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本章節 2660 字
更新於: 2020-10-09
「你……是樂學姐嗎？」一個眉目清秀，卻一臉憔悴的女郎推門進房。
「我是樂芷純，你是……」
「我是湯秀薇，你中學同學湯秀英的妹妹。」
「哦，我當然記得你，秀薇，你姐姐還好嗎？」
「還不錯，她兩年前結婚了，與先生移居澳洲。」
「你怎麼會在這裡？」
「沛譽發生意外，我知道後，便來照顧她。」
「我也聽說過，你曾經和沛譽拍拖，不長，就半年左右。」小樂有點奇怪：「你專誠來照顧她？」
「她從樓梯上掉下來，椎間盤移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醫生說如果處理不好，有可能半身癱瘓。」湯秀薇說：「她很頑固，不肯做物理治療，我只好盡力勸說她。」
「你不用上班嗎？」
「我跟公司辭了職。」湯秀薇低聲說：「因為醫生說，未來兩星期十分關鍵。」
「你對她……」
「到底相識一場，我能夠為她做的，一定會做。」
「秀薇，你真難得，沛譽認識你，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小樂由衷地說。
湯秀薇垂下眼睛：「我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麼需要幫忙，請通知我，我一定盡力而為。」
「謝謝你。」
小樂和小鄺回去後，湯秀薇在梁沛譽耳邊低語----
「你看，這麼多人關心你，你一定要儘快康復。」
「只要你不放棄，一定可以好起來。」
「你不是孤單一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梁沛譽卻像泥塑的玩偶般，目不聚焦，臉無表情。
湯秀薇沒辦法，只好到浴室準備熱水毛巾，給她擦身換衣服。
她更為梁沛譽按摩，頭部、肩頸和四肢，助她行氣活血。
及後，護理員送來飯菜，湯秀薇便調校病床角度，讓梁沛譽半躺著，給她餵食。
梁沛譽卻緊閉著嘴，一點也不合作。
湯秀薇耐心地哄她。
「我不吃！」梁沛譽突然大力推開她的手，不單把飯菜打翻，也弄髒了湯秀薇的衣服。
「沛譽，你別這樣……」
「別管我！別管我！」梁沛譽大聲嘶叫：「你快點給我消失！」
「你冷靜一點……」
「你臉皮真厚！怎麼趕也趕不走？」梁沛譽猙獰地說：「你死纏著我幹嗎？我一看見你的臉就生氣！」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沒有胃口，這樣吧----」湯秀薇柔聲說：「現在先不吃，等會你肚餓再吃。」
「沒用的，你怎樣做我也討厭你，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得要死！」
「你想現在休息一會，還是看影碟？」湯秀薇和顏不變：「我買了很多你喜歡的喜劇，希望你可以放鬆一下，對你的身體也有幫助。」
「你----」梁沛譽的力氣彷彿全打在棉花上，她索性大被蒙頭，不再理會湯秀薇。
湯秀薇輕歎了口氣，扭開了床邊的音響，播放著柔和的旋律，然後到浴室清理衣服。
待她回到病床邊，看見梁沛譽已睡著，眼角是未乾的淚痕。
湯秀薇輕輕替她拭掉淚水，再替她掖好被子，才回到角落裡的小沙發坐下。
湯秀薇細心閱讀那幾本厚厚的護理指南、物理治療手冊、長期病患心理健康等書籍，希望增進更多護理知識，可以妥善有效地照顧梁沛譽，助她早日康復。
早已倦極的湯秀薇在不知不覺間進入夢鄉----
「救命！」床上的梁沛譽突然大聲尖叫，湯秀薇條件反射般衝到她床邊。「沛譽，沛譽，發生什麼事？」
「……抽筋……抽筋……」梁沛譽額角直冒汗：「……小腿，左腳……」
湯秀薇輕力扶著她的小腿，令那裡的肌肉盡量不動，不受力，再保持腳腕於90度，並將腳掌輕力拉向她的頭部……
過了好一會，梁沛譽小腿的肌肉終於稍稍放鬆下來。
湯秀薇繼續輕輕按摩那部位，更取來熱毛巾，滴上薰衣草精油，熱敷在疼痛地方。
「好多了……」梁沛譽喘著氣：「可以停下來。」
「我也給你的右腿按按，免得輪到它抽筋。」
「秀薇……」梁沛譽欲言又止。
「什麼事？」
「謝……謝你……」
湯秀薇微笑：「不用謝。」
「你……我……其實我……」
湯秀薇耐心地等她說下去。
「……我餓了。」
「好，請等一會，我去把飯菜翻熱。」
梁沛譽看著湯秀薇的背影消失，長長地歎口氣。
----秀薇對自己真是無微不至，這種好女人，為什麼要到今時今日，自己才發現？
----枉自己一向自忖是「戀愛王」，身邊女友多如天上繁星，但當出了意外後，女友們全部失蹤，只剩下已分手五年的她，衣不解帶地照顧自己。
----最過份的是，還要她忍受自己的臭脾氣----怨天怨地、亂摔東西、喝罵醫護人員、拒絕做物理治療。
----她卻無比溫柔地、體貼地包容自己的一切，比親生父母還要盡心盡力；如果這還不是愛，是什麼？
梁沛譽問自己：「要沉淪下去，還是重新站起來？」
終於，她下定決心：「我可以放棄自己，但絕不能讓一個深愛我的女人失望----為了秀薇，我一定要振作。」
這時候，湯秀薇捧著熱騰騰的飯菜回來。
梁沛譽自己拿起碗筷，埋頭苦吃……
往後，梁沛譽像換了一個人。
她每天早睡早起、頓頓吃得撐肚子、積極做物理治療、對所有人和顏悅色，對湯秀薇尤其柔情脈脈……
兩個星期過去。
這天，小樂和小鄺來探望梁沛譽。
「沛譽，你今天氣色很不錯。」小樂說。
「是的，進展十分理想，我從前天開始，已可以站起來走上幾步。」梁沛譽微笑：「醫生說，只要我繼續努力，復原的機會，已有九成半。」
「那實在太好了。」小樂問：「秀薇呢？」
「她回家取替換衣物。」梁沛譽輕歎：「自從我出事後，她一直留在醫院照顧我，只是間中回家取些東西。」
「真難得。」連小鄺也忍不住說：「這種好女人，值得你捧在掌心好好診惜。」
梁沛譽點點頭：「我一定會。」
這時候，有兩、三個嬌嬌嬈嬈的女人走進來，擠開小樂她們，佔據床邊有利位置----
「寶貝，你出了事，我真是心痛死了……」
「蜜糖，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通知我？如果我知道，一定馬上來看你……」
「壞傢伙，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流了多少眼淚，你要怎樣補償我……」
梁沛譽馬上回復了風流倜儻的「浪女」本色，哄哄這個，親親那個，忙得不亦樂乎。
小樂實在看不下去，便與小鄺離開。
想不到，就在房門口，碰上湯秀薇。
湯秀薇臉無血色、緊咬著唇，眼泛淚光。
「秀薇，其實……沛譽……」小樂有點手足無措。「你別誤會，她只是……」
湯秀薇苦笑一下，低下頭匆匆離去。
「梁沛譽一定會後悔。」小鄺憤憤地說。
過了三天，小樂跟小鄺說：「沛譽剛才給我電話，說秀薇失蹤了，完全聯絡不上。」
「意料中事。」小鄺抿抿唇。
「沛譽求我幫忙找她，你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絕不會替那喪盡天良的人辦事。」
「別這樣，沛譽真的知錯了，請你找小金幫幫忙，就當是我求你。」
「……好吧！」
兩天後，小金交報告：「湯秀薇到了澳洲，住在姐姐家裡。」
小樂告訴梁沛譽。
梁沛譽緊握拳頭：「不管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親自把秀薇追回來，一輩子綁在身邊！」
小樂為她倆默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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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樂芷純，你是……」
「我是湯秀薇，你中學同學湯秀英的妹妹。」
「哦，我當然記得你，秀薇，你姐姐還好嗎？」
「還不錯，她兩年前結婚了，與先生移居澳洲。」
「你怎麼會在這裡？」
「沛譽發生意外，我知道後，便來照顧她。」
「我也聽說過，你曾經和沛譽拍拖，不長，就半年左右。」小樂有點奇怪：「你專誠來照顧她？」
「她從樓梯上掉下來，椎間盤移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醫生說如果處理不好，有可能半身癱瘓。」湯秀薇說：「她很頑固，不肯做物理治療，我只好盡力勸說她。」
「你不用上班嗎？」
「我跟公司辭了職。」湯秀薇低聲說：「因為醫生說，未來兩星期十分關鍵。」
「你對她……」
「到底相識一場，我能夠為她做的，一定會做。」
「秀薇，你真難得，沛譽認識你，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小樂由衷地說。
湯秀薇垂下眼睛：「我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麼需要幫忙，請通知我，我一定盡力而為。」
「謝謝你。」
小樂和小鄺回去後，湯秀薇在梁沛譽耳邊低語----
「你看，這麼多人關心你，你一定要儘快康復。」
「只要你不放棄，一定可以好起來。」
「你不是孤單一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梁沛譽卻像泥塑的玩偶般，目不聚焦，臉無表情。
湯秀薇沒辦法，只好到浴室準備熱水毛巾，給她擦身換衣服。
她更為梁沛譽按摩，頭部、肩頸和四肢，助她行氣活血。
及後，護理員送來飯菜，湯秀薇便調校病床角度，讓梁沛譽半躺著，給她餵食。
梁沛譽卻緊閉著嘴，一點也不合作。
湯秀薇耐心地哄她。
「我不吃！」梁沛譽突然大力推開她的手，不單把飯菜打翻，也弄髒了湯秀薇的衣服。
「沛譽，你別這樣……」
「別管我！別管我！」梁沛譽大聲嘶叫：「你快點給我消失！」
「你冷靜一點……」
「你臉皮真厚！怎麼趕也趕不走？」梁沛譽猙獰地說：「你死纏著我幹嗎？我一看見你的臉就生氣！」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沒有胃口，這樣吧----」湯秀薇柔聲說：「現在先不吃，等會你肚餓再吃。」
「沒用的，你怎樣做我也討厭你，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得要死！」
「你想現在休息一會，還是看影碟？」湯秀薇和顏不變：「我買了很多你喜歡的喜劇，希望你可以放鬆一下，對你的身體也有幫助。」
「你----」梁沛譽的力氣彷彿全打在棉花上，她索性大被蒙頭，不再理會湯秀薇。
湯秀薇輕歎了口氣，扭開了床邊的音響，播放著柔和的旋律，然後到浴室清理衣服。
待她回到病床邊，看見梁沛譽已睡著，眼角是未乾的淚痕。
湯秀薇輕輕替她拭掉淚水，再替她掖好被子，才回到角落裡的小沙發坐下。
湯秀薇細心閱讀那幾本厚厚的護理指南、物理治療手冊、長期病患心理健康等書籍，希望增進更多護理知識，可以妥善有效地照顧梁沛譽，助她早日康復。
早已倦極的湯秀薇在不知不覺間進入夢鄉----
「救命！」床上的梁沛譽突然大聲尖叫，湯秀薇條件反射般衝到她床邊。「沛譽，沛譽，發生什麼事？」
「……抽筋……抽筋……」梁沛譽額角直冒汗：「……小腿，左腳……」
湯秀薇輕力扶著她的小腿，令那裡的肌肉盡量不動，不受力，再保持腳腕於90度，並將腳掌輕力拉向她的頭部……
過了好一會，梁沛譽小腿的肌肉終於稍稍放鬆下來。
湯秀薇繼續輕輕按摩那部位，更取來熱毛巾，滴上薰衣草精油，熱敷在疼痛地方。
「好多了……」梁沛譽喘著氣：「可以停下來。」
「我也給你的右腿按按，免得輪到它抽筋。」
「秀薇……」梁沛譽欲言又止。
「什麼事？」
「謝……謝你……」
湯秀薇微笑：「不用謝。」
「你……我……其實我……」
湯秀薇耐心地等她說下去。
「……我餓了。」
「好，請等一會，我去把飯菜翻熱。」
梁沛譽看著湯秀薇的背影消失，長長地歎口氣。
----秀薇對自己真是無微不至，這種好女人，為什麼要到今時今日，自己才發現？
----枉自己一向自忖是「戀愛王」，身邊女友多如天上繁星，但當出了意外後，女友們全部失蹤，只剩下已分手五年的她，衣不解帶地照顧自己。
----最過份的是，還要她忍受自己的臭脾氣----怨天怨地、亂摔東西、喝罵醫護人員、拒絕做物理治療。
----她卻無比溫柔地、體貼地包容自己的一切，比親生父母還要盡心盡力；如果這還不是愛，是什麼？
梁沛譽問自己：「要沉淪下去，還是重新站起來？」
終於，她下定決心：「我可以放棄自己，但絕不能讓一個深愛我的女人失望----為了秀薇，我一定要振作。」
這時候，湯秀薇捧著熱騰騰的飯菜回來。
梁沛譽自己拿起碗筷，埋頭苦吃……
往後，梁沛譽像換了一個人。
她每天早睡早起、頓頓吃得撐肚子、積極做物理治療、對所有人和顏悅色，對湯秀薇尤其柔情脈脈……
兩個星期過去。
這天，小樂和小鄺來探望梁沛譽。
「沛譽，你今天氣色很不錯。」小樂說。
「是的，進展十分理想，我從前天開始，已可以站起來走上幾步。」梁沛譽微笑：「醫生說，只要我繼續努力，復原的機會，已有九成半。」
「那實在太好了。」小樂問：「秀薇呢？」
「她回家取替換衣物。」梁沛譽輕歎：「自從我出事後，她一直留在醫院照顧我，只是間中回家取些東西。」
「真難得。」連小鄺也忍不住說：「這種好女人，值得你捧在掌心好好診惜。」
梁沛譽點點頭：「我一定會。」
這時候，有兩、三個嬌嬌嬈嬈的女人走進來，擠開小樂她們，佔據床邊有利位置----
「寶貝，你出了事，我真是心痛死了……」
「蜜糖，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通知我？如果我知道，一定馬上來看你……」
「壞傢伙，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流了多少眼淚，你要怎樣補償我……」
梁沛譽馬上回復了風流倜儻的「浪女」本色，哄哄這個，親親那個，忙得不亦樂乎。
小樂實在看不下去，便與小鄺離開。
想不到，就在房門口，碰上湯秀薇。
湯秀薇臉無血色、緊咬著唇，眼泛淚光。
「秀薇，其實……沛譽……」小樂有點手足無措。「你別誤會，她只是……」
湯秀薇苦笑一下，低下頭匆匆離去。
「梁沛譽一定會後悔。」小鄺憤憤地說。
過了三天，小樂跟小鄺說：「沛譽剛才給我電話，說秀薇失蹤了，完全聯絡不上。」
「意料中事。」小鄺抿抿唇。
「沛譽求我幫忙找她，你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絕不會替那喪盡天良的人辦事。」
「別這樣，沛譽真的知錯了，請你找小金幫幫忙，就當是我求你。」
「……好吧！」
兩天後，小金交報告：「湯秀薇到了澳洲，住在姐姐家裡。」
小樂告訴梁沛譽。
梁沛譽緊握拳頭：「不管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親自把秀薇追回來，一輩子綁在身邊！」
小樂為她倆默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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