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5)

7.

「好的，那麼既然已經完成首抽，我們便可以準備開始……我說，你們有好好聽我說話嗎？」

本來正在說明的金困惑的停下來，看著正在互相怒視的輝夜和我。

「你這個混帳凡人，居然口口聲聲說要把我這張尊貴的卡片賣掉，剛剛明明為了準備那段向大家證實我的卡片有多偉大的表演，我可是在沉睡時特別想了很久耶，我今天非要給你一點顏色瞧瞧！」

「少囉嗦啦！根本不必要吧，而且一張需要從一星開始慢慢養的首抽卡誰想要啊，妳這個廢物女神！」

「誰是廢物女神啊！從一星開始慢慢培養，這樣才會有感情啊，若是讓你一開始就使用本女神偉大的力量，你這個平凡人肯定會因此得意忘形啦！」

「本來就是要得意忘形啊，在異世界大開外掛本來就是常識吧！況且都抽到這麼低機率的卡，當然是要好好威風一下吧！而且我一個新手，哪來的時間還可以慢慢把卡片從一星養起來啊，我還不如直接賣掉，而且搞不好還根本賣不了多少錢哩！虧的都是我啊！」

「嗚啊啊啊氣死我了──！」

抓狂的輝夜突然衝過來想要把我抓起來出氣，知道她力氣有多大的我當然是趕快閃得又遠又好，結果我們兩個就開始繞著金在巨大的審判桌上妳追我跑。

「金你沒關係，你繼續說吧，要對付這個才一星的卡片，我要順便聽你解說綽綽有餘了！」

我一面跑，不忘朝後面繼續嘲諷。

聽到後頭傳來類似於猛獸的吼叫聲，我連忙加速。

金看到我們把審判桌踩得碰碰作響，不禁扶住額頭。

「真該怎麼說呢……當守門人這麼久了，這麼熱鬧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輝夜大人，這裡可是『歐爾蘭斯沉眠之殿』，您好歹也要做出符合神的榜樣，別跟那位少年計較吧。」

「對啊，畢竟你是『一星』的神，不然這次我就讓讓妳，算妳贏好了。」

「看來……答案是『不』呢。」

背後傳來陰沉的聲音。

一道風突然颳起，審判桌傳來輕微的震動，輕得似乎是錯覺。

我正想轉頭查看時，一張嬌小可愛的笑容就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完全沒有徵兆，輝夜就來到我的面前，逼得我緊急剎車。

是開掛喔，怎麼突然就順移到我前面了！

馬上就被將軍的我忽略輝夜在笑容背後那股龐大的謎之黑氣，勉強露出笑容。

「那個……真是對不起？」

「你想得美喔！」

「嗚喔喔喔喔──！手、手要斷了啊！」

被輝夜使出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固定法，我一邊哀號，同時想起在小說中看到類似的情節。

在類似橋段中，主角總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某個部位感受到柔軟的觸感，接下來就是女方臉紅發現，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戀愛喜劇發展。

不過很可惜我們的輝夜大人從外表看去，似乎沒這方面的優勢，浴衣雖然穿在她身上看起來略顯鬆垮，然而領口處完全沒有任何春光露出，真是令人遺憾。

到不如說，現在的我痛得要死，哪還有餘力去感受其他東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真有趣，兩位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小時的說……該不會你們兩個其實個性超合拍的吧？」

「「開甚麼玩笑啊──！」」

輝夜和我異口同聲，不過我是發出慘叫聲。

「那個……輝夜大人，時間也差不多囉，實在不能拖下去了，最後『開局』前，我必須得交代幾件事才行。」

到現在工作只有解說跟忘記解說的金蹲下來看著我不斷拍地。

「哼哼，好吧，反正我也玩膩了，這樣我的僕人，知道誰才是老大了吧。」

「……是的，輝夜大人。」

我整個人五體投地，向我的主人表示敬意……才怪，只是單純被幹在地上爬不起來，雖然想反駁，然而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一切都是無用的。

真該說不愧是神？明明看起來這麼瘦弱，幹架的力道卻彷彿是世界級的摔角選手。

金等我好不容易爬起來後，很仁慈的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咳了幾聲。

「那麼……少年，你現在看一下你的左手臂，應該會有個類似刺青的東西。」

「嗯……真的耶！」

我聞言，舉起我的左手，還真的看到我的手臂上有一排青藍色的印記，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

像是某種我完全沒見過的文字，整齊劃一的排在一塊兒，周圍被像是荊棘般的花紋點綴。

「喔喔，這個我看過！這是類似像令咒之類的東西吧，可以強制命令自己抽到的卡片對吧？那麼我現在就命令妳這個廢物女神，必須乖乖聽我的命令！」

我馬上將印記對準輝夜。

「……」

「……」

十秒鐘過去，空氣被凍結，不僅沒有任何事發生，氣氛還被我弄得很尷尬。

「那個……雖然不知道你想到甚麼，不過很遺憾，那並不是這方面的東西。」

「喔──好像很囂張嘛，我的僕人，想叫我做甚麼來著？」

「……真的非常抱歉，可惡！金你居然騙我！」

「根本就是你自己腦補太爽吧！」

金吐槽完後，繼續解說：

「總之……那個刺青上的符紋──『蘇菲的祝福』，是作為你來到這個神話大陸的證明，它可以讓你查看自身各種的狀態、同時有關卡片的相關功能也必須靠它才能使用發動。」

「喔……」

「嘛，直接實作最快吧，你試著集中注意力，然後注視手上的刺青。」

「好喔。」

我舉起手臂，盯著手上的刺青集中注意力。

刺青上的符紋突然發出淡淡光芒。

一陣冰冷的感覺，像是冬天的溪水流過我的腦中，我發現手背上的符紋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我的腦裡卻已經自動「翻譯」出來其中的意思。

每一段符紋皆可組成一個詞，由左至右，分別寫著：

══════════
自身狀態
卡片狀態
裝備
背包
道具
══════════

嗯，全部都是在轉蛋遊戲中的頁面裡，非常容易看到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個符紋是類似「介面」一樣的東西囉。

「解讀出來了嗎，現在你可以點點看『自身狀態』，就能查看目前關於自己的狀態和相關資訊喔。」

我聽從金的指示，右手點了一下寫著『自身狀態』的符紋。

手臂上的印記發出藍光，像是投影一樣，我的眼前出現一個半透明的頁面。

上面寫著：

══════════
自身狀態：

名字：褚心祿
等級：1
登入天數：1天
COST：10
持有卡片數：11/200
好友：0/10
擁有的技能：無

備註：其他可視狀態將因等級上升後開放。
══════════

看著熟悉的狀態數值以投影方式出來，不禁讓我再次體認到這個世界真的是用轉蛋遊戲當作基底。

然後……

「我的數值還真的是有夠普通耶。」

「對吧對吧，通常轉生過來的人，在技能的那一欄中都會寫著又酷又扯的的能力名喔，有的甚至還不只一個呢，所以我才會說一個都沒有的你反而很奇怪呢哈哈哈！」

金大笑，讓我懷疑不管在哪個世界，只要是神是不是都沒有同理心啊。

不過還真的是我想得那樣耶，只是為什麼我明明有技能，然而技能欄卻是空白的？

說老實話我突然覺得是不是沒有技能還比較好，這樣就不會抽到身旁這個笨蛋女神了……

「對了補充一下，這個『蘇菲的祝福』，是用來專門給使用者觀看自己狀態能力，所以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喔。」

「嘿，我看看……跟剛剛看到的一樣，真的蠻普通的呢。」

輝夜突然從一旁湊過來，硬要看我的數值。

「呃？」

我將視線轉向剛剛說其他人看不到的金。

「……忘了說，由於你們兩個是特殊關係，輝夜大人名義上又是神不是人，所以基本上她是可以完全看得到你的所有狀態喔。」

「喂，這樣感覺起來，好像非常不妙啊！」

我的隱私都被看光光啦？

知道這個「蘇菲的祝福」大致的操作方法，我將手放下，眼前的半透明視窗也隨著消失。

「那麼──解說至此，已經告一個段論，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你們就可以進來這裡『開局』，開始在神話大陸上展開新生囉。」

不知何時，審判桌的正前方出現了一條由白色大理石所打造出來的階梯。

階梯的盡頭通往巨大宮殿大門的深處，裏頭被明亮的白光所填滿，完全看不出來對面有甚麼。

只要踏進這裡面，就會開始我的開局，也就是在異世界的新生。

嗯，還真的是──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而且仔細想想，我的首抽雖然抽到神，然而卻是個笨蛋而且還是一星（最低）。

換句話說，我現在好像沒有四星等級以上的卡片，然後就要開局了。

喂！就算是一般的轉蛋遊戲，也沒有人像我一樣開局這麼慘的吧！

「哎呀，許久沒回去了，這次……我一定會帶著我的僕人成功反攻世界！」

一旁的女神說著很可怕的話，完全看的出來她很興奮。

這個勢頭，看來是完全沒辦法喊停了。

左肩突然被碰了一下。

我轉頭，輝夜用她那看起來嬌小的拳頭正敲著我的肩膀，看起來像是為我打氣。

「放心啦，我普通又平凡的僕人，不用這麼緊張。」

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無奈比較多吧。

「而且啊，可能就是因為你傻人有傻福，所以上天才會給你這個機會，抽到了我這位美少女女神大人一起陪你開局呢！」

輝夜自豪的微笑。

突然之間，內心一股無名火升起。

有夠火大的耶！

「別開玩笑了，這才不是運氣好好嘛！」

可惡，雖然因為狀態上面沒有顯示技能出來，所以我就打算先就此隱瞞，等到了正確的時機才表示，然後秀翻全場。

可是看到輝夜一直開嘲諷，是人都會忍不住啊！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尤其是妳這個笨蛋女神，我會抽到妳，並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因為──我確實擁有技能！」

「啥？」

「等等，少年你知道你在說甚麼嗎？」

輝夜和金似乎都被我突如其然的話給嚇著，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學剛剛的輝夜向後退了幾步，接著高舉右手，擺出一個應該看起來會很帥的姿勢。

我吐了一口氣，接著大聲唸出在一年前我碰巧發現，然後所取的技能名稱。

「我擁有的技能名為──『轉蛋命中率100%』！」

沒錯，就是因為這個技能，所以我才能每次都在抽卡的時候，百分之百抽到最低機率的卡片。

雖然在普通的異世界應該是沒有任何用處，不過如果是在這個以轉蛋遊戲為法則的世界的話，想必我的技能就跟外掛沒兩樣吧。

好啦，兩位有幸聽到我透露的神啊，你們就老實為此發出驚訝吧！

「「……」」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預想之中故事的高潮，並沒有出現。

輝夜和金只是這樣繼續注視還在擺姿勢的我，然後緩緩互相轉頭對視。

過了大約半秒，兩人突然發出一陣大爆笑。

「哈哈哈哈哈，對、度不起，少年，我知道這很不應該……可是……哈哈哈──！」

第一次看到神可以笑到岔氣，一旁的輝夜更是已經笑到倒在地上，我只能看到她的背一直抽蓄。

……咦？啊勒勒勒，好奇怪，怎麼跟我預料的反應不一樣？

非但沒有一絲驚訝，反而給我直接笑到崩潰，到底怎麼回事啊？！

此時冷靜下來的我，終於能夠思考。

仔細想想……雖然我大喊我擁有超外掛的技能，然而技能欄上卻是空白的，而且我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我有技能。

等等……莫非就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才會放聲大笑？剛剛那番酷帥宣言，已經被他們兩個當成只是我在幻想而已？！

啊啊啊啊啊──！雖然他們會這樣想也難免，可是我不能接受啊啊啊──！

「噗哈哈哈，我的僕人，我還是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耶哈哈哈！我知道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喜歡幻想，不過有時也要適可而止喔。」

輝夜搖搖晃晃走過來拍拍我的肩，然後又噗嗤一聲再次爆笑，看起來就是完全不相信。

「嗚喔喔喔可惡啊啊啊──！」

他們倆個預料之外的反應讓我悔恨的趴在地上，懊惱不已。

「少年啊，我知道你可能會很失望自己只是普通人，不過所有的技能在掌管『全知』的蘇菲面前，一切都是無所遁形的喔，所以很抱歉，你的幻想是不可能存在的……對了，記得在外面不要亂說話，不然會被當成怪人喔。」

金親切叮嚀，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憐憫，害我雖然超不爽，可是也沒辦法反駁。

「放心啦金，我的僕人不會這麼脆弱的……噗噗，沒想到出發之前就有這麼有趣的事情呢。」

突然之間，我的後領被拉起，整個人像是行李一樣從地上被輝夜提起來。

「好了啦我的僕人，別再發呆了，該出發囉！」

「……好啦。」

我完全放棄抵抗，任由輝夜將我拖到白淨的階梯前。

「那麼……希望兩位就此開局一路順利，守門人在此祝願。」

金後退一步，擺出迎送的姿勢。

已經……無法回頭了啊。

我看著階梯，準備做好心理準備，深深吸了一口──

「那我們就出發吧──！」

一旁的輝夜直接發出歡呼，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她拖上樓梯。

「混蛋！妳也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吧──噗喔！」

我吼到一半，下巴直接朝階梯撞下去。

就這樣──

我的異世界冒險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