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工作

「艾可，妳找吾有事嗎？」

「是的，正如之前於信中提到，作為『魔族事務仲裁機關』成員之一、我也差不多應該開始幹活了。」

在開學後過了一週，我被莉莉亞陪同著前往王都外圍的魔族集落，拜訪塞爾裘。在一眾魔族的注視下，我與他們的守護者面談。

「『魔族事務仲裁機關』……那位持續給予吾等一族眾多幫助、名叫莎凡妮亞的女孩，好像也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可惜她今天與帕娜茜狄往別處商議一些事情去了。雖然粗略到聽過說明，但是吾還是想從妳口中聽聽，妳們這個組織大體有甚麼目的。」

「若果你指的說明是阿茲維爾殿下在今年的宴會上發表的那番演講辭，那麼容我先提醒一下，人類偶然會使用複雜的字句將簡單的概念包裝成意思含糊又不易理解、以爭取大眾支持。這樣聽不懂又不想顯得自己比同僚愚笨的人就會不敢開口質疑，只能沉默地股掌。」

塞爾裘微微瞪大眼睛，然後以我的模樣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人類社會裏還會操弄這種小把戲，吾學到了。那麼，能請妳以簡單明暸的語言解釋一下『魔族事務仲裁機關』的行動理念嗎？」

「沒問題。其實我們這個組織的目標，就是說服人類接受魔族……說是所有人類好像過於宏大了，把範圍收窄至大杜西里公國的人民吧。然後，我們亦希望魔族能夠接受人類。兩邊能相互理解、和平共處，『魔族事務仲裁機關』就是為此而成立的。」

簡略地說明一下後，塞爾裘點點頭表示理解、再詢問下一道問題。

「吾明白了，那麼妳作為成員之一希望開展的工作……在信裏說是『訪問那些已在人類社會裏展開工作的魔族成員』嗎？」

「沒錯。目前僱用魔族最多的機構是達加商會，所以我打算採訪幾位魔族員工以及他們的上司，之後把訪問內容整理成報告公開。若果民眾理解到魔族願意像普通人那樣在組織裏獲得職位並且工作，對他們的恐懼以及排斥應該就會減弱幾分。」

「如果是這樣，妳直接去找恩密卓以及那幾位在他手下工作的同胞不就行了嗎？雖說以前的名號冠了一個『神』字，但是魔族個體的行動並不需要吾一一批準哦？」

察覺到我行動當中存在違和感，塞爾裘皺起眉頭、而我則對她能注意到這個細節露出了嘉許的笑容。

「確實，這件事與你並沒有直接關系。即使如此，我仍然特意邀請你。因為若果你答應下來，對於提升人民對塞爾裘的印象也會有幫助。」

「妳是說，光是吾答應參與這件跟自己並沒有直接關系的事情，就能改善吾在人類民眾裏的形象了嗎？」

「是的。說來慚愧，我們之前把你這位魔族之主渲染過於恐怖了，大邪神就等於會走路的天災這個觀念已經深入民心。若果你能像復課那天所做的，一派輕鬆地出現有說有笑、跟身為過去死敵的我友好相處甚至幫上忙，就能慢慢顛覆這負面形象了。」

在我給出詳盡的解釋後，塞爾裘先是低頭思考一會、復又點點頭。

「吾明白了，那麼吾等一起共行吧。」

******

「剛才艾可妳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在魔族眾目睽睽下表現出與吾能夠友好地相處，其實也是緩解他們對妳這位死敵、曾經的光之聖女所抱持的嫌惡與反感是吧？」

在回到王都緹爾亞，塞爾裘向我如此確認。真不錯，他已經能夠舉一反三了。

「嗯，就是這麼回事。剛才我並沒有點破這一點，免得讓他們誤以為我是在演戲欺騙他們。」

「……難道不是嗎？」

「不不，當然並非這麼回事了，我們確實是在友好相處啊！這麼說好了，我們現在正誘導著兩個本來不太合得來的群體、去注意一些他們未曾知曉或是沒有放在心上的事實。若果他們的注意力放在我們正在誘導他們的行動上、而非我們希望對他們傳達的訊息上，那豈不是大失敗嗎？當然，誘導歸誘導，我們是以事實為基礎去行動的。」

聽完我的回答後，塞爾裘稍微放慢腳步、仰天長歎。

「看來吾還有許多需要學習。至少，得掌握妳這種思維模式才行。」

「有甚麼不明白可以來問我或者莎凡妮亞與其他『魔族事務仲裁機關』的成員，畢竟我們現在是同伴以及朋友了。」

對於剛開始接觸人類社會、還有人類政治的塞爾裘與魔族來說，有疑問時向我們請教應該能更快速理解狀況。在我身旁的莉莉亞笑著補充一句。

「請放心，就算人類當中也有不少人弄不明白剛才艾可所說的事情，比如說我就是其中一員了。」

在塞爾裘哈哈大笑幾聲以後，我們繼續往前走。沒過一會，塞爾裘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達加商會，是看中了能夠飛翔的魔族在運送貨物方面能夠發揮巨大的作用。那麼，人類社會裏的其他行業早晚也會發掘到其他魔族的特質並且展開合作是吧？」

「只要拋開固有偏見，這一天必然會到來。我們現在所做的就是使這個轉變能夠盡快實現。話說回來，魔族之間個體差異還挺巨大的，能力也是多種多樣、從飛行寄生到操縱植物甚麼都有。當初你是為甚麼會把他們創造成這樣的？」

被我這麼一問後，塞爾裘視線飄向遠方、神情像是在懷緬遙遠的過去似的。

「吾活上了千年之久，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記得一清二楚。讓吾想一想……大概，當初是看到這片大地上的生命也是如此多姿多采，於是就把滿溢而出快要把這片大地歸於混沌虛無的瘴氣轉化為魔族現在這副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