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人上有人，挑釁滿等，專家模式

在這場史無前例大戰的時期，達安同時也正在準備升級進入下一世代的衛星，朵亞地球衛星影像將升級為Landsat 9，GPS要進入III代，軍隊通信則要導入WGS、AEHF、MUOS等衛星技術，正忙得不可開交。越逼近精密複雜的最新科技，前置作業越冗長，要處理的細節也越多，也越難倚賴「作弊」（召喚不同時間帶的人）來趕進度。

大量的召喚作業、還要應付兩邊的戰爭，讓達安的脾氣變的十分焦躁。然而就在這場戰爭結束後約二十天左右，魔王突然送來了一個女孩。透過監視器與空拍機，看見銀白色的頭髮與紅寶石色的色瞳，看上去就與人類有點差異的女孩，旁邊還有一隻飛龍。她穿著一件灰色的連身窄裙，配上黑色、有點過大的披肩。滿有趣的是這個服裝讓人覺得有點現代地球風。

達安沒好氣地透過空拍機質問著她，「妳誰？」

「咦？咦？要對著這個講話？喔喔，我是魔王的女兒，我叫莉露。可以叫你的人不要拿武器對著我嗎？」

「妳應該知道，人類近身戰力很弱吧？不對著妳那乾脆對著我好了？是妳傻還是我傻？」

因為達安被迫把手邊正在忙碌的事情放下，來回應這位魔王之女，而顯得十分不耐煩。

「可是我沒有敵意啊？」

「幹，從沉積人類惡意的黯冥界誕生出來的魔族，跟我說沒有敵意，那我乾脆把世界種滿香菇，以後叫我救世主好了？妳屁話會不會太多了點？」

「…幹嘛這麼兇…看來父王說的是真的呢。」

「他說了什麼了？」

「他說你是曠古奇今的瘋子，因為交不到女友，所以整個人偏激到瘋狂，可能打算毀滅世界。」

「呃，為什麼會理解成這樣…我促進世界和平的行為，被當成是因為交不到女友而走上極端之路的瘋子了？」

達安整個傻眼。

「你不是嗎？」

「哇咧…所以他是派妳來嘲笑我的？」

達安撇下不耐煩，對於這樣的對話感到非常錯愕。

「不是喲，他說他被你的憤世嫉俗給折服了，怕你又想不開就真的毀滅世界，所以決定把我許配給你…唉，真的有夠麻煩。」

「…好高級的嘲諷技巧啊，打不贏所以打算用酸的？」

「吼！真的啦！而且要娶公主不是你自己說的嘛！」

「…欸，那我好像是對著路易斯講的啊…？這什麼狀況？」

「是嗎？我管不了這麼多，反正我父王要我過來就是了。」

「感覺就是在扯淡胡說啊…」

「哼！就當我們魔族再邪惡、再黑暗，也沒有在扯謊的啦！這樣『定約．立誓』的契約效力才會成立！」

「定約．立誓」是最上級、具有王身分的魔族，才能使用的特種魔法之一，只要締約雙方同意，那麼立誓內容就會對締約人的行為產生強制力，對雙方都有效果。若在這種魔法使用時撒謊，會讓術式無效。

【確實，即便魔族有過使過奸巧的紀錄，卻沒有直接撒謊過的記載。也許是因為在人類面前擁有壓倒性的力量，使得魔族對人沒有撒謊的必要。不過我不打算這麼快就信任她。】

「還契約咧，你們不是最討厭跟人類講公平？」

「所以我們都只定不公平的契約！」

「不過前提是要先信任妳吧，不然這都只是妳的片面之詞啊？」

「這不是常識嗎！？」

達安開始覺得莫名其妙了，想把她打發走。

「這不是我的常識、大概也不是人族的常識。老實說妳是很可愛啦，但我也不想討一個屠戮、奴役過人類的魔族當老婆。」

「我可沒做過那些事！再說！你有什麼立場挑三揀四的！你這沒人要的傢伙！」

「我真的覺得妳是來找碴的…最近好不容易看著世界往正常一點的方向發展，讓我心情好了那麼一丟丟，妳又來激怒我是到底想打算做什麼？」

「咦、咦？啊…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話的…對於一個沒女人要的人類…該怎麼講才好？」

這本來就是達安的軟肋，被這樣一攪，整個火氣都上來了。

「…鬧夠了就回去吧！！」

「不行不行！要是我這樣就回去，父王會很生氣的！」

「可是妳已經先讓我的怒氣一口氣升到了頂點耶。要是妳不回去，我想妳就不用回去了。」

「什麼意思？」

「看妳這麼懷念上次掉在你家附近的香菇，妳要我外送幾發過去？十發？」

莉露聽到竟然哭了起來，「什麼？香菇！？十、十發！！？…嗚嗚…那樣父王不是連粉都不會剩下來了嗎…」

「唉…到底在鬧哪樣的，妳回去跟魔王說，要締約了，不要再搞這些有的沒的。」

莉露聽到達安這樣說，突然跪了下來。

「嗚嗚…我真的不能這樣就回去…如果父王知道我把事情搞砸了…」

「妳是他女兒，他不會對你怎樣吧…？」

「他可能會對我很失望…把我丟回黯冥界…我不要…我不想再待在那種天空只有一種灰暗顏色的地方了…」

「說到底妳也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只是怕回去黯冥界而已啊。妳大概覺得我只是一個區區的低賤人類，卻如此偏激、刻薄、猜疑、瘋狂？這樣跟我在一起不會幸福吧？」

達安想，硬的沒用那說點軟的好了。

「嗯…至少你說的很對，很懂我的感受…這樣算不算稱讚你的優點？」

「哇咧…這樣完全是在貶損我嘛。」

「是這樣的啊？…我還真的完全不知道如何與人類共處呢…嗚嗚…真是失敗…」

「如果魔王是真的有這種打算，建議他下次派個不講話的魔族過來。慢走不送。」

「這、這還關係到身為魔王之女的尊嚴問題！給我一點機會嘛…」

「妳已經先把我的尊嚴踩踏一遍了，有什麼臉跟我談妳的尊嚴？」

加上被耽擱的事情，達安已經火到想把她揍一頓了。

「我認真的跟你道歉…對不起…嗚嗚…我不希望我的家變成粉都不剩…」

此時剛好載運Landsat 9衛星的Atlas V 401火箭發射升空，發射時的轟隆聲與尾跡在幾公裡外都清晰可聞。

莉露張著嘴望著火箭升空，看的十分出神，一會兒才突然警醒過來。

莉露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那是…火飛箭…？剛剛剛剛剛才那個不是香菇吧！！！！告、告訴我那個不是香菇！嗚嗚…不要…父王…不然我向你『定約．立誓』！只要你不要對我們種香菇、我以後就完全都聽你的！求求你了！」

說完，莉露發動起術式，一陣黑色的氣息降臨在她身上。

「…不是啦。剛才那個只是衛星而已…不是香菇…」

達安還來不及解釋呢。不過就技術上來說，運載火箭跟洲際飛彈確實是差不多的東西，在早期兩者都是互相改型的產品。

「咦…咦？所以不是香菇？那我不就白立誓…你竟然騙我！？」

「莫名其妙！我哪有騙妳！我什麼也沒說，是妳自己誤會那是香菇的好嘛！」

「哼！反正用騙的契約也不會成立！無效啦無效！」

「好…既然如此那妳就給我回去吧，我受夠了。」

「可是我還不能回去…咦？咦咦？身體自己動了起來？立誓是有效的！？？？」

「呵，妳下次誓詞要想清楚點。再見。」

「我會再來的！可惡…往返一趟要六天耶…」

【莉露無奈地騎上飛龍後聲音逐漸遠去了。六天後還要再來啊…呃…好吧，至少看起來我可以絕對的命令她，應該不至於會出什麼錯。】

§

到了締約的日子，魔王來到了曼德城，準備履約。整個曼德城被大量的重武器團團包圍住，上空則有F-35B、A-10A、AH-64E不停來回穿梭著，地面上則是各種砲火、重裝甲、特種部隊…F-35B甚至配置了B61核彈。魔王只被允許帶少量隨從進城。

雖然說是在同一個城內，達安與魔王還是距離了五百米遠，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設置了樸素的桌椅對坐，直接望過去只有一個小點，只能透過視訊系統「面對面」的會談。

兩方就坐後，魔王首先搭話了。

「本王在半路上遇到了小女，知道了來龍去脈，真的是很抱歉啊。」

「隨便啦。」

達安沒好氣地敷衍兩句。

安克諾亞環視了一下，「本王能理解你的不信任，但這陣仗也真是夠誇張的。」

「你魔王耶。」

「直接定約．立誓不是簡單多了？只要本王在張紙上簽個名字，意義不大啊。」

「那你打算怎麼立這個誓？」

「只要本王遵守你開的條件，你就不能毀滅世界。反之亦然。」

「當我傻啊？到時候魔王換人當就好了。」

「呵，這層你都能想到，本王也無話可說了，雖然本王是還沒打算讓出寶座就是。」

「說到底，我也只是要張證明，如果哪天你們反悔，我才能名正言順的徹底毀滅你們啊。」

雖然達安的語調很和緩輕柔，但聽起來卻惡意滿點。

「就為了這種理由嗎？唉…總覺得比上次見面時更扭曲了呢。」

「去感謝你女兒吧。」

魔王迅速的簽了個名，把締約書交給了旁人。

「不喜歡本王的小女兒的話，可以換別的。」

「你們應該沒有可以跟人類正常來往的傢伙吧。」

「哼，她已經是本王身邊最沒架子、對人類最和善的魔族了。」

「哈？」達安聽了搖搖頭，在下屬遞過來的締約書簽上名，收了起來。

「有一件事本王不明白。」

「還有什麼事？」

「你為什麼不把我們滅了，然後自己統治就好？」

「麻煩的要死…人類是一群不受教的傢伙。」

「所以把責任推到我們這裡來就對了？」

「誰叫你們要征服世界？」

「還真是果斷的回答。那如果我們現在撤回黯冥界，還不是一樣？」

「你要撤就撤，干我屁事？這爛攤子是你留下來的，又不是我。」

「可是這樣不算是你趕走我們的嗎？」

「哈、哈哈、哈哈！我可沒叫你回去，你自作主張的入侵人界，又自作主張的撤回去，卻變成我有責任照顧他們？有人付薪水給我嗎？你們真他媽不愧是從人類的惡意中誕生出來的！思考套路都是同一個模樣！」

「…所以就回到剛才的問題了，既然你不在乎，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毀滅我們？」

「以北半大陸的現況來說，有人管理比沒有好啊。魔族若是一夕消失，剩下的就是那群混蛋人類在這片無主之地上，無止盡的互相爭奪，直到最血腥的王勝出為止。所以我才說，我想看看有沒有辦法改變一下你們這群混帳傢伙，我也不想到處外送香菇。」

「所以是為了世界的秩序、為了人類不互相爭奪，我魔族被迫建立公平對待人類的制度就對了。」

「是滴，你很聰明。而且我還沒想到人類要如何永久的對付你們，真沒辦法的話，搞不好哪天還得把你們趕回黯冥界去。現在還暫時讓你們留下來，就好好感謝我的慈悲吧。」

「是、是，還真是慈悲啊。…你把事情搞成這樣還完全不想負責任，本王覺得這也太超脫常識了吧。」

安克諾亞此時的表情非常的無奈，一點點的酸諷是無奈下的微弱反擊，使得他顯得比上次見面時蒼老了不少。

「干我屁事？我只負責打敗你…不對，追根究柢來說還是你自己上門找的碴呢，你自己去負責維持秩序，不想幹就回黯冥界去吧？我又沒拉住你不準走。」

「哼，這到底是什麼心態呀？」

「在我過去的世界呢，這就叫做『本位主義』喔！你看你的字典又新增了一個字，感謝我吧？」

「『本位主義』嗎…哼哼…」

安克諾亞皺著眉頭琢磨起這個字。

「遲早會習慣的，哈哈。對了，黯冥界的境界缺口在大陸西北方的澄鹽湖旁對吧？」

「這你都能知道…還有什麼你不知道的？」

「有喔，為什麼這次黯冥界會形成境界缺口？而且存在時間好像特別長？」

「本王也不知道。就過去的歷史紀錄來說，存在時間頂多數個月到數年吧。」

「嗯，我們的歷史紀錄也差不多。所以你不怕來了以後回不去嗎？」

「當初來就沒有打算回去。人界可比黯冥界寬廣、舒服多了，哼哼。」

「好，我姑且信之。那這次簽約就這樣了。」

魔王露出了苦笑，搖了搖頭，雙方都各自離開了會場。

你說達安一個平凡人，怎麼敢同時對著魔王與皇帝叫囂挑釁？其實達安也並非毫無恐懼，他的心理壓力也是非常巨大的。但他對這個世界隱含的憤怒，讓他能夠超越這份壓力。但也因為這樣的壓力與憤怒，甚至使他患上了輕微的腎上腺素疲勞症候群。

§

就稍後偵查到的情報來看，魔王佔領區內的人們，生活已經獲得了很大程度的改善，人類奴僕們也逐漸被解放，回到了家園。不過就實際上來說，這些人的狀態與地位還是比不上魔族，屬於次等人的狀態。這是人（魔）性的問題：如果人沒有辦法接受家畜們、甚至是罪惡者在一夕之間，突然變成與你平起平坐的地位，那麼那些魔族也是一樣的。

魔王的佔領線也確實依約後退了。魔族退出來的空領地，一部分劃入共和國，其餘由皇帝派出原有領地的貴族、王族，成立數個小型藩屬國管理。許多在魔王領域的人也順勢逃進了這些地方，然而他們受到的待遇，也只是再比待在魔王領域好一點點。

這些過去魔王統治地區的人民，也被暫時禁止遷徙禁入南方皇帝的管轄領域。當然，總的來說處境還是從家畜、奴隸的程度解放了出來。

而在這段期間，達安也沒閒著，進行了最後一批主要外掛的召喚。他稱之為「第三期外掛工程」。

．Google

【能與國家單位匹敵的公司。沒話說。】

達安最需要的是他的地理圖資服務，衛星Landsat 8就是為此升空的。此外還有雲端服務、AI團隊、安卓平台系統。最經典的搜尋引擎反而派不上用場，因為這個世界的網際網路上根本沒有東西。

．CIA, National Clandestine Service（美國中央情報局，國家秘密行動處）

【這是由五角大廈的官員，建議我召喚的。他們說如果沒有這些人，他們可能事倍功半。】

一般人聽到CIA，就會想起電影中那些穿著西裝、拿著識別證與槍的諜報與暗殺人員，然而實際上真正的對外諜報活動，是由CIA的NCS（國家秘密行動處），肩負諜報活動最機要、最隱密與最核心的部分。他們被召喚出來後，開始學習朵亞世界的歷史、語言與文化，並且培養當地人才。

這組人的工作包括情報、宣傳、組織、提供訓練等等，是最不為人知、也不會有特定面像的一群人。正所謂大隱隱於市，這些人將化作各種市井小民，在敵後方工作，做為未來世界各地的滲透、資訊收集、戰略擬定、戰術擬定、HUMINT（人文情報）之用。

．Oak Ridge Leadership Computing Facility（橡樹嶺領導力計算設施）

這是屬於美國能源部轄下，橡樹嶺國家實驗室的單位之一。為什麼要召喚這裡？因為這裡有達安所知的全球排名最強的超級電腦，「frontier」，其理論計算力可突破每秒一點五百億億次浮點運算（1.5 exaFLOPS）。這些運算能量，現階段將主要提供給共和國做為氣候分析、生物科技、地球科學、人工智慧等用途。

【當務之急可能還是要先提升氣象預報精度，現在只有十二小時內勉強堪用…這有點頭痛啊。】

．「朵亞曆法統合特殊興趣小組」（Duo-Ya Calendar Integration SIG），由大量的高科技公司所組成。

做系統商的、做半導體的、做軟體的、做作業系統的、做資料庫的、做FPGA的、做SoC的…全都來參加了一份。

這是為了解決地球電子系統的RTC（真實時間時鐘）與朵亞時間對應的問題。朵亞再像地球，也不是地球，顯然不能照搬地球的時鐘與曆法來用。

在進行朵亞時間統合之前，共和國這邊的做法是透過網路以NTP校時，以地球UTC時間為統一行動時間，但兩邊的時間根本兜不到一塊，地球時間只能純粹做為一種時間刻度來使用。

由於朵亞太陽日每日時長為86,836秒，即24小時又7分16秒，所以共和國依此開發了一套新的時間系統，稱為「朵亞－SI制時間」。不過這與現存的系統並不相容，加上原本朵亞就有自己的曆法，所以必須大量修改系統來完成這個任務。（有興趣的可以參考wiki項目「火星時」。）

既然連每日時間都要重新設計，年月日也不在話下。這樣一來，每個系統最多將會有三種日曆時間：地球UTC時間、朵亞－SI制時間、朵亞傳統時間。這個狀況被稱為「朵亞時間統合問題」，並初步區分成０到４級，代表修正的複雜性與必要性。

這些高科技公司研發部都被召喚出來解決這個問題，有的骨董晶片甚至乾脆直接重新用FPGA取代。

§

還有諸多的學術單位、大學的研究所、尖端的民間實驗室等，領域包含了生物科技、資訊科技、地球科學、材料科學、農業科學、社會科學等，都開始進行規畫與建設。石油公司的石油探勘小組也被召喚了出來，開始著手進行石油的探勘。

除了科技單位外，如語言、文化、歷史、藝術等文史研究所，也將逐漸設置起來，以地球的方式全面性的解析朵亞的人文，並且開始著手朵亞人文資料數位化。

另外在流行文化方面，也開始培養人才，做地球語對朵亞語的轉換項目。（講白了就是字幕組，也就是文化侵略啦。）

有的是依照任務需求被暫時召喚出來，有的單位則是長駐。不管如何，現在的達安跟在地球的我們已經所差無幾，手機到處都能通訊與定位，出遠門時也有衛星通訊，在哪都可以隨時上網，而且透過在共和國內的機房，轉接上地球網路。在異世界蓋出一個超級大區網的概念。

此時如果用遊戲數值來比喻，那麼達安代表的能力參數值，大概看起來會像是這樣：

［LV: 2］
［HP: 13］
［MP: 31,026,240,000］
［STR: 7］
［SPD: 6］
［INT: 1.5 exaFLOPS］
［ATK: 90 kt TNT x 8（MIRV）（Per launch）］
［MATK: 1］

…這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