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之一

本章節 6151 字
更新於: 2020-09-16
「……………………」

「……………………」

「…………呼哼~~」

「……………………」

「…………那個~~我說,還沒好嗎?」

「呃,等一下啦……你、你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的嘛……」

「可、可是……我好像,快要等不下去了耶?」

「嘖……唉唷!不要那麼猴急啦……快要出來了啦……唔~~!」

「能不能再快一點?」

「第一次很不熟練嘛!你就不能有點耐心嗎?」

「哦、哦…………」

「哈……哈啊……」

「……………………」

「……哈……哈啊啊…………」

「………………………………」

「哈……哼嗯──!那、那個……好、好像有感覺了……!」

「──唔!這、這個是……!」

「你、你也感受到了嗎?」

「哦哦,終於來了嗎……!有……我感受到了!嗯……嗯啊~~!」

「哈……哈啊~~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就保持這樣……啊……要、要去了──!」

我的全身劇烈顫抖,任由聲帶發出混濁氣音的呻吟,伴隨著身後流了滿身汗的少女所散發出的嬌喘,輕柔、凌亂而厚重的聲波在空氣中混雜交疊。

思緒空白而清晰,靈魂彷彿訴說著再也無法忍受半晌,想要即刻將這積累已久的能量宣洩而出。

接著,身體遵照著大腦所下達的神經指令行動,自身體某處傳來的情感瞬間化為勢不可擋的大海怒濤──

「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吃我一記──飛天爆焰擊啦!」

伴隨著高聲吶喊的嘶吼,我高高舉起手上纏繞著濃烈火光的白銀之劍,縱身躍起跳離地面約莫兩公尺高的距離,眼帶殺意地朝著前方的目標飛去。

迸發的劍光與高溫的火花以肉眼無法明辨的高速垂直砍下,彷彿切豆腐一般順暢無阻的手感,一眨眼便將眼前的目標劈成兩半,燃燒殆盡。

由於高速揮砍而颳起的強風,當劍鋒接觸到地面的同時,微小的火苗漸化為猖狂的烈焰,開始延燒。

原本遼闊而翠綠的原野染上一片深紅,濃煙四起,剩下的魔物也因此亂竄逃跑,如同宣告著我們的勝利。

我們相視而笑,她的臉上淡出一抹嫣紅,我則將利劍收進劍鞘,以燦爛而帶有些許驕傲的神情,比了一個勝利的YA手勢。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現實往往殘酷而荒誕,總是令人感到挫敗且無奈。

就像當你認為你在閱讀一段十八禁的色情小說情節,褲子都脫了一半,才發現這是一部全年齡向的作品。

或是當你預感事情會很順利進行的時候,老天一定會在這時伸出一隻長滿噁心腿毛的俏皮小腿來絆倒你讓你跌個狗吃屎。

再者,當你以為穿越到異世界後,自己就會成為故事主人翁,使用主角威能輕鬆輾壓一切,順便開個後宮成為人生勝利組,實際上卻是個連魔法都不會的廢物。

好的,講完上述這些廢話,我只是想表達──人生是不會那麼順利的。假如發展總是那麼盡如人意的話,這樣的輕小說大概沒人想看,只會被畫著萌妹子的封面騙進來,然後馬上按下右上角的小叉叉離開頁面。

因此,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態發生──或者說,作者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態發生,不打算讓我好過。那個作者,請你去死。

所以,請讓我們將故事調頭,重新回到大約一分鐘前。

準備好了嗎?三、二、一,開始──


「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吃我一記──飛天爆焰擊啦!」

伴隨著高聲吶喊的嘶吼,我高高舉起手上「理應」纏繞著濃烈火光的白銀之劍,縱身躍起跳離地面約莫兩公尺高的距離,眼帶殺意地朝著前方的目標飛去。

「理應」迸發的劍光與高溫的火花以肉眼無法明辨的高速垂直砍下,彷彿切豆腐一般順暢無阻的手感,一眨眼便將眼前的目標劈成──

「噗啾!」

「…………咦?」

結果,我奮力揮下的劍不僅沒有對目標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讓劍刃與目標表面因瞬間的強力摩擦而發出了可愛且滑稽的聲響。

我嘗試將劍重新抬起,再次從上方用力往下揮砍──

「噗啾!」

面對發出了相同聲響的窘境,我不死心的將劍舉起再砍下、舉起再砍下、舉起再砍下……如此重複相同的動作。

「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

然而不論我揮了幾遍、砍得多快,還嘗試從不同的角度切入,眼前的目標依然不為所動、毫髮無傷,還持續發出有韻律且彷彿在嘲笑我一般的噗啾聲。

「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止住了手、低下了頭,握住劍柄的雙肩微微顫抖,而劍刃則輕輕躺在目標的身上,好像感情很好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我一邊悲憤的咬牙且好似要擠出眼淚的嘆息著,一邊開始自暴自棄似的胡亂揮砍一通。

「──我連區區一隻史萊姆都打不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噗啾!」

我那高昂得快要穿破天際且飽含哀怨的吶喊,在清脆而亂有節奏的噗啾聲伴奏之下,響徹了這片遼闊而翠綠的原野。


***


時間倒轉至四個小時前,下午兩點整,地點為現實世界。


首先介紹一下自己。在故事一開頭就被作者亂搞,連區區一隻史萊姆都砍不死的奇葩人物,便是我──柳月涼。

頂著一頭普通黑短髮,有著一副還不算難看的長相,不論在家還是在外,標準配備都是寬鬆棉褲搭配白素T的一介廢柴高中生。

唯一的專長是做夢……啊,請不要誤會了。這裡的做夢不是指晚上睡著後可能早上醒來會發現褲襠怎麼好像沒晾乾的那種夢──雖然每天都做的話勉強也能算是種才能。

此處的做夢指的是我、柳月涼,擁有極為豐富且自傲無比的想像力。簡而言之就是──白日夢!

你可能會想,會做白日夢算什麼專長?我也會啊,沒什麼了不起的吧?……假如,你心裡真是這樣想的話,那我只好義正嚴詞的告訴你──


嗯,確實沒什麼屁用。


與其給我無窮無盡的想像力,還不如給我無窮無盡的財富吧?那樣就不需要為了畢業刷履歷而上學了,出社會後也不用煩惱會不會因為工作而過勞死。

唉,如果只要用「想」的就可以具現化一切,該有多好。

……然而,我的名字「柳月涼」,乃「永不放棄」的代名詞!唯有看似不可能實踐的現實,才有追尋的價值。所謂夢想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所以我這輩子的夢想,就是能夠靠著從小大量接觸小說、動漫、遊戲及電影(簡單來說就是宅)而累積的究極想像力……也有人稱之為中二魂,來成為自己人生的主宰!

為此,為了我那虛無飄渺──不是,為了我那不可恭維──不對,為了我那璀璨輝煌的夢想,我現在正前往尋夢的路途中。


「啊,到了。」

就在一如往常自言自語的過程中,我順利抵達目的地。

矗立眼前的是一棟包覆著鐵灰及淺灰色外牆、約莫二十層樓高的大廈。

腳下鋪墊著與外牆相同的灰色系地磚,行道樹以固定相隔五公尺的距離並排,為清一色的街景增添幾分活力綠意。

順帶一提,現在正值八月溽夏,在火熱的艷陽照耀之下,冒出的熱氣以及高溫早已讓我滿頭大汗,於是我快速地步入充滿冷氣的一樓大廳。

「你好。」

管理員微笑地向我問候,我也回以點頭示意。

我並非這裡的住戶,不過由於時常拜訪的緣故,管理員對我的面孔再熟悉不過,因此不需要進行登記,或是由該棟住戶親自下樓認親,算是相當方便。

不只如此,我甚至備有前來拜訪該住戶的門鎖鑰匙,所以這裡簡直就和我家沒什麼兩樣,能夠自由進出。

至於能和我有如此親密關係,就連對方的家長也如同親生父母般熟識,今天的拜訪對象乃自小和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白雛菊。

正如我前述所說,今天我是來實踐夢想的。若要講的白話一點,為了堆疊更多的想像力、做上更多的白日夢,我和雛菊約好了今天要到她家用Netflix看電影,為這個已經過了一半的暑假增添更多意義。


搭了電梯到達十四層樓,來到雛菊的家門口。雖然備有鑰匙,但我還是禮貌性地按了聲門鈴,並靜靜等候理應出來迎接我的雛菊。

「…………奇怪。」

照理說,每當門鈴響過十秒後,我那位總是活蹦亂跳的青梅竹馬就會晃著她的白色雙馬尾打開家門才對。然而,現在已經過了三十秒了。

「剛好出門了嗎?真是稀奇……既然這樣……」

我邊碎念著,邊從口袋拿出了備用鑰匙,轉開門鎖踏進了熟悉的屋內。

映入眼簾的,是一如往常、主色調為淺褐色搭配米白色的裝潢與傢俱擺設。兩張大大且鬆軟的雙人座布沙發、散發著典雅氣息的白色大理石桌櫃,以及銀白細框的五十吋液晶……

「咦……電視是開著的啊。」

雖然屋內空無一人,不過那比我家電視要大上一圈的螢幕,正在ANIMEX頻道上擅自播放著動畫《七O罪》,此時正好上演團長施展招式「全反擊」瞬間將敵方魔神全數殲滅的戰鬥橋段,不論看幾次都令人賞心悅目。

「要是我也有這樣的技能,我第一個要施展的對象絕對是回家作業。」

我一邊在心裡想像著疊成堆的回家作業被我一擊打飛的爽快場景,一邊做著原地單手拔劍的動作。

「啊不對……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我停下動作,再度環視屋內,依舊沒有看到我那位青梅竹馬的身影。

順帶一提,雛菊的父母趁著週末回鄉下了,臨走前我還被雛菊的母親傳了幾則LINE的訊息:『如果需要的話,阿姨有在小菊的床頭櫃裡偷偷塞了一個』、『記得那個的時候不要太大聲哦~』以及一張比讚的貼圖,令當下的我眉頭皺了十秒才意會到是什麼意思。

我之所以會遲疑這麼久,原因在於我和雛菊是從幼稚園就一起長大的玩伴,因此我們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相處起來就像是親生兄妹一樣。

所以阿姨說的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唉唷,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模範O點心麵』藏在哪啦!阿姨真是的,簡直太小看我,而且我要偷吃的時候一定會小聲地吃啊。」


說到『模範O點心麵』,是雛菊在世界上最愛的零食,每次雛菊都會一次在便利商店採購十包以上的數量,然後藏在家中每一個角落。當自己想要吃的時候便按照當初埋藏的地點按照順序拿出來品嚐。

這麼做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避免小時候雛菊的父母曾經把她買的十五包模範O點心麵全部拿來請作客的親戚吃,而讓雛菊在親戚面前直接爆哭一小時的慘劇再次發生,同時也是要預防時常出沒在她家的我,總是會偷偷帶個一、兩包回家的竊盜……租借行為。

想到這裡,剛好感到有些嘴饞,於是我便下意識地朝雛菊的房間走去,想順便看看她是不是待在房間──先說,我可不是變態。單純是因為雛菊的房間我從小看到大,對彼此相當熟識的緣故,才敢像這樣擅自進出她的房間。

「打擾了~~」

我推開深褐色的房門,進到了這司空見慣、有些凌亂,卻傳來陣陣芳香的雛菊的閨房。

床上散落著內衣褲、襪子以及各式各樣的女孩子配件,還有弄得皺褶不堪、一角還掉落在地板的棉被,但就是不見雛菊的身影。

我朝著浴室的方向望去,並呼喊她的姓名,不過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看來是剛好出門了,應該是去買東西,等等就會回來了吧……那麼,阿姨替我藏好的模範O點心麵我就不客氣了~~」

接著我便往房裡的床頭櫃靠近,在伸手打開之際──

「咦……?」

我的眼光被地板某個漆黑且帶點紫色斑紋的物體吸引。形狀像是《航O王》中那種藏寶箱等比例縮小好幾倍的模樣,盒蓋半開。

我將這不曾見過的金屬質感的小寶箱捧在手上端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總覺得它微微散發一股非常黯淡的紫色光芒。

盒中鋪墊著形似於黑色海綿的緩衝物,中央的位置插著一塊從沒見過的多邊形水晶體,顏色同樣是暗紫色,在天花板的日光燈照耀下,反射著異樣而迷人的光彩。

『轟隆──!』

正當我以食指和拇指輕捏著,想要更加仔細研究這塊被我從盒中抽出的水晶體時,窗外突然響起了巨響。

原本晴朗的天際被不知何時聚集的大片烏雲壟罩,過沒幾秒,下起了滂沱的午後雷陣雨。

我將手上的水晶體放進口袋,順勢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給雛菊,想要確認她有沒有帶傘出門,卻發現左側的書桌傳來震動聲。

「不是吧,誰出門不帶手機的啦……唉,真沒辦法。」

嘆了口氣後,我便走到客廳,隨便拿了把玄關旁傘架的長柄直傘,出門尋找雛菊的身影,以防她成為落湯雞。


***


十分鐘後,我找遍了附近所有的便利商店以及店家,卻都沒有找到人。

啪噠啪噠的雨滴重擊聲,不斷打落在傘面上。原本炎熱的高溫,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降雨而獲得釋放,取而代之的是我大腿的短褲早已溼透。

「可惡……到底是跑去哪了?不會這麼巧我出門後她就剛好回去了吧?」

想著自己也算是很有良心了,不惜溼身在第一時間出門救援,就算這樣回去也沒有理由被罵「為什麼沒來找我!」了才對,於是我索性放棄搜救,轉身走回那棟大廈。

就在來到大廈斜對面,等待紅綠燈準備過馬路的同時,我恰好瞥見了一旁的公園中,似乎有個模糊的人影。

「咦……雛菊?」

我快步往那個疑似是雛菊的身影走去。雖然雨勢大到令人有些看不清,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並沒有撐傘。

當我走近到足以辨識的程度時,才發現那並非雛菊,而是一位正站著淋雨、微微抬頭望向天空,擁有著一頭引人注目的粉色長髮少女。

「……喂!妳沒有帶傘嗎?要不要幫妳撐?」

然而那穿著早已被雨水浸溼、甚至顯得些微透明的淡鵝黃色荷葉袖上衣以及高腰白短裙的纖細身驅卻不為所動。雖然她看起來好像快要被風吹走一樣。

「呃,哈嘍~有聽到嗎?再這樣下去妳會感冒哦~?」

懷疑可能是因雨聲太大而導致聲音不夠清楚的緣故,我再次拉高了音量向眼前這位陌生少女搭話。

「……不要雞婆。」

結果這位少女的臉龐微微挪動,將視線從高處移動到她的正前方,不知道在對著誰、自言自語似的輕聲低語。

「…………咦?妳說什麼?」

我帶著疑惑的語氣再次發問,並且將身子湊近,好心地想要把傘下的空間分給她一些。

「我說……不要雞婆啦!!」

「──!?」

結果當我才踏出第一步,眼前這位陌生少女便像是發怒似的朝我大喊,並且用力的將我手上的雨傘拍掉,害得我一時重心不穩向後踉蹌。

「哇──!」

『哐啷──』

隨著我屁股著地的同時,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響。原先在我口袋的水晶體,掉落在我為了撐住上半身而伸出的右手掌旁,並且裂成了兩半。

倏然間,水晶體發出暗紫色的光芒,隨後轉變成刺眼的白光包覆周圍,紛落而吵雜的雨聲漸小,取而代之的是──

「什……唔哇啊~~!」

與方才富含怒氣的聲調不同,伴隨著疑惑而尖銳的、女性的驚呼聲。

當我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身體受地心引力牽引而產生的負重感忽然消失,由於淋濕而感到些許寒冷的體溫,被某種溫暖而不知名的力量驅散,接著輪到意識不由自主地模糊,然後整個人猶如陷入夢境般沉睡……


當我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倒躺在一片碧綠原野之中,舒爽的微風吹拂著肌膚,後頸則傳來陣陣的微刺搔癢感。

「唔……」

右臉頰傳來陣陣溫熱的吐息,在意識未清的情況下,我將臉轉向右側──

隨之映入眼簾的,是方才那位在雨中朝著我大喊,且半推開我害得我摔倒的罪魁禍首、那佔滿我視線且近在咫尺的、少女的睡容。

「──!」

由於距離實在太近且過度驚嚇的緣故,我重重地倒抽了一口氣並嘗試保持冷靜。如果亂動的話,很有可能我的鼻頭會直接碰觸到她那微微張開的嘴唇。

「哼嗯……」

然而,正當我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驅,想要坐起身時,對方好死不死地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恰好與我的雙瞳對視。

「……………………」

「…………早安?」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在感受到一陣疼痛和暈眩後,我再度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