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看ＳＡＯ的小孩不會學壞

原本要被傳到尤莉西亞的我，卻出現在人形蟑螂面前。

牠有著黑洞般的雙眸，表皮黑得發亮，頭上頂著兩根觸鬚，明明具有蟑螂的特徵，外貌卻是壯碩的黑人土著，用兩腳站立，還拿著棍棒。

「……」

不好意思，請問我是被傳送到了火星嗎？

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濕氣瀰漫、水流潺潺，與其說是火星，不如說是巨大下水道。

在我與眼前的蟑螂人陷入僵持時──

「……！……！」

身後傳來生物的動靜。

一隻貓人同樣也用兩腳站立，單手舉著短劍，緊盯著蟑螂人不放，似乎直到剛才為止還在奮力搏鬥。

貓ｖｓ蟑螂。

看來我介入了一場世紀大戰。

「是、是人類喵？為喵你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喵？」

「有人把我傳送過來的。」

「傳、傳送……？」

「不要問，你會怕，有些事情不要知道比較好。」

特別是三寶的駕駛技術。

「是、是嗎喵……看來咱們各自都有苦衷啊喵。」

「唉。」

「無論如何，先一起想辦法度過困境吧喵。」

貓人擦了擦冷汗後，對我說明道：

「那傢伙是受到魔王瘴氣汙染後變體的生物喵，可說是魔王的手下喵。」

「魔王的手下……？」

「牠會受到本能驅使，攻擊所有入侵下水道的生物喵。明明是個蟑螂，卻學人類用兩腳站立，簡直噁心至極喵。」

「呃……抱歉，你自己不也一樣嗎？」

「本貓是亞人種喵！本來就是用雙腳站立了喵！」

「喔喔，亞人種啊……原來如此。」

「哼，知道就好喵。慶幸的是，那傢伙儘管體能強勁，卻沒有智能喵。在單挑的情況下本貓居於下風，不過既然有同伴，就能採取戰術取勝喵。人類，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庫奇，你呢？」

「我是『咪咪』，公的喵。」

「明白了，咪咪大哥，具體而言我該怎麼做？」

我稍微壓低重心，用眼神牽制著蟑螂人，咪咪則在背後下達指示：

「庫奇，你維持現在的姿勢幫本貓撐十秒，這段時間本貓會準備珍藏的殺招喵。」

「殺招……？」

「沒錯喵，本貓本來不想用這招的喵。」

咪咪說著，在我身後採取著某些行動。

──還有十秒。

「要使出這招，首先必須改用雙手持劍的架式……」

──九秒。

「左劍在前、擺出下段……」

──八。

「右劍在後、擺出上段……」

──七。

「總共有１７道流程，第一步是將右劍橫斬，第二步是左劍刺入、向右上帶出……」

「大哥，您別再廢話了，只剩下五秒了。」

我緊盯著蟑螂人，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將未來全部賭在後面的貓人身上。

不曉得是否因為好奇，蟑螂人沒有發動攻勢，睜著空洞般的大眼盯著這邊──

不！

仔細一瞧，牠是在看我身後的位置！

糟糕，被識破了嗎！？我只是個幌子的這件事……！

「咪咪大哥，不好了！那傢伙好像知道──……」

……空無一人。

我轉頭一看，發現身後早已空無一人。

抬起視線，遠方的咪咪大哥正背對著這邊，逃之夭夭。

「…………啾嘰？」

蟑螂人歪著頭，發出叫聲。

「…………啾嘰。」

我模仿牠的語言，試圖與之溝通。

蟑螂人聞言，舉起棍棒，對我勾起了猥瑣之笑。

「啾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給我站住啊啊啊你個王八賤畜畜畜畜畜畜──！」

「喵！？為喵你要追過來呀人類！？」

「居然拿我當誘餌，我死也要拉你下水啊啊啊啊！」

我用手刀跑，總算追上咪咪的腳步，背後則緊跟一隻蟑螂人。

這該死的混帳，假裝默背星爆氣流斬的流程，實際上在藉此掩蓋自己撤退的腳步聲，怪不得牠的聲音越變越小！

「啾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倆肩並肩，使出賈修跑，即使如此仍無法擺脫蟑螂人，反而越縮越近。

「快想想辦法喵！人類，快想想辦法喵！」

「我他媽哪有辦法啊！」

「那傢伙是受到瘴氣汙染的生物喵，難道你就沒有類似淨化的招數嗎喵！？」

「淨化……啊！」

對了，我不是有嗎？來自女神的寶具啊！

我停下腳步，重新面對蟑螂人。

也許是明白再逃也沒用，咪咪一起停了下來。

「人、人類？莫非你真有打倒蟑螂人的手段喵……？」

「包在我身上吧。」

我好歹也是個勇者，不能總是看到雜魚就逃跑。

我摸索身後斜45度角的腰間，因為沒有包包，所以一貫用褲子把Ｒ０２夾在那裡。

終於，我找到腰間的武器，將其抽了出來──

「咦？」

但在我手上的，並非粉紅色長筒狀物。

而是一封信。

我拆開信件，上頭用女生特有的渾圓筆跡寫道：


『對不起，庫奇先生，其實第一次的傳送失敗是有原因的。』


「…………」

我有股不祥的預感。


『那並非單純的傳送陣，而是將傳送對象與特定物品做區隔的魔法陣，也就是「傳人不傳物」的傳送，由我自己改寫發明，我迄今用這招得手了許多旅行者的寶物。

我對庫奇先生的「淨化之壺」很感興趣，有件事情必須仰賴那股能力，於是借來一用。

由於改良傳送陣有距離限制，我通常會將冒險者傳到樹精王領地讓他們自生自滅，不過庫奇先生對我有恩，所以第一次的地點我設在了樹屋內，假裝失敗，第二次才用正式的魔法陣將你傳到尤莉西亞。』


「………………」

我已經是啞口無言的狀態。

咪咪在身後，不安地問了一句：「人、人類……？」

我頂著蟑螂人的目光，閱讀信件的最後一段文字：


『對不起，庫奇先生。

雖然我欺騙了你，不過我發誓，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將你送至尤莉西亞，這是我僅存的良心。

請你放心，我會將你傳至尤莉西亞。

請你放心，我會將你傳至尤莉西亞。

請你放心，我會將你傳至尤莉西亞。

我擁有傳送執照，請你相信我，庫奇先生，我不會失誤的。


……只有對你，我不再說謊。


　　　　　　　　　　　　　　　　　　　　──你的女兒‧愛莉。』


「…………………………」

我默默收起了信件。

望著下水道天花板，頂著蟑螂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氣。

「愛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妳他媽到底有哪句話是能信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的吼叫似乎嚇到了蟑螂人，他朝後退一步，遲遲沒有攻來。

身後的咪咪換上了破釜沉舟的表情，理解到情況的險峻。

「也就是說，人類，你也無計可施了對吧喵？」

「嗚嗚……明明是勇者，能力值卻跟村民一樣，連寶具都被騙走……嗚嗚……」

「你先別哭了喵，咱們還沒有輸呢喵。」

「咪、咪咪大哥……？」

「本貓還有最後一個手段，在知道逃跑已經無用的現在，只能這麼做了喵……」

咪咪對哭哭啼啼的我勾起可靠的笑容：

「庫奇，你先站在原地幫本貓撐十秒。」

「…………」

「這段時間，本貓會準備珍藏的殺招喵……」

「慢著，你想去哪？」

我轉過身去，拉住正要開溜的咪咪。

「你這王八賤畜該不會以為我會上兩次同樣的當吧？」

「庫、庫奇！蟑螂人……！你背後的蟑螂人喵……！」

「唉呦，想騙我轉過身啊？我可不會再相信──」

「牠殺過來了喵！殺過來了喵喵喵喵──！」

「！！」

──咻！

沉重的風壓掠過耳際，是蟑螂人的棍棒。

多虧剛才咪咪強硬把我踹開，否則我已經腦袋開花了。

「啾嘰？啾嘰啾嘰啾嘰？」

蟑螂人抓住我的衣襟，將我單手舉起。

隨著我們距離拉近，一股蟑螂特有的氣味充斥鼻腔。

幹，這黑人怎會臭成這樣？你他媽是用什麼在洗澡？

這時，也許是被天殺的蟑螂味給臭醒了腦，我與敵人相望，腦海湧現出靈感。

「人類！還再幹嘛喵，趕快想辦法掙脫喵！」

「再、再近一點……！」

我無視咪咪的警告，用笑容挑釁蟑螂人。

「啾嘰……？」

「嘿嘿……對，就是這樣，再近一點……！」

「啾──嘰？」

「沒錯，再更靠近一點，最好讓我看到你的臉……！」

在我的暗示下，蟑螂人將我舉到了面前，能夠看見蟑螂人表皮的油脂在閃閃發亮。

我已被勒住的姿態，驅使右手……

擺在股間……

五指微彎……

最後將「拳心」對準蟑螂人的腹腔。

「吃我一招……〈屍九木倉〉啦啦啦啦──！」

我的右手開始前後套弄。

以雷霆萬鈞之力，嚇尿蒼生之手速。

前後套弄。

「啾！嘰！啾啾啾！？嘰嘰嘰嘰嘰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蟑螂人的腹腔遭受連續痛擊。

單身２１年所鍛鍊出來的手速，化為肉眼無法捕捉的攻勢，重創蟑螂人的軀體──


嗙！


蟑螂人的外殼終於承受不住，肚子應聲爆開。

「………………」

「………………」

現場下起了蟑螂汁之雨。


＊＊＊＊＊＊＊＊＊＊＊＊＊＊


研究顯示：蟑螂會釋放費洛蒙吸引同伴。

全身淋滿蟑螂汁的我們自然是絕佳的誘餌，不一會，下水道深處出現成群的蟑螂人，每個都掛著猥瑣的笑容而來，令我聯想到《進擊的巨人》。

「開溜了喵！」

「哦、哦……！」

我和咪咪往反方向逃跑。


＊＊＊＊＊＊＊＊＊＊＊＊＊＊


蟑螂人似乎害怕太陽，我們到達下水道出口後，牠們便放棄了追趕。

我和咪咪背靠背而坐，沐浴在有些陰鬱的陽光底下，大口喘著氣。

幹，我怎會這麼落魄，不隻身無分文，還渾身蟑螂味……採到洨滑倒就是這種下場嗎？

「哎呀～你真厲害呢喵，庫奇。」

「……？」

「居然能把蟑螂人打爆，那個眼睛都看不見的連擊是怎麼練的喵？」

「單身２１年自然練成，是悲哀的絕技。」

「喵哈哈，你太謙虛啦喵。」

「先不說那個，請問這個地方是……？」

我朝背後的咪咪問道。

出了骯髒的下水道後，我們總算來到一座乾淨又整潔的城市──

雖然很想這麼說，不過此處背離了我的期待。

陰鬱的天空、混濁的空氣、隨意堆放在路邊的垃圾袋、四處飛揚的蒼蠅……

儘管不如下水道糟糕，但這兒的環境實在稱不上舒適，讓我想起楓之谷的「墮落城市」。

「喵哈哈，讓本貓來為你介紹一下吧！」

以滿是塗鴉的牆壁為背景，咪咪朝我行了個禮：

「這裡是我們貓人族的據點，人稱『罪惡貓都』喵。」

「罪惡……貓都？」

「沒錯喵。」

咪咪收起和善的面容，綻開邪笑：


「歡迎來到充滿欺騙的都市，庫奇，你能否活著走出這裡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