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

第十八章 出國

「腎上腺腦白質失養症」是一種特殊的罕見疾病，患病的人會慢慢的失去手腳的能力，也會漸漸失去說話的能力，最終只能等待死亡降臨，這是基因方面的問題，目前沒有特殊的解決辦法，和治療方案，只能控制跟減緩。

『就是這個樣子！』醫生跟夏以恩解釋這個病，夏以恩算是有一個了解了，但又有一個問題在她心中而生。

『所以我會死？』夏以恩提出自己的疑惑，但醫生不忍直接說出口，過了一會才點頭承認她最後會死，夏以恩得知這個答案，失魂落魄的出了診間。

『莫非這是報應？』夏以恩靠在診間外，一個人邊笑著流淚，懷疑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

夏以恩慢慢的閒晃走回去，一路上又哭又笑的，別人還以為她精神狀況有問題，都不敢靠近她的身邊，夏以恩就這麽回到病房，坐在床邊苦笑著流淚，覺得這一定是她背棄周允文，才被老天降下這夢魘。

「鈴！」

『李慧美！我得了這個病⋯』李慧美打電話來要說別的事，但夏以恩搶先開口告知剛剛得知的事，這讓原本有事說的李慧美不敢說什麼了，要說出口的事吞了回去。

李慧美原本是要說周允文打算再去參加比賽了，就是原本那個要參加的「世界甜點大賽」，但夏以恩突然這麼悲傷的說這事，讓李慧美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了，改為靜靜的聽著夏以恩的話。

『沒有藥能治嗎⋯』李慧美在電話中問夏以恩，夏以恩才說這病沒有藥能醫，開刀也無法阻止惡化，李慧美這時才覺得事態嚴重，繼續去聽她解釋這個病。

夏以恩掛完電話後，一個人頹然的在床邊坐著，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連媽媽來了都不知道，直到旁邊的床陷下去才知道，轉頭發現媽媽的到來。

『媽！』夏以恩沒有說什麼話，只叫了一聲就抱著媽媽痛哭，媽媽可能猜到她知道了，只能陪著女兒一起哭。

應勝傑這次車禍、生病沒來看望半次，夫家也沒人來表示，這一切讓夏以恩感到灰心，甚至過不久應勝傑叫家裡的傭人拿來牛皮紙袋，夏以恩打開抽出的那一刻有如晴天霹靂。

『夫人⋯』傭人看她從她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拿紙的手也在顫抖，他才看一下紙上寫什麼，斗大的字寫離婚證書！而且應勝傑已簽好名了，傭人忍不住出言關心夏以恩。

『我很好⋯沒事！』夏以恩深吸一口氣，很快就鎮定下來，並拿過筆來，迅速的在紙上簽名，沒有一點留戀。

『跟他說，照顧好小孩！』夏以恩交給傭人紙時，順便叫他把話轉達給應勝傑，離婚協議書上的條件，應勝傑只要小孩其他都可以談，但夏以恩早就切心了，只想趕快離開他，至於小孩⋯，如果她身體好好的是一定不讓的，但她生病了⋯

夏以恩考量自己不知道能活多久，也不知道這病未來的嚴重程度，還是把小孩交給應勝傑的好，希望他未來能平安的茁壯，她同時也寫了一封信給傭人，主要是寫要好好生活，要傭人在她小孩五歲時交給他，傭人才轉身離開，而周允文此時跟王博在路邊攤。

『這次比賽在哪？』王博拿著筷子撥弄著黑白切，一邊問周允文問題，而周允文也邊吃著麵回答。

『在台北啊！』周允文講著彷彿無關緊要的答案繼續吃著麵，王博聽了是充滿了興奮，直說自己會去加油。

周允文邊喝著湯邊說沒關係，只是個區域賽，如果晉級還是要去法國的。

『這怎麽可以！這次你是參賽不是助手耶！』王博直接回應他，但周允文還是很「淡定」拿起一旁的紅茶喝。

周允文今年這次是選手身分參加，因為楊淑慧覺得他的技術已經成熟，適合去國際性比賽大展拳腳，這速度也令楊淑慧感到意外的快，只能歸功於他真的很努力。

如果說天份佔了三分，他努力就有七分，現在的年輕人，誰能像他從早上六點，做到晚上十二點才休息，這樣維持了一年多，這點楊淑慧很替他弟子驕傲。

『好了沒？我差不多該回家了！』周允文催促王博趕快吃完，他要回家為了比賽去作訓練，畢竟他知道自己的起點比人家晚，要比其他人更認真。

回去的路上，周允文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去以前的甜不辣攤看看，他把機車掉頭，往老高的咖啡店去，停在以前的位置不遠，一個人默默的走去。

『老闆！還記得我嗎？』周允文到攤前跟老闆打一個招呼，老闆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一年前的顧客。

『我在這坐一下，一碗甜不辣帶走！』周允文說了一下才入座，而甜不辣他當然吃不下，剛剛已經吃飽了，不過沒有點東西就坐下，怪不好意思的。

周允文此時坐在這裡跟以前的心境不同，最早以前是甜甜的曖昧，「她」離開後是看到這裡就難過，而一年後已能坐在這裡，回想過去的事而沒有太大的情緒。

『再見了！』周允文在自己內心這麼說，他決定放下過去的一切，重新面對未來，周允文靜坐一下就提著甜不辣回家。

『嗯⋯給你！』周允文提著甜不辣，放在看電視的周曉青面前，自己才直接走回房間。

『這什麼啊？』周曉青帶著疑問把包裝打開，頓時間整個客廳香味四溢，聞的周曉青也餓了，周曉青撇了一眼周允文的房門，心想『總算沒有白疼你！』。

周允文經過昨晚是真正的放下了，而夏以恩還是在醫院的病房中觀察，她起初還沒有感到異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力量好像不如以往，遺忘的事情也增加了。

『這樣下去不行⋯』醫生接連幾次的探望，覺得這樣子只是一直惡化下去，對病人沒有太大的幫助，他決定跟夏家父母溝通看看，看對她怎樣是最好的。

醫生跟家人討論的結果是讓夏以恩接受復健，安排職能與物理治療，來減緩病症的發作，而夏以恩也願意接受復健，為自己爭取生命的時間，對於這個病她接受得很快，但她心中還是有一點點芥蒂，那就是『為什麼是她？』，可是無人能回答她。

『你好！我是治療師！』醫院的治療師都很和藹可親，也幫助夏以恩制定了一連串的復健動作。

其間大勝集團已經停止了對夏家的金援，這些事情夏爸爸跟夏媽媽並沒有對夏以恩說，所以她並不知道。

『把拼圖拼起來！』治療師讓夏以恩嘗試把拼圖拼上，但她有時要想想，此時的她還不是算太嚴重，如果對常人來說其實都不會給太難的，大概才一百多片，這是訓練她的記憶力，不要讓她退化太厲害。

『來下樓梯！』另一邊的治療師指導她慢慢下樓，而對此時的夏以恩雖說有點難度，但也還可以接受，她還看見其他病患拖著不聽使喚的腳積極的復健。

治療師都安排適合的方式去對待病人，而夏以恩也全都聽治療師的方針，乖乖的接受治療，而她的媽媽也一同陪她，但難免會與其他病人家屬聊天，在得知夏以恩的病後，往往都是以「可憐」、「還年輕」做結尾，其實這聽在夏以恩耳中很不舒服。

『我不想去復健了！』夏以恩回到病房裡面跟自己的媽媽說，並說去復健都是老人，只有她一個年輕人很突兀，加上還要被人品頭論足的，她心裡受不了。

『孩子！為了我，堅強一點！』夏媽媽握住她的手，淚眼婆娑的苦苦相勸，孝順的夏以恩忍著不適繼續努力。

而周允文沒過多久就去比賽了，但比賽是殘酷的，不是他做的不好吃，而是評審也是人，總會有自己的喜好，所以這次沒有機會晉級。

『不要氣餒！』楊淑慧走到周允文身旁拍拍他的肩，因為坐在一旁低頭的周允文看起來有點喪志，殊不知他只是在檢討剛剛比賽的經過，過沒多久周允文是抬起頭來，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楊淑慧。

『我要出國！』周允文講出他心中的答案，他打算去別的國家看看，看他們如何製作的，還有他們的理念是什麼。

周允文這時說出的答案嚇死楊淑慧，而後他也確定周允文不是突然想去的，是對一切有一定的企劃，其實他早想去看看，只是心中還放不下，是這幾天才想開，又剛好比賽失利，更讓他想出去看看，楊淑慧確定他的意願後，也很支持他的行為。

『你要去旅行！』正在打電動的王博，聽到他這個打算，準備要在電動裡偷襲的他，因為太過驚訝，導致跑出隱蔽物，被別人發現了，被別人反殺成功。

『嗯！』周允文點了一下頭，確定王博的答案，繼續淡然的做他的事，彷彿是不重要的事。

其實這件事自從他退伍就有在想了，只是當時自己的狀況、還有當時的經濟不太適合，如今算是「萬事俱備 只欠東風」，而比賽就是那東風，讓他更認識自己的不足，從而希望出國去走走。

『過幾天後就走！』周允文說著自己的打算，王博驚訝這麼快，但看到周允文的表情顯露了決心，他也不好說什麼了，好朋友能給的就是支持。

其實周允文打算不止去一個國家，也不是短時間內就會回來，他打算用背包客的方式去行走世界，如今的他也不是小毛頭了，早已沒有當初不可一世的態度，他想去品嚐跟學習各國的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