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　幻象中的殘酷現實

　　『笨蛋，你是機械技師吧？沒辦法當駭客的話，就從硬體下手。』隱者的建言彷彿在基利希腦中點亮一盞明燈，它隨後引導基利希望向薛德勒大帝，『你有看見棺材底下的那座平台吧！那必定不是普通的置物台，上頭的管線和裡面的零件，應該都跟陛下的深度沈睡有關。』

　　「你的意思是──要直接拆解那個台座？」基利希反射性地改為摸索衣內的物品，他的確有帶全套的拆卸工具組。

　　『我知道你們自由之翼沒有很想救陛下，但既然那個小女孩好像要執行什麼計畫，我們就至少得讓陛下醒過來成為戰力。』隱者的言論很難說是私心還是顧全大局，它接下來的補充教基利希真正下定決心：『當然啦，要是拆解失敗，大概也會引發爆炸之類的吧──不過，我會好好指導你的。』

　　「……！」基利希抿了抿唇後脫下外套，藉此讓大衣內側的全套工具攤開在地，而挑出恰當的螺絲起子前，他還不忘跑去檢視昏迷的修一；即使喪失了意識，修一本身的異能仍自發性地維持體溫，雖然還不知道該如何使他清醒，但基利希也只能先做目前能做的事情。

　　在隱者不時的指點下，基利希開始小心翼翼地逐步拆下平台外殼，他必須信賴自己與夥伴的知識技術，同時也相信諾肯會把梅麗思的問題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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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諾肯而言，這簡直是他畢生最嚴苛的戰役，原因不只出自於對手的強勁，對方的身份及異常狀態才是更大的難題。即使諾肯在激戰中屢次以心電感應試探，梅麗思的反應也都十分無情，她淨往諾肯的要害下重手，教諾肯實在很難當作她只是假裝忘記。

　　所以……她是真的把我給忘了？

　　諾肯很不願意這樣想，但眼前的困境讓他不得不接受現實，而這番掙扎導致他露出破綻，梅麗思迅猛的一掌趁隙轟上他胸口；要不是諾肯及時設下一定程度的防禦，他早就當場爆胸而亡，不過強悍的衝擊力仍令他倒飛撞破一扇門，使他從走道上摔進一間寬敞的洞室。

　　由眼角瞥見的景象來判斷，這間洞室並沒有擺設儀器和工具，所以應當只是某種大型集會場所──但這不重要，重點是諾肯必須馬上站起來，因為梅麗思已懸著冷笑踏進了洞室，巨大尖銳的冰柱群隨之從各個方位襲向諾肯。

　　諾肯剎時間迸發莫大能量，讓眾多岩槍以自己為中心放射而出擊毀冰柱，同時他卯足了勁朝梅麗思揮拳，可神兵少女瞬間閃至他背後使出掃腿；在諾肯被擊退老遠的下一瞬，梅麗思竟察覺自身的手腳宛如綁了鉛錘，原來諾肯非但沒被她踢斷脖子，還抓緊接觸的當下對她施加重力。

　　然而這樣還不夠──雖然諾肯趁著梅麗思身形一滯，讓石化沙陣以最快速度撲襲對手，但那些劇毒微粒對少女來說好像只是普通灰塵，反倒是諾肯險些被她劈出的氣勁削掉腦袋。

　　在一次又一次的致命危機中，諾肯越來越明白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沒命，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就更別想讓梅麗思恢復原狀！這樣的認知使諾肯力圖振作，況且就算他逃得出梅麗思的殺意，他也未必能找到確切辦法來解決問題。

　　與其漫無目的地逃跑，倒不如先制伏梅麗思再說；做出這項決定的同時，諾肯再度驚險避開欲刺穿他心臟的手刀，他知道自己也必須抱持近乎殺氣的戰意，才能夠勉強跟受操控的梅麗思抗衡。

　　心態的轉換會連帶影響實際表現，梅麗思即刻察覺到諾肯的氣勢乍然一變，眨眼間，諾肯揮出的利劍竟劃傷了少女臉頰，而梅麗思錯愕之餘亦出拳重擊對方頭部，不料卻連諾肯的一根頭髮都沒碰到。

　　情勢驀然變得與方才相反，梅麗思無法徹底躲開諾肯的攻擊，可她的攻勢卻完全打不中諾肯；肉眼看不清的數度交鋒後，梅麗思居然中了來自後方的悍猛肘擊，這一擊雖還不至於全面摧毀她的防禦壁，但也足以令她撐手穩住身軀時略顯狼狽。

　　梅麗思眉心一蹙牙一咬，隨後她採取了較為迂迴的戰術，諾肯感到身後一陣勁風掃來，他迴身抵擋之際卻驚覺梅麗思從另一側進攻；被這記出其不意的突襲掃落地面時，諾肯又發覺有股無形的壓力從上空急降，他趕緊翻身躲開看不見的來襲，緊接著他原本躺的位置便多了個大坑。

　　類似情形發生好幾次後，遭連番痛擊的諾肯總算悟出其中奧妙，梅麗思八成使用了幻覺系能力，只要製造出攻擊的假象，或是隱藏進攻瞬間及攻勢形態等等，就自然能讓對手應接不暇疲於奔命──諾肯甚至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有擊中梅麗思，還是說，他打到的全是不存在的幻影？

　　在感官頻繁遭受干擾的情況下，唯一可以確定的真實感受是傷口的劇痛，即使憑藉直覺和障壁硬撐，諾肯也很快就意識到自身瀕臨極限；他沒有餘裕長時間應付虛實交錯的攻勢，因此他必須慎重地調節力量，將焦點集中在關鍵的那一刻。

　　諾肯大幅限縮自己的躲閃動作跟障壁強度，只求不至於被梅麗思立刻打死，他不再忙著分辨撲來的攻擊是真是假，而是專注於對手本身的動向。

　　梅麗思的本體撲朔迷離地混在多變的攻勢裡，諾肯邊忍受重擊邊專心感應，只要能確切掌握少女所在的位置，哪怕僅有一瞬間他也足以逆轉劣勢──

　　終於，諾肯在肋骨碎裂的痛楚中確定了少女的方位，他蓄積且壓抑的龐鉅能量一次爆發，化為尖銳碩大的岩柱刺向梅麗思；諾肯料想這一招應當能突破梅麗思的防壁，也至少可以讓她在未受重傷的狀態下暫時昏迷，然而接下來的發展遠超出諾肯的預期，使他驚駭得彷如全身血液凍結。

　　但見銳利石柱直接貫穿了梅麗思腹部，而諾肯壓根來不及收手，在他難以置信的瞠視下，少女的纖細身軀猶如殘破布偶般摔落在地，她腹間的血洞則怵目驚心地漫出大片鮮紅。

　　諾肯在極度悚懼的心情中產生一股直覺，他總覺得梅麗思原本有機會躲過那根利岩，可是不曉得為了什麼原因，她臨時頓了一下並且撤掉防禦壁……

　　「梅麗思！」諾肯迸出撕心裂肺的吼聲，他衝到少女身旁將雙目緊閉的她抱起，諾肯狂顫的左手按住梅麗思的傷處試圖止血，但他的右手也同時感受到，梅麗思的纖軀已急速變冷；在這個慌到喘不過氣的時刻，諾肯還希冀懷中的屍體只是幻影，真正的梅麗思其實正躲在暗處，準備給情緒混亂的他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