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熊與粉紅色哥德蘿莉塔

《3-4‧熊與粉紅色哥德蘿莉塔》

　　視線一轉，回到餐桌四周的其餘三個人身上──

　　「「「……」」」

　　亞瑄與景皓，他們現在的表情正同夏嵐一樣無比驚奇。

　　打個比方，那彷彿是個和『突然發現自己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其實是親妹妹！』差不多的誇張神態。

　　先不管『先發制人』這句成語是打哪來的，發明了這四個字的人，此時還真該過來看看現場這完美的應用實例。

　　「我想、接下來場面話就不必了吧？聽著實在挺噁心的。」夏晴再度開口。

　　「認同。」陽少點頭應答。

　　「首先──來確認一下彼此『夢中的角色』，我們『龍族』應該沒有找錯人，是嗎？」

　　夏晴很清楚，陽少的真正身分絕非企業網站上介紹的如此單純。

　　「並沒有找錯人喔，在場的各位龍族，我就是提出想與你們交易的……嗯？該說是『敵人』嗎？不、換個說法，我想這裡應該得說是『夢中世界的另一個物種』會更適合一點。」

　　這才是──大夥今天齊聚這裡的唯一目的。

　　「喔，那頭豬是吧？」夏晴簡單了當的回道。

　　這語氣，聽在陽少的耳裡倒是倍感熟悉。

　　不分現實與夢境，一如既往的毫不客氣。

　　「是的，今年剛滿二十五歲的劉夏晴小姐。」陽少的眼神鎮定，口吻從容，「我就是昨晚夢裡面所出現的那頭『豬』，名為『亞姆薩爾』。」

　　於是夏嵐的表情變得更加驚奇了。

　　「給我等一下，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姓名──還有年齡！？」

　　夏晴睜大了雙眼，臉上首度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呵，不能說，當然不能說，這可是商‧業‧機‧密呢。」

　　陽少目前的視角方向，明顯是夏晴那一身奇異的服裝。

　　「此外──我還知道夏晴小姐目前仍處於單身狀態，天啊、這真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而且連交往經驗都還未曾有過的樣子，真可惜，枉費了妳身為女性所擁有的姣好資質，不知是不是和妳那『得天獨厚的爛性格』有所關聯呢？」

　　「你──！」

　　夏晴憤然站了起來。

　　她可從沒料想過，面前的這個傢伙竟然斗膽敢對著自己回嘴。

　　開玩笑嗎！？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斗膽敢對著自己回嘴──！？

　　「嘛、嘛，開個小玩笑而已。順帶一提，這裡可是現實世界中的公共場所喔，因此還懇請夏晴小姐別輕易動手才好。」

　　從一旁向站著的兩人看過去，陽少的身高明顯要比夏晴高出不少。

　　（唔……這個人怎麼會對姊姊的私事這麼了解？）

　　一旁的夏嵐自然也是倍感訝然，陽少竟會以如此直接的方式，赤裸裸地來回擊姊姊。

　　事實上，打從自己見到陽少的第一眼起，夏嵐便私自認為對方是個沉穩類型的男性，並且具有宛若能包容一切天下之物的器量。

　　無需理由，她就是覺得陽少理應是個這樣子的人，處事穩重且才識不凡。

　　外觀方面，亦和夢裡面的靈獸身影天差地別。瞧見那張看上去與實際年齡尚要更加成熟一些的臉孔，再加上略為油膩且發亮的頭髮裡、藏匿了些許銀色髮絲若隱若現的跡象，再再都證明了陽少今日所立足於社會上的一切地位，皆並非輕而易舉即可獲取之物。

　　因此陽少方才的種種行為，完全出乎於夏嵐的意料之外。

　　……該說是有點太過於幼稚了嗎？

　　……亦或該說是受姊姊的幼稚同化而變得幼稚了呢？

　　（對了，他剛剛是不是說了姊姊的性格……）

　　與想法同步，夏嵐頓時用光速將頭轉往夏晴的方向，接後──在姊姊潛意識準備抓起桌上餐刀的前一刻，先行把餐刀給移動了位置。

　　人被殺，就會死。這是廢話。

　　然則在現實裡殺死人是犯法的。這也是廢話。

　　當下，夏嵐使勁的眨眼晃腦，一會兒扭扭唇，一會兒搖搖頭，拚命給彷彿隨時都會衝出去吞了陽少的姊姊用力使上幾個眼色。

　　「哼。」

　　夏晴見況，躊躇半晌，最後勉強點下了頭表示認同夏嵐的暗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回原位，續著用無可奈何的語態『轉移話題』。

　　「喂！你這傢伙，咱們先說好了──」

　　夏晴以乍然認真起來的雙眼狠狠盯緊陽少，甚至盯得對方不自覺嚥起口水。

　　左手，還順勢在餐桌上頭的菜單猛拍兩下──

　　「你是這裡的老闆吧，那麼──今晚，身上毫無分文的我是絕對不會付半毛餐錢的──！」

　　語畢，現場瞬間一片鴉雀無聲。

　　「「「「「「「「……」」」」」」」」

　　連同二樓用餐區的三個人在內，全因夏晴強勢的『霸王餐宣言』而呆滯住了。

　　『嗚……嗚嗚，好丟臉。姊姊，我們果然還是改天存夠錢時再來談判吧──』此時從夏嵐顯得灰暗許多的目光中，似乎噴射出了這句話來。

　　「好的。」

　　最終，反倒是陽少本人最快從呆板的神情裡清醒。

　　「沒有問題的喔。」

　　他的表情唯有輕快一笑，更突顯了此人絕非等閒之輩的道理。

　　「各位龍族今天在這裡的一切消費，都將由我來免費招待，請放心吧。」

　　「此話當真？」夏晴剎時回話。

　　「完全不假。」

　　「是不是菜單上的任何東西都可以點？」

　　「是的。」

　　「數量呢？只限一份？兩份？還是三份？」

　　「當然是不限數量的喔。」陽少話聲堅實，「所以請問在座各位想選擇些什麼餐點呢？」

　　「全──部！」

　　連花費在思考上的時間都沒有，夏晴大聲得宛若深怕這兩個字會被陽少給聽漏一樣。

　　「……全部？」

　　眼見陽少的眉間明顯皺了一下。

　　「對，全部。意思就是，在這菜單上的全部品項我都要先各來一份。」

　　夏晴雙眼一亮，因微笑而露出像是在宣告『看吧！自己已經成功報復了陽少』的潔白牙齒。

　　夏嵐斜眼一望，心底默數，菜單上面約莫有超過一百道菜品。

　　「我明白了。」陽少的面色立即回歸於自然，「不過為了避免菜餚冷掉，錯失最佳的品嘗時機。再加上餐桌上的空間實在有限，因此我會請服務生依序照著各位的用餐進度來安排上菜節奏，可以嗎？」

　　「可以，不過請從價格最昂貴的餐點先送上來。」

　　夏晴的口氣，簡直令人分不出誰才是這間餐廳的主人了。

　　「好的，就按照夏晴小姐的意思出餐吧。」

　　而後陽少輕輕將戴有白手套的右手，以掌心向著身後舉了一下。穿著黑西裝的老成服務生便自行朝往樓梯下方的金屬門走去，看來那裡是通往餐廳廚房的入口。

　　這時，夏嵐的頭又一次低向了餐桌邊緣。

　　儘管自己三個月前莫名的開始對『憤怒』有了某種『忘卻感』，但『尊嚴』這種東西還是有的。

　　（姊姊，做人窮……也要活得有點骨氣啊……）

　　眼神已死，心已累。

　　夏嵐的臉已經緊貼到幾乎要埋進餐桌裡的地步了。

　　「接下來，在餐點送上來之前，我們也差不多得進入正式話題了。」

　　陽少邊說邊以左手指往一旁，位於一樓用餐大廳的進門兩側、分別雕有龍與鳳的巨大圓形樑柱其一。

　　眾人此時才發現，原來在場還『躲』著一個小女孩。

　　「小雨，是不是該出來和大家打聲招呼了呢？」

　　由於被陽少給稱做是小雨的這個女孩，身材實在是過於瘦小的原故，因此始終被雕有鳳凰的樑柱給完完全全地遮掩住了。

　　「她是鄭小雨，我們都習慣直接叫她小雨。」

　　陽少說著上前牽起小雨的小手，續而一同坐上了餐桌另一邊的座椅，那是個剛好能和夏晴面對面談話的位置。

　　『我們』這個字眼，則使夏嵐想起二樓用餐處正持續偷看著的三個人。

　　至此，小雨仍是沉默不語，形如在畏懼、顧忌著些什麼。

　　（這……不會吧？她該不會就是昨晚的……）

　　然而現在更讓夏嵐感到在意的，無疑是小雨本身。

　　從一臉圓潤且稚氣未脫的外表來看，小雨的年紀估計不會超過十二歲，她身穿一身猶如在動漫活動現場才會看到的，粉紅色哥德蘿莉塔（Gothic Lolita）服裝。

　　聽說這種服裝的由來，源自於歐洲的某種黑暗次文化，後續經過日本的再包裝後，方才成為了今日這種獨具風格的藝術性形象。

　　不過，小雨的身上穿了些什麼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雨的手中正抱著一隻灰褐色的大型『熊』布偶。

　　「她和你是什麼關係？她是你的女兒嗎？仔細一瞧長得和你並不像，難不成是領養來的？」

　　夏晴看著小雨，不自覺地各種猜想。

　　「沒有任何關係，單純只是夢裡面認識的夥伴罷了。」

　　「夥伴？所以她和你一樣，能夠在夢境裡化身成為靈獸囉？」

　　「沒錯，換用你們龍族的說法，就是『夢龍症』的患者。」

　　（……為什麼這個人連夢龍症的名稱都會知道呢？）

　　夏嵐感到越來越迷惑了。

　　「讓我猜猜看，她就是昨晚差點被我給做成熊肉串的傢伙嗎？」

　　夏晴親自以話語總結了自己的一切猜測。

　　「又被夏晴小姐給猜對了呢，至於夢裡面的名字則是『薩菈麗』。」

　　陽少點了點頭，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皮笑。

　　「薩菈麗？嗯……哎？我對於自己所擊敗的獵物的名字絲毫不感興趣。」

　　「說到這裡，還得感謝夏晴小姐當時手下留情了。」這絕對是句客套話。

　　「哼，『仁慈』兩個字一向是我劉夏晴做人的宗旨。」這絕對是句謊話。

　　「不愧是夏晴小姐，內心就和外表一樣美麗呢。」

　　陽少將客套話給換成了謊話。

　　「過獎了，我只希望你能兌現出夢裡面的承諾。」

　　夏晴把謊話給換成了客套話。

　　接著兩人的目光中，紛紛表露出一股高手過招時的驚人氣魄。

　　由於那個畫面的殺氣太過凝重，夏嵐不願意過目太久，因而她仍望著小雨懷內的灰熊布偶，腦子裡一片胡思亂想。

　　據說有個專屬名詞，正是用來形容小雨這樣子的稚齡女孩，被某些特定的專業人士給尊稱為『蘿莉』。

　　換句話說，昨晚夢裡面的姊姊，即是手持長槍狠狠捅了眼前的這個小蘿莉無數次，捅到她全身血流不止，最後還昏死過去，就好似實驗室中被解剖開來的青蛙一樣慘不忍睹。

　　夢龍症患者重點其八──

　　夢龍者在夢境裡受了傷，回到現實中身體依舊會完好無缺。

　　從小雨目前的身體狀況並無異樣來判斷，靈獸們身為夢龍症患者理應遵守的規則與條件就和龍種類同，也通用了被自己與姊姊所歸納出來的九個重點。

　　（……呃？）

　　不解何故，夏嵐總覺得小雨一直在用充滿怒意的眼神偷偷瞄向自己。

　　（昨晚的事情，果然……是會生氣的吧？）

　　至於夏晴與陽少之間的對話，還在風起雲湧、如火如荼的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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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的嘗試回歸正常更新ING(眼神死)~_(´ཀ`」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