊，讓我知道不少有關這間學校的事情，例如主任的小孩去年剛剛畢業或是這附近有一間很靈的廟等等無用情報。

不過到了總驗收的時候，因為接近午餐時間了，所以我們機動組被派去搬午餐。

這間小學寒假期間廚房不會開，所以要訂外面的便當，而社服社早就事先訂好了這個禮拜的份，我們只要去幫忙拿就好了。

雖然看不到藍隊的組員們驗收很可惜，但搬完就可以偷懶了呢！

很可惜，並沒有。

搬完之後，剛剛下課跑去打躲避球，沒有看到魔術的孩子們，接著過來要求我在變一次。

......媽的一群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