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特別番外《月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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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0-03
※請注意,由於本作描寫的是以日本神社作為背景,故將全程以日本文化習俗作為編寫。以下將先暫為大家做小小的註解:
1.日本的中秋節非重大節日,不放假。然而他們會吃一種點心:月見糰子。名字的源來由是賞月的日文(漢字:月見),大家可以把它當成是日本的月餅。
2.為了慶祝秋收,因此日本中秋節又被稱為「十五夜」、「芋名月」,藉以表達對農作物收成與大自然的感謝。
來源參考/感謝:日韓也過中秋節?台、日、韓中秋節過法大不同!




《月見之時》

中秋,月圓。

崎葉羽奈拖著腮,看著從窗外灑進來的皎潔月光,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這段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話。

她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被帶到神社去見千夜姊弟時,正好就是這樣的月亮也正好是這熟悉的夜色。

***
五年前——



「我們已經到了,崎葉大小姐。」一名西裝筆挺的嚴肅男子站在敞開的大門前,畢恭畢敬地對著身旁年幼的崎葉羽奈說道:「這就是您未來的家:千夜神社。」

「我自己是有眼睛的人,不需要你跟我講第二次。」

「好的,大小姐。」

「不要叫我大小姐,我和你沒有任何的屬從關係。」

「好的,大小姐。」

「……我說,

你從剛剛開始就沒在聽我的話吧。」

聽到這番話,男人微微抬起頭來看著她,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表情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屬下怎麼敢,您可是千夜大人指定要收養的孩子,要是讓您有了不悅的感受我可是擔當不起。」

自從那場被大肆報導的火災後,失去了家園和所有的崎葉羽奈,唯獨留下的只有趨近於瘋子的母親,和零碎的殘破記憶。

「沒事……反正已經不會再有不舒服的感覺了。」

她曾經嘗過擁有一切的滋味,卻也知道了在一夕之間失去的空白究竟有多麼的疼痛,以至於現在的她就連一滴淚水都流不出來。

神樣大人為了懲罰我,將我的心臟給挖走了。這是她隻身一人在醫院裡得出的最後結論。

「不過恕屬下多嘴,崎葉大小姐應該感到慶幸,當初若不是千夜大人及時將你救出火場,您現在也不會完整地出現在這裡,更不用談讓您維持原本的姓氏之事,那可是千夜大人和家眷們努力爭取得來的結果——」

「千夜大人的這份恩情我至始至終都不會忘卻,從醫院醒來的那刻起我就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為千夜家、千夜神社付出的覺悟了,所以你無須為這件事擔心過度。」

演練過上千次的話,崎葉羽奈熟捻地又說了一次,就像在那些討人厭的閃光燈和鏡頭前面做的那樣子,



反正這不過就是一種「過程」而已。

「您果真如千夜大人口中所說的一般堅強。」

「若是你也是個12歲的女孩子,或許你大概也會有我這樣的想法。」

「不,屬下並不這麼認為。」

西裝男子像是在描述一件不關事己的往事,粗啞的嗓音中滿滿的都是歷史的滄桑感:「屬下也曾被親生父親給出賣過。事實說來慚愧,即便是到現在每當屬下想起過去那段被不同的男人強暴的過去,心中仍無法止住殺害父親以得到救贖的想法。」

「所以呢?你是在向誰抱怨你這慘不忍睹的人生嗎。」

「不,我只是在對自己闡述一段事實,並且懺悔著自己的無知。」

「你並沒有出手殺害你父親吧?」

「是的,因為每當看著父親一臉痛苦地抱住傷痕累累的我,我總是會變得心軟。儘管我早就知道他在事後一定會拿著那些『客人』給的鈔票去賭博,我卻還是沒能下手殺害他。」

「你很蠢,蠢到我想吐的地步。」

「屬下知道,所以屬下不會反駁也不會覺得難過。」

流連在夜裏的人們,過去、現在、未來,不停地重複然後反覆,喜劇也好悲劇也行,讓經歷變成故事後,故事又變成傳聞流傳在這世間;誰真誰假誰假誰真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十五夜的月亮,總是很美呢。」

「說起來屬下曾經聽聞過,在中華文化傳說故事中,十五夜的滿月象徵著一種『團圓』。」

「『團圓』……」

「大小姐,有什麼疑慮嗎?」

「沒有。我只是有點想起了月見糰子的味道。」

她曾經就在母親還清醒的時候吃過那麼一次,儘管對象不同,她還是偷嘗到了那令人難以忘懷的滋味。
「若大小姐願意,屬下願意做給大小姐嘗嘗。」

「你吃過月見糰子?」

「不,屬下對於糰子沒有太大的好感。」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大小姐。這並不是能解釋的東西,」男子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接著說道:「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有原因有道理,就算真的強迫地去解釋,那也只會被視為虛假的言語而已。

「……你還是第一個我遇過最奇怪的人。」

「不慎惶恐,崎葉大小姐。」

「但為什麼呢……我居然會特別希望明年,甚至是更以後的幾年,都能和你一起看這樣的月亮。」崎葉羽奈主動伸手去握住西裝男子,他那稍嫌冰冷的隻手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

「能和大小姐共度十五夜,是屬下的榮幸。」

兩人不再交談,就這樣淡淡地任憑身影逐漸沒入黑夜中。





直到五年後的現在,中秋仍然月圓,

只是身邊的人事物,



早已面目全非。

「大小姐,千夜大人讓您過去一趟。」

「幫我轉達,就說我已經睡了,今天我不想見到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您還在為那人的事惦心嗎?」

「可能吧……畢竟那傢伙對我來說,」
那天,崎葉羽奈拖著腮,看著從窗外灑進來的皎潔月光,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著那男人當年教給她的話。

「也算是相當特別的一個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