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有聽過和平會嗎？不對，這不是直銷啦！

　　「提問，你是什麼東西？惡魔？高次元生命？外星人？」
　　充滿力道的清脆聲線從身後傳來，景世音盡了全力才轉過了頭，越瑟冷的臉上盡是自信洋溢的笑容，毫不逃避地直視神明。

　　「我是愛露夏尼亞，並非任何事物，無法藉由字眼來進行精確描述，如果非要從你們所有人都理解的詞彙中挑一個來比喻的話，我認為【神】這個詞會最為接近。」

　　不可侵犯的至高存在將視線放到了越瑟冷的身上，連帶著她身旁的景世音都感受到如山海般的龐大壓力，不，那不是在看他們──

　　那是蒼鷹在看著身下的山脈，恰好山中某顆小石下有個蟻巢，蟻巢裡眾多螻蟻中的一隻卻自以為對方在看著自己。

　　景世音頓時對自己的自大體會到深重的罪惡感。

　　「凡物，你的生命中充滿了苦難嗎？」愛露夏尼亞用那慈愛的聲調詢問到，若是祂談話的對象是其他人的話，恐怕早就痛哭流涕到不知所言了吧。

　　越瑟冷卻還是毫不領情，輕藐地笑著回應道：「你這傢伙該不會有偷窺癖吧？不要隨便探究別人的人生來取樂啊！」

　　景世音在剛才那短暫的神智混亂中，曾想過若是有人膽敢冒犯祂的話定要狠狠懲戒對方一番，但現在的他卻徹底迷戀於這名嬌小少女的勇氣。

　　他們所有人都拜倒在如山如淵的未知之下，然而越瑟冷……

　　「景世音，克蘇魯神話之父洛夫克拉夫特曾言：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緒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面對未知的恐懼。那你知道人類最強大的能力是什麼嗎？」

　　景世音的腦中響起了他敬愛的老師的話語，他很想告訴已經不能再見面的老師，他看見了一個活生生的答案。

　　人類最強大的能力是勇氣，而最強大的勇氣，是面對未知的勇氣。

　　無法理解、無法描述、無法論斷的神明降臨於眼前，她卻不為所動地向其試探。

　　而神明不愧是神明，對於冒犯不以為忤，反而耐心地向越瑟冷解釋著。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話正如字面所言，你的人生充滿了苦難，所以你不相信世上會有上天掉下來的禮物，你只相信幸福會通過挑戰苦難而得。假如你真是這樣思考的話，那我必須告訴你，在此處，這確實就是正解！」

　　看著越瑟冷有些訝異的表情，愛露夏尼亞毫不停頓地繼續說道：「這是一場非常公平的交易，我賜予你們第二次的生命與強大的力量，而你們則必須要代替我討伐這世上的魔物。」

　　「再次提問，你既然是這個世界的神明，自己出手解決掉所有魔物不就好了？」

　　越瑟冷的問題有些尖銳，近乎於質疑。

　　愛露夏尼亞卻還是不在意這點小事：「那些魔物的來源，是不同與我的某種汙穢混亂的力量，雖然我也能一一解決它們，但我必須先戰勝那股力量的根源，所以我在考慮收益比後，判斷將魔物討伐的部分交給你們處理會是更好的選擇。」

　　聽起來像是某種外包行為……比較一般模式的話，大概可以稱之為異界外包吧，漸漸習慣神明威壓的景世音，在心中暗自吐槽到。

　　「那要是我們消極怠工怎麼辦？又或者是我們特別努力地去討伐魔物，會有什麼額外的回報嗎？」

　　眼前的場景，突然變得像是員工在向僱主確認公司福利一樣。

　　「看到那一顆【魔石】了嗎？」

　　愛露夏尼亞並沒有伸手指向目標，也沒有靠姿體動作示意，但隨著她的話說出口，所有人都如獲天啟般明白了愛露夏尼亞的意思，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愛露夏尼亞指得正是沙瑛手上的那塊閃亮小石子。

　　「隨著你們擊倒魔物後，它們體內的魔石所儲存的汙穢力量，將會被淨化為我的本源，作為回報，我會把取得的一部分力量賜予你們，姑且依你們的認知，將這個過程稱之為獲取【經驗值】吧。」

　　「請先看看此時你們腦海中的屬性欄。」隨著愛露夏尼亞的解說，眾人眼前各自浮現出了一塊頗有科技感的虛影。

　　「你們各自的屬性欄都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見，關閉或開啟都只要集中精神下命令即可，剛才所有參與嘗試擊倒魔物的人我都已經額外賜予一點經驗值了，這剛好足夠你們從零級升上一級，這就當作是我送給你們的見面禮吧。」

　　景世音照著愛露夏尼亞的話，試著操縱眼中的投影畫面，一切確實如祂所說。最上方一道大概是經驗值的長條之旁，標註了等級一，然後他又看了看屬性欄上有些什麼內容。

　　整個屬性欄上，並沒有出現一般遊戲常會有的人物名、也沒有血條與魔力值，除了經驗值、等級與能力值外，就只剩下了下方八個各自散發大小不同的光芒的字樣。

　　力量、體質、敏捷、靈巧、感知、意志、魔力、神祕。

　　「你們都看見八個屬性了吧，根據你們的選擇不同，我會賜予你們不同類型的能力，每升一級都能獲得一點能力值，但要注意的是，零階的屬性想要升上一階需要一點能力值，一階升級到二階則需要兩點能力值，以此類推。」

　　「屬性上的光芒耀眼程度，代表了你對於該屬性的適應度，所以我也建議你們優先提高適應度良好的屬性。」

　　「提問，其他屬性都還可以理解，神祕是什麼？」越瑟冷大概是處在專注的思考中，這次提問時，攻擊性下降了不少。

　　聽到這話後，景世音自己也好奇地確認了一次，只要凝神一看，八個屬性旁就會顯示出註解，其他七個屬性介紹都和字面意思大同小異，偏偏最讓人摸不著頭緒的【神祕】屬性上，只寫了「未知。」兩個大字。

　　「所有屬性的功效都和字面上的解釋相同。」

　　愛露夏尼亞的回答近乎答非所問，但越瑟冷大概是明白要是對方不想回答，她也沒有任何辦法，所以並沒有選擇繼續追問下去。

　　「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必須要在半年之內升上十五級、然後兩年之內升上二十五級──請放心，這個標準相當低，我只是避免有人完全不履行責任罷了，除此之外，你們只要完成我下達的任務即可。」

　　「你的合約可真是夠黑心的。」越瑟冷又諷刺了祂一句。

　　但這一次景世音也有相同的感想，雖然愛露夏尼亞說得似乎很簡單，但光是最後一點【完成祂下達的任務】就代表只要祂有意願，他們什麼事情都得去做。

　　「但我的報酬也很慷慨，第二次的生命，還有……讓你們回到家鄉的機會！」

　　愛露夏尼亞這句話一出，不少人都起了反應。

　　「你們之所以會被我選上，正是因為你們對自己的死亡相當不甘心，你們肯定有還未完成的志業吧？只要你們能幫助我徹底解決汙穢的根源，我就能提供你們回到原本世界的機會。」

　　「當然，要是你們不願意的話現在也可以選擇拒絕，後果也就只是普通地回歸死亡而已，有任何人不願意與我定下契約嗎？」

　　愛露夏尼亞雖然這麼問了，但顯然不會有人幹這種蠢事。

　　眾人沉默良久後，越瑟冷開口說道：「這大概是最後一個問題了，我剛才利用迴音稍微確認過了，這間石屋沒意外的話是某個大型建築物的一部份，是什麼地方？你的教堂？或者說你所謂的【你的世界】夏尼亞就是一座建築物？」

　　「這裡正是我為你們提供的第一場考驗，請各位務必專心聽接下來的講解，畢竟根據我的推算，大概會有四分之三的人死在新人考驗中。」

　　「這裡是一座共有七層樓的石塔，你們現在正處於塔的最下方，而每一層樓中各有著數個房間，每個房間裡都會有數量不等的魔物，其中一個房間裡還會有通向下一層的傳送魔法陣。魔物的強度隨層數平穩增加，但到第七層時會出現一頭特別強大的魔物。」

　　「你們不需要擊倒所有魔物，只要能通過第七層的傳送陣抵達外界即可，請放心，我已經賜予你們當地的通用語言了──也就是你們現在互相交流時，下意識使用的這一種語言。」

　　直到愛露夏尼亞說到這裡，景世音才突然驚覺剛才和越瑟冷、沙瑛兩人談話時，他們用的確實不是自己的母語。

　　「解說到此為止，請各位多加珍惜得來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希望我們還能有再次相逢的時刻，為你，亦為我。」

　　隨著話音落盡，愛露夏尼亞的虛影緩緩消散。

　　景世音重重鬆了一大口氣，剛才那位女神帶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大了點。

　　「各位，我有個不情之請。」

　　眾人才剛喘過氣來，越瑟冷就用她那清亮的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叫做越瑟冷，是和平會目前的臨時議長，請你們立刻將指揮權全部交給我！我保證會盡力讓你們全員生還！」

　　「妳是哪來的中二病少女啊！」景世音忍不住在心中如此大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