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期望
本章節 1995 字
更新於: 2020-09-26
異常，超乎想像的異常。
黑鴉本以為黎漢至少會質疑這麼大的工作坊總不可能只有兩個研究，懷疑他有沒有偷偷藏起來，特別是關於合成物的部份實在沒道理那般輕易放過，對此他自然早就準備好要如何應對。
黑鴉當然不是在意準備好的說詞無法用上，而是黎漢的表現反常到實在無法忽視，最主要的是會讓黎漢反常到這個地步的事，黑鴉多少有點頭緒，假若真如他所想的話就不能不過問。
在黎漢開門之前，黑鴉總算做好準備叫住了對方：「黎漢，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黎漢雖然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黑鴉以此作為開場白直指核心，「是控制戾氣的做法出了什麼意外嗎？」
黎漢依然沒有回頭，即使同樣站在原地，從細微的反應能夠看出他因為黑鴉的話語而整個人變得僵硬，就這樣沉默了數秒之後，他才吁了口氣說：「這事和你無關，我說過了，別多管閒事……」
「我確實可能幫不上忙，但會讓你苦惱到這個地步，就是當前狀況真的到了很不樂觀，甚至想不到解決辦法的程度了嗎？」黑鴉沒有放棄，他知道對方是在警告他不要涉足得太過深入，類似的提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次的情況恐怕說是能動搖國家也不誇張，絕對不是能洩露給外人的情報。
換言之，一旦黑鴉有所涉足，他就不可能輕易脫身。他心裡明白這一點，但依然選擇向黎漢提出幫忙的意願，是因為他實在沒辦法冷眼旁觀，至今一年一直活在太平時代的「人民共榮」，要是積累如此之久的戾氣席捲城鎮，將會造成多少萬人傷亡，他連想像都不敢。
「黑鴉……」黎漢終於回過頭來，那副表情叫黑鴉一看難忘，「到現在為止，我和你之間的關係還可以僅止於協助解決『永劫罪孽』的交易對象。」
「你說的話我理解……」
黎漢舉手制止黑鴉說下去，他就像個老人一般輕咳了兩聲，「你還是太天真了，一旦讓你加入對策組，你就等同於是我們的人，要是狀況繼續惡化下去，為了維持士氣——製造一個宣洩的缺口，獻祭的就是這個組織，這就是國家的做法。」
黑鴉陷入了沉默，他以為自己有確實認知到這個狀況而做出了覺悟才會留住黎漢，表示希望自己能夠幫上忙，可此刻黎漢的話語中散發出的強大壓迫感，叫他根本難以繼續堅持下去。
「沒錯，這樣就好。」黎漢露出苦澀的笑容，現在的他應該是內心最沒有防備的時刻了吧，他緩緩地搖著手：「你的夢想既然是阻止『永劫罪孽』，那就別浪費自己的性命，取得研究報告的現在，應該再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吧。」
黎漢再次邁開步伐，走向門口。
當黎漢把手伸到門上準備開門時，輕輕咬著牙的黑鴉終於組織好思緒與話語，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找到了面對的心情：「十分鐘，就在這裡給我十分鐘，在這裡描述給我聽的話，就只是我們之間的秘密，那就不算加入到你們的組織了吧？」
黎漢的手搭在握把上久久沒有扣下，他知道只要自己開門就這樣離去的話根本不到黑鴉說些什麼，但是他最終決定把手放下，然後默默回頭走回到桌前。
黎漢心裡其實很清楚，在當前這個狀況底下，只要有挽救的可能都應該去嘗試，聽取黑鴉的意見毫無疑問是付出很低但很可能取得高報酬的行動，但是他從來到這裡至今表現出拒絕黑鴉的模樣，或多或少有著另一種期待。
不是期待黑鴉在此刻表現出希望能夠幫忙，而是在更以後的事情發揮作用。
即使是在這種絕望的狀況底下，黎漢依然竭盡心力在計算著，哪怕外表變得蒼老，心境由始至終並沒有半點改變，只是透過剛剛的互動，黑鴉一而再的挽留，令他察覺到黑鴉說不定並不會如自己盤算那般採取行動。
這才是黎漢懼怕的事，他很清楚自己的極限，亦因此才會懂得「託付」的意義，但要是在這裡過於決絕地拒絕黑鴉，他實在沒有自信黑鴉會按照自己的預想般採取行動。
從握著手把到放開手把的短短時間，黎漢經過反覆思索後，就如買大小的賭博一般，說不定是憑著某種感覺突然選擇了另一邊。
再次在黑鴉對面坐下來的黎漢，並沒有立即如黑鴉所要求一般開始描述狀況，而是微微抬著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半空，感慨地說：「黑鴉，你知道管治一個地方，需要的是哪三樣『東西』嗎？」
對話莫名其妙轉移到毫不相干的話題上，叫黑鴉不禁輕輕皺起了眉頭，但他還是認真地思索給出回答：「一定要三樣嗎？那公正嚴明的律法是一定要的，接著不能只期待管治者擁有清廉自省的特質，所以除了民眾能自由推選外也得擁有監督與推翻的權力……」
「哈哈。」黎漢的笑聲沒有半點笑意，「我不是在和你討論政制什麼的，這種東西什麼狗屁都不是，過往的歷史就告訴了我們，就算專一帝制也一樣能有輝煌的時光。」
黑鴉聽著這番等同背叛「人民共榮」的叛國言論，心裡知道黎漢並不是發瘋了才會這樣說，而是接下來的對話非得說到這個份上才能傳達，也讓他意識到黎漢的心情到底有多沉重。
黎漢稍微低下頭，目光與黑鴉對上之後緩緩地說：「說到底是很簡單的。安穩的現狀，能夠觸摸得到的明天，以及能成為願景的未來。不論是誰來統治，用什麼方式統治，哪怕推行奴隸制也行，只要能夠滿足大部份人這三點，基本就能『過日子』了。」
黑鴉本以為黎漢至少會質疑這麼大的工作坊總不可能只有兩個研究，懷疑他有沒有偷偷藏起來，特別是關於合成物的部份實在沒道理那般輕易放過，對此他自然早就準備好要如何應對。
黑鴉當然不是在意準備好的說詞無法用上，而是黎漢的表現反常到實在無法忽視，最主要的是會讓黎漢反常到這個地步的事，黑鴉多少有點頭緒，假若真如他所想的話就不能不過問。
在黎漢開門之前，黑鴉總算做好準備叫住了對方：「黎漢，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黎漢雖然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黑鴉以此作為開場白直指核心，「是控制戾氣的做法出了什麼意外嗎？」
黎漢依然沒有回頭，即使同樣站在原地，從細微的反應能夠看出他因為黑鴉的話語而整個人變得僵硬，就這樣沉默了數秒之後，他才吁了口氣說：「這事和你無關，我說過了，別多管閒事……」
「我確實可能幫不上忙，但會讓你苦惱到這個地步，就是當前狀況真的到了很不樂觀，甚至想不到解決辦法的程度了嗎？」黑鴉沒有放棄，他知道對方是在警告他不要涉足得太過深入，類似的提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次的情況恐怕說是能動搖國家也不誇張，絕對不是能洩露給外人的情報。
換言之，一旦黑鴉有所涉足，他就不可能輕易脫身。他心裡明白這一點，但依然選擇向黎漢提出幫忙的意願，是因為他實在沒辦法冷眼旁觀，至今一年一直活在太平時代的「人民共榮」，要是積累如此之久的戾氣席捲城鎮，將會造成多少萬人傷亡，他連想像都不敢。
「黑鴉……」黎漢終於回過頭來，那副表情叫黑鴉一看難忘，「到現在為止，我和你之間的關係還可以僅止於協助解決『永劫罪孽』的交易對象。」
「你說的話我理解……」
黎漢舉手制止黑鴉說下去，他就像個老人一般輕咳了兩聲，「你還是太天真了，一旦讓你加入對策組，你就等同於是我們的人，要是狀況繼續惡化下去，為了維持士氣——製造一個宣洩的缺口，獻祭的就是這個組織，這就是國家的做法。」
黑鴉陷入了沉默，他以為自己有確實認知到這個狀況而做出了覺悟才會留住黎漢，表示希望自己能夠幫上忙，可此刻黎漢的話語中散發出的強大壓迫感，叫他根本難以繼續堅持下去。
「沒錯，這樣就好。」黎漢露出苦澀的笑容，現在的他應該是內心最沒有防備的時刻了吧，他緩緩地搖著手：「你的夢想既然是阻止『永劫罪孽』，那就別浪費自己的性命，取得研究報告的現在，應該再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吧。」
黎漢再次邁開步伐，走向門口。
當黎漢把手伸到門上準備開門時，輕輕咬著牙的黑鴉終於組織好思緒與話語，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找到了面對的心情：「十分鐘，就在這裡給我十分鐘，在這裡描述給我聽的話，就只是我們之間的秘密，那就不算加入到你們的組織了吧？」
黎漢的手搭在握把上久久沒有扣下，他知道只要自己開門就這樣離去的話根本不到黑鴉說些什麼，但是他最終決定把手放下，然後默默回頭走回到桌前。
黎漢心裡其實很清楚，在當前這個狀況底下，只要有挽救的可能都應該去嘗試，聽取黑鴉的意見毫無疑問是付出很低但很可能取得高報酬的行動，但是他從來到這裡至今表現出拒絕黑鴉的模樣，或多或少有著另一種期待。
不是期待黑鴉在此刻表現出希望能夠幫忙，而是在更以後的事情發揮作用。
即使是在這種絕望的狀況底下，黎漢依然竭盡心力在計算著，哪怕外表變得蒼老，心境由始至終並沒有半點改變，只是透過剛剛的互動，黑鴉一而再的挽留，令他察覺到黑鴉說不定並不會如自己盤算那般採取行動。
這才是黎漢懼怕的事，他很清楚自己的極限，亦因此才會懂得「託付」的意義，但要是在這裡過於決絕地拒絕黑鴉，他實在沒有自信黑鴉會按照自己的預想般採取行動。
從握著手把到放開手把的短短時間，黎漢經過反覆思索後，就如買大小的賭博一般，說不定是憑著某種感覺突然選擇了另一邊。
再次在黑鴉對面坐下來的黎漢，並沒有立即如黑鴉所要求一般開始描述狀況，而是微微抬著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半空，感慨地說：「黑鴉，你知道管治一個地方，需要的是哪三樣『東西』嗎？」
對話莫名其妙轉移到毫不相干的話題上，叫黑鴉不禁輕輕皺起了眉頭，但他還是認真地思索給出回答：「一定要三樣嗎？那公正嚴明的律法是一定要的，接著不能只期待管治者擁有清廉自省的特質，所以除了民眾能自由推選外也得擁有監督與推翻的權力……」
「哈哈。」黎漢的笑聲沒有半點笑意，「我不是在和你討論政制什麼的，這種東西什麼狗屁都不是，過往的歷史就告訴了我們，就算專一帝制也一樣能有輝煌的時光。」
黑鴉聽著這番等同背叛「人民共榮」的叛國言論，心裡知道黎漢並不是發瘋了才會這樣說，而是接下來的對話非得說到這個份上才能傳達，也讓他意識到黎漢的心情到底有多沉重。
黎漢稍微低下頭，目光與黑鴉對上之後緩緩地說：「說到底是很簡單的。安穩的現狀，能夠觸摸得到的明天，以及能成為願景的未來。不論是誰來統治，用什麼方式統治，哪怕推行奴隸制也行，只要能夠滿足大部份人這三點，基本就能『過日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