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紀律
本章節 3064 字
更新於: 2020-10-03
夜璃陪著她走回寒牢，在寒牢山洞外站著許多人，有看守長、好幾位監工和一名帶著座狼、有著滿頭白髮卻仍英姿挺拔的軍人。夜璃咬住她的外衣讓她停下，昂首漫步到她身前盯著那軍人和另一頭座狼，保護意味濃厚。
看守長見她遠遠地便已停下腳步，擔憂地瞥了那位軍人一眼，冷汗直冒，深怕他會不高興，這人可是惹不起的呀！
但那人只是興味盎然地打量琪卡絲，嘴角勾起淺笑。
看樣子兩方都沒有讓步的打算，看守長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哎呀！怎麼才回來啊？讓大人好等。」
大人？琪卡絲疑惑地側了頭，金色的眼眸微瞇。
「你就是馴下鋒牙的奴隸？」問話的聲音有些蒼老，聽得出來說話者經過無數歲月洗禮，語氣自然流露出令人難以忽視的威嚴。
「他本來就很溫馴，我只是安撫了他，大人。」琪卡絲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到，只垂首低眉、擺出順服的樣子卻不卑不亢回答。
那名老戰士哈哈大笑，拋去欣賞的目光，說：「好！你跟我到狼場去，以後歸我管了。」
琪卡絲聞言呆愣，她不知這人是什麼身分，婉言道：「大人，統領把我發配來這裡服苦役，您是不是……該先請示他？」
「不必，這是統領的意思。除去她的鐐銬！」他擺擺手、顯然不想多言。而她也沒有選擇、只得服從。
「是......是。」沒有選擇權的不只她一個，看守長連忙讓人解開束著她的手銬腳鐐，眼神還不時在兩匹座狼間掃視，似乎很畏懼這兩頭龐然大物。
「跟上。」那人舉步走了，聽著不協調的腳步聲，那人似乎有腿疾，她沉思著出了神。
夜璃見琪卡絲還站在原地，牠頂了頂她的背提醒她，她才趕緊跟著他的腳步聲走，兩匹座狼一左一右護在兩人外側。
「聽說你是龍騎士？」他放慢腳步直到琪卡絲走在他身側，隨口一問。
她聞言，露出淒涼而無奈的笑容，撫著擦傷的手腕、語帶諷刺表示：「我的契龍戰死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龍騎士了。」
「可以跟我說說你的契龍嗎？」老戰士好奇地問。
琪卡絲點點頭，開口：「她叫熠星，是四翼銀甲棘尾龍，是我的摯友、更是我的家人。我們認識十多年了，她雖然還沒成年，卻很勇敢、也很睿智，一點也不遜於其他成年的龍。」
她停下，說起熠星她可以連續說上幾天幾夜，但她不知道他想聽什麼。
聽完她簡短的描述，年邁的戰士嘆道：「英年早逝總是令人不捨。」
「生命終結不見得不好。」她微微一笑，啟口吟出：「今日，斷箭殘弓，沙場同征；來日，煦光清風，雲野共騁。熾影凌霄，英名永傳頌...」
「那是詩？」聽著她有規律的抑揚頓挫，他雖然聽不懂，仍猜道。
琪卡絲搖搖頭，笑說：「那是我們守望者的戰歌，這一段我覺得很適合我與熠星：我們在戰場上克服萬難、一同作戰；平時我們在天空中翱翔，盡攬天下美景。我們的身影、我們的名號將永遠被傳誦。」
說完，抬起頭望向夜空，她的雙眸雖然失焦、但卻澄澈，像是會透出光華似的。
「你是龍裔？」看著她眼裡隱隱發出的光芒，他問道，但語氣卻是肯定大於疑問。金眸者不一定是龍裔，但會透出光華的金眸只有龍裔才有，那是神所賦予的。
「是。」她也不打算隱瞞，兩人繼續走著。
那人從短暫驚訝中恢復，繼續問道：「嗯！騎過什麼獸？」
「挺多的，巨羚、猛瑪、獅鷲、地龍、翼蜥和雙翼飛龍。」琪卡絲眨眨眼，扳著手指邊算邊說：「除了山犬和林鹿以外，聯軍的騎獸我都騎過了。」
「很好，很好！」他似乎對她頗豐的騎獸經驗感到滿意，接著問：「沒騎過座狼？」
琪卡絲嘴角上揚，偏著頭說：「被統領抓著坐過夜璃，那不算吧？」
「哈哈……我看夜璃跟你滿好的。」那人側過頭看著獨角座狼，意有所指。而夜璃滿不在乎地維持優雅的步伐。
琪卡絲伸手攬著牠的頭，靠上牠的頸子，語氣輕柔：「她是個漂亮的好女孩。」
夜璃聞言轉過頭舔了舔她的臉，金眼因喜悅而閃爍。她也回吻牠的耳下，一人一狼的互動狀似親暱。
「我懂統領的意思了，你太寵契獸，對他們不好。」那人一本正經地說，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夾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琪卡絲皺眉，不贊同他的觀點，她反駁道：「為什麼？我尊重他們、盡可能體貼他們，平等互待。我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契主，契者和契獸之間應以朋友之姿相處。」
老戰士聽進了她的話，卻不以為然。與契獸平等互待？這還真是聞所未聞，世上果真無奇不有。
他沉默片刻、想了很久，終是放軟語氣道：「也許對龍來說是如此，但是狼不一樣，他們有著複雜的社會性，他們是個群體，狼群。狼群首重紀律與實力，他們訓練有素、絕對服從；遵守頭狼的命令，統一行動、協同作戰。他們的階級制度嚴明，要想升級得靠實力爭取，而想要提升實力得靠磨練。」
「我承認紀律和實力都很重要，但是提升實力並不只是騎獸的責任，騎士的陪伴、鼓勵和理解也是很重要的，我認為騎士與騎獸間的情感更凌駕於所謂制度。而且一個群體也是由無數個體組成的，尊重和體諒並不是限制，而是能讓個體為族群發揮更大的力量。」她聽後仍是不服，義正詞嚴闡述自己的觀點。
在這種議題上，琪卡絲無法妥協讓步，她知道自己這般魯莽頂撞十分無禮，很可能會惹禍上身，但她不能、也不願承認獸只是人的附屬。
想到此，她再度開口：「人總以為自己『馴化』了獸而沾沾自喜，殊不知那是獸出於自己的意志選擇與人為伴。獸給予人許多幫助，讓人的生活更加便利，他們求的是溫飽、是平等的利益交換，而不是被奴役的關係。」
「果真是龍騎士狂妄的言論，但我想我們的觀點並不完全牴觸。我建議你靜下心、放下所有已知來了解狼群，他們很獨特，和你熟知的龍或其他獸類不一樣。」
話鋒一轉，他語重心長說道：「夜璃也許在你面前是個會撒嬌的女孩，但她身為這一大群座狼和戰狼的首領，她必須要有威嚴、要有統治手腕，否則她很快便會被取代。她靠著強勁的實力和身先士卒的勇氣才坐到這個位置，我不希望因為你太寵她而讓她失去應有的剽悍。」
「是。抱歉，我從沒想過。」她低頭沉思，似乎有幾分道理。
見她情緒漸緩，他拍拍她的肩說：「以上我所說的話， 包含黑狼統領。他也同情鋒牙，但是一隻意圖弒主的狼，無論理由再怎麼正當，他都不可能繼續生活於這個狼群裡，所有狼都會厭棄他，因為他不服指令。流放他是為他好，他留在這裡地位會被打到最低下，但他在外頭隨便都可以領導個狼群。」
琪卡絲點點頭，心中的不平稍微釋然了些：「是，謝謝您的提點，大人。還不知道大人該如何稱呼？」
「我的族姓是蒼狼，過氣了的狼騎士。唉！現在年紀大了，承蒙黑狼統領不棄，還能在這教教狼崽子、管著狼場。」他長吁一聲，自我解嘲。
看守長見她遠遠地便已停下腳步，擔憂地瞥了那位軍人一眼，冷汗直冒，深怕他會不高興，這人可是惹不起的呀！
但那人只是興味盎然地打量琪卡絲，嘴角勾起淺笑。
看樣子兩方都沒有讓步的打算，看守長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哎呀！怎麼才回來啊？讓大人好等。」
大人？琪卡絲疑惑地側了頭，金色的眼眸微瞇。
「你就是馴下鋒牙的奴隸？」問話的聲音有些蒼老，聽得出來說話者經過無數歲月洗禮，語氣自然流露出令人難以忽視的威嚴。
「他本來就很溫馴，我只是安撫了他，大人。」琪卡絲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到，只垂首低眉、擺出順服的樣子卻不卑不亢回答。
那名老戰士哈哈大笑，拋去欣賞的目光，說：「好！你跟我到狼場去，以後歸我管了。」
琪卡絲聞言呆愣，她不知這人是什麼身分，婉言道：「大人，統領把我發配來這裡服苦役，您是不是……該先請示他？」
「不必，這是統領的意思。除去她的鐐銬！」他擺擺手、顯然不想多言。而她也沒有選擇、只得服從。
「是......是。」沒有選擇權的不只她一個，看守長連忙讓人解開束著她的手銬腳鐐，眼神還不時在兩匹座狼間掃視，似乎很畏懼這兩頭龐然大物。
「跟上。」那人舉步走了，聽著不協調的腳步聲，那人似乎有腿疾，她沉思著出了神。
夜璃見琪卡絲還站在原地，牠頂了頂她的背提醒她，她才趕緊跟著他的腳步聲走，兩匹座狼一左一右護在兩人外側。
「聽說你是龍騎士？」他放慢腳步直到琪卡絲走在他身側，隨口一問。
她聞言，露出淒涼而無奈的笑容，撫著擦傷的手腕、語帶諷刺表示：「我的契龍戰死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龍騎士了。」
「可以跟我說說你的契龍嗎？」老戰士好奇地問。
琪卡絲點點頭，開口：「她叫熠星，是四翼銀甲棘尾龍，是我的摯友、更是我的家人。我們認識十多年了，她雖然還沒成年，卻很勇敢、也很睿智，一點也不遜於其他成年的龍。」
她停下，說起熠星她可以連續說上幾天幾夜，但她不知道他想聽什麼。
聽完她簡短的描述，年邁的戰士嘆道：「英年早逝總是令人不捨。」
「生命終結不見得不好。」她微微一笑，啟口吟出：「今日，斷箭殘弓，沙場同征；來日，煦光清風，雲野共騁。熾影凌霄，英名永傳頌...」
「那是詩？」聽著她有規律的抑揚頓挫，他雖然聽不懂，仍猜道。
琪卡絲搖搖頭，笑說：「那是我們守望者的戰歌，這一段我覺得很適合我與熠星：我們在戰場上克服萬難、一同作戰；平時我們在天空中翱翔，盡攬天下美景。我們的身影、我們的名號將永遠被傳誦。」
說完，抬起頭望向夜空，她的雙眸雖然失焦、但卻澄澈，像是會透出光華似的。
「你是龍裔？」看著她眼裡隱隱發出的光芒，他問道，但語氣卻是肯定大於疑問。金眸者不一定是龍裔，但會透出光華的金眸只有龍裔才有，那是神所賦予的。
「是。」她也不打算隱瞞，兩人繼續走著。
那人從短暫驚訝中恢復，繼續問道：「嗯！騎過什麼獸？」
「挺多的，巨羚、猛瑪、獅鷲、地龍、翼蜥和雙翼飛龍。」琪卡絲眨眨眼，扳著手指邊算邊說：「除了山犬和林鹿以外，聯軍的騎獸我都騎過了。」
「很好，很好！」他似乎對她頗豐的騎獸經驗感到滿意，接著問：「沒騎過座狼？」
琪卡絲嘴角上揚，偏著頭說：「被統領抓著坐過夜璃，那不算吧？」
「哈哈……我看夜璃跟你滿好的。」那人側過頭看著獨角座狼，意有所指。而夜璃滿不在乎地維持優雅的步伐。
琪卡絲伸手攬著牠的頭，靠上牠的頸子，語氣輕柔：「她是個漂亮的好女孩。」
夜璃聞言轉過頭舔了舔她的臉，金眼因喜悅而閃爍。她也回吻牠的耳下，一人一狼的互動狀似親暱。
「我懂統領的意思了，你太寵契獸，對他們不好。」那人一本正經地說，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夾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琪卡絲皺眉，不贊同他的觀點，她反駁道：「為什麼？我尊重他們、盡可能體貼他們，平等互待。我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契主，契者和契獸之間應以朋友之姿相處。」
老戰士聽進了她的話，卻不以為然。與契獸平等互待？這還真是聞所未聞，世上果真無奇不有。
他沉默片刻、想了很久，終是放軟語氣道：「也許對龍來說是如此，但是狼不一樣，他們有著複雜的社會性，他們是個群體，狼群。狼群首重紀律與實力，他們訓練有素、絕對服從；遵守頭狼的命令，統一行動、協同作戰。他們的階級制度嚴明，要想升級得靠實力爭取，而想要提升實力得靠磨練。」
「我承認紀律和實力都很重要，但是提升實力並不只是騎獸的責任，騎士的陪伴、鼓勵和理解也是很重要的，我認為騎士與騎獸間的情感更凌駕於所謂制度。而且一個群體也是由無數個體組成的，尊重和體諒並不是限制，而是能讓個體為族群發揮更大的力量。」她聽後仍是不服，義正詞嚴闡述自己的觀點。
在這種議題上，琪卡絲無法妥協讓步，她知道自己這般魯莽頂撞十分無禮，很可能會惹禍上身，但她不能、也不願承認獸只是人的附屬。
想到此，她再度開口：「人總以為自己『馴化』了獸而沾沾自喜，殊不知那是獸出於自己的意志選擇與人為伴。獸給予人許多幫助，讓人的生活更加便利，他們求的是溫飽、是平等的利益交換，而不是被奴役的關係。」
「果真是龍騎士狂妄的言論，但我想我們的觀點並不完全牴觸。我建議你靜下心、放下所有已知來了解狼群，他們很獨特，和你熟知的龍或其他獸類不一樣。」
話鋒一轉，他語重心長說道：「夜璃也許在你面前是個會撒嬌的女孩，但她身為這一大群座狼和戰狼的首領，她必須要有威嚴、要有統治手腕，否則她很快便會被取代。她靠著強勁的實力和身先士卒的勇氣才坐到這個位置，我不希望因為你太寵她而讓她失去應有的剽悍。」
「是。抱歉，我從沒想過。」她低頭沉思，似乎有幾分道理。
見她情緒漸緩，他拍拍她的肩說：「以上我所說的話， 包含黑狼統領。他也同情鋒牙，但是一隻意圖弒主的狼，無論理由再怎麼正當，他都不可能繼續生活於這個狼群裡，所有狼都會厭棄他，因為他不服指令。流放他是為他好，他留在這裡地位會被打到最低下，但他在外頭隨便都可以領導個狼群。」
琪卡絲點點頭，心中的不平稍微釋然了些：「是，謝謝您的提點，大人。還不知道大人該如何稱呼？」
「我的族姓是蒼狼，過氣了的狼騎士。唉！現在年紀大了，承蒙黑狼統領不棄，還能在這教教狼崽子、管著狼場。」他長吁一聲，自我解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