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雨天
本章節 2676 字
更新於: 2020-08-18
前天的樂章朝遠方飛去，昨天的奏響向藍天響起，卻似錯失磁極的白鴿、順海流浪的瓶中信般，送信的人從不該期望回信的到達，這是少女自誕生便知道的道理，她只是盡她的職責，把殘破古城的一磚一瓦，把渺小海島的一草一木，把純樸村民的一舉一動化成一曲，伴隨著黃昏的炊煙送至未知的遠方，一個連少女也無法到達的遠方。
送信的人從不該期望回信的到達，因為它總是令人失望，就像本該萬里無雲的天，下起了雨，或是本該遵守的約定，被打破。淅瀝淅瀝的雨聲打斷了樂音，透過屋簷的敲打、透過強風的吹襲，奏起了交響樂，緩慢、低沉，帶著不容反抗的思緒，把回信遞給了少女。
是使命，也是無可避免的，悲劇的開始。
抬頭仰望著熠熠閃爍的星空，像是在訴說。
他今天，也不會來了吧？
今天太陽原本很大的說，誰知道午後突然下了這麼大的雨！要洗的衣服啊、要曬的被單啊，全被這莫名奇妙的雨給打破了！等到回過神來，下午的大好時光已經結、束、了、啊！
完蛋了、完蛋了，希望我現在趕過去還來的及。
手稿抄起便快步離開家門，在走動時還特意放輕腳步，怕有人被驚醒般，少年悄悄的往暗夜深處前行著。
夜闌人靜，在月光映照下更顯黑夜的淒涼，滿月的光輝，使周圍的星空黯然失色，卻仍兀自閃耀著。誰說月光傲慢，無法容納星空的光，又誰說星空嬌貴，無法抵擋月光的亮，可知兩者兼可並存。只是，理想終歸屬於天際，而我仍在泥濘中掙扎，求不得，卻放不下。該如何做？
黑夜的山路並不好走，即使是島上的小丘，也總有樹的庇蔭，造福了白天陽光的毒辣，卻也讓夜晚的道路越發使人難受不安，少年提著吊燈，走在山中小道上，四周的樹林好像會吃人，黑暗中可能隨時會有什麼恐怖的事物出現，少年只能縮瑟著身體，高舉著那唯一的光明，期望能因為縮小的那一點點體積，而不被黑夜的恐懼吞沒。在經過一段看似無休止的小路後，視野終於豁然開朗，神殿就近在咫尺了，這麼想著的少年，快步著往開闊的天空跑去，卻被那倚在牆邊的身影吸引住了。
月光像拍打上岸的浪花灑落，照耀在銀白色的長髮之下，挾帶著純白的連身裙，往海洋飛去；照耀在蔚藍的瞳孔中，似有潮起潮落。少女坐在牆邊，靜靜的看著海，看著浪花拍打，仍舊那樣的面無表情，卻在夜的面紗中，更顯蒼白。少年只是呆站在那裡，默然不語，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少女的神態顯得莊嚴肅穆且不可侵犯，不知是否是夜的洗禮，使少女的容貌又多了點憂愁與無奈，大概任誰看了都將無法移開目光。但少年哪裡知道這些，他只知道，只要看著她，心中就會感到平靜，就如同看著海洋那無止無盡的另一端，如此的平靜、如此的安詳。
「為什麼要站在那裡？」
説實話，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少女是驚訝的，夜晚對大多數人來說並不安全，也不是個造訪的好時機。
「呃！喔⋯⋯對，對不起。」
看到原本看著海的湛藍雙瞳望向自己，少年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畢竟自己有錯在先，總要表達一下歉意。
「沒事。」
「坐吧。」
少女拍了拍身旁的位子，雙眼又再次望向了大海。
「欸？喔！好的！」
自己看來還沒被討厭，少年放寬了心，也跟著大膽了起來，毫不猶豫就坐到了少女身邊的空位去，看著少女眺望著海洋，也假裝不以為意的仰望星空，實則偷偷看著少女的一舉一動。可能是氣氛沈默了太久，少年試著挑起了話題。
「真的很對不起，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我們家變得很忙，所以遲了些過來。」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是⋯⋯是嗎？不過還是謝謝你，願意等我。」
少年很愛笑，少女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知道了，但是並不討厭，因為那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純靜。如太陽般栗色的眼瞳，不帶著一絲雜質，只要望著，就如沐浴在陽光下，也許山下的人眼睛都如眼前的少年般明亮，但這雙眼睛卻是唯一一對回望著她的。
「夜路很危險，以後如果無法來，便不要來了。」
「我知道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者頭，但隨即又抬頭仰望著滿天繁星。
「但是，約定就是約定，既然約好了今天要來，那不管是什麼理由，都該做到。如果連約定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話，那別人也會感到困擾的！」
少年笑著，眼底倒映著星空。少女側過頭看著少年的側臉，也抬頭看著星空。
「約定......嗎？」
「那如果，你做不到呢？」
「⋯⋯⋯⋯」
「人們總是說著遙不可及的事物，並善於哄騙，認為只要說出口，一切都有可能成真，卻無法認清自己能不能做到。」
少女閉上雙眼，拒絕星光。
「哄騙自己，也哄騙他人，慢慢的，活在謊言的世界裡，所謂的約定，也不過是他們拖別人下水的繩索而已。」
冰冷的話語自口中吐出，像把星光的溫暖結凍，剩下刺骨的海風。少女仍舊閉著眼睛，心想，也許聽了這一番話，他不會想再過來了，畢竟他仍一語不發。誰知卻有道溫熱的觸感貼上了眼皮。
「但如果眼睛閉起來的話，是不是騙人，也看不清楚了喔？」
在少女睜眼的同時，少年把遮在少女雙眼的手移至雙頰，讓少女的臉正對著自己。
「我是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啦？」
少年笑了笑。
「但是，我這不是遵守約定了嗎？」
「如果我做不到的話，那我就再賠給你不就好了嗎？」
星光熠熠，但早已不及少年眼中堅定的目光。少女第一次看到了比天空中的光點更璀璨的光芒。很好看，她這麼想著，卻不知為何快速的轉過了頭，雙頰染上了一層紅暈。
「啊！不⋯⋯不好意思。」
似是察覺到此舉有些不妥，少年快速移開了手，有些不知所錯的盯著陷入寧靜的小城。
「如果⋯⋯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
卻見少女搖了搖頭。
「無需為你的誠意致歉。」
兩人沈默不語的看著好ㄧ陣子星夜，卻都無法平靜下來，尷尬的沈默，夜色也隨著時間流逝染上了濃濃的黑。
「感謝你遵守諾言，但黑夜的聖山仍有危險，下次就別那麼晚來了。」
聽到少女沒有下禁客令，少年的眼神又再度閃閃發光。
「嗯！我知道了，我下次會早一點來的！」
少女避過少年閃閃的目光，去取下了神殿牆上的火把，點燃了少年帶來的提燈。
「時間不早了，我會把你送下山。」
聽到下山路上有人陪伴，少年安心了不少，止不住的歡呼，並蹦蹦跳跳的跟在少女身後。在燈光的明亮跟少女的陪伴下，下山似乎成了一件沒那麼可怕的事情。直到走到城郊，少女停下了腳步。
「到這裡，你能自己走回去嗎？」
少女遞上了吊燈，詢問道。
「可以的，謝謝你！」
但少年卻沒有接過吊燈，搖了搖頭。
「我可以藉著月光走回去，但上山的路很暗，就算再怎麼熟悉，還是帶著光源比較好。」
「放心吧！我會再去找你拿吊燈的。」
少女只好點了點頭。簡單的道別過後，便提著少年的吊燈消失在山林裡面。直到看不見提燈的亮光，少年才乘著月色走回家，卻突然想到，手稿，好像還留在山上！
送信的人從不該期望回信的到達，因為它總是令人失望，就像本該萬里無雲的天，下起了雨，或是本該遵守的約定，被打破。淅瀝淅瀝的雨聲打斷了樂音，透過屋簷的敲打、透過強風的吹襲，奏起了交響樂，緩慢、低沉，帶著不容反抗的思緒，把回信遞給了少女。
是使命，也是無可避免的，悲劇的開始。
抬頭仰望著熠熠閃爍的星空，像是在訴說。
他今天，也不會來了吧？
今天太陽原本很大的說，誰知道午後突然下了這麼大的雨！要洗的衣服啊、要曬的被單啊，全被這莫名奇妙的雨給打破了！等到回過神來，下午的大好時光已經結、束、了、啊！
完蛋了、完蛋了，希望我現在趕過去還來的及。
手稿抄起便快步離開家門，在走動時還特意放輕腳步，怕有人被驚醒般，少年悄悄的往暗夜深處前行著。
夜闌人靜，在月光映照下更顯黑夜的淒涼，滿月的光輝，使周圍的星空黯然失色，卻仍兀自閃耀著。誰說月光傲慢，無法容納星空的光，又誰說星空嬌貴，無法抵擋月光的亮，可知兩者兼可並存。只是，理想終歸屬於天際，而我仍在泥濘中掙扎，求不得，卻放不下。該如何做？
黑夜的山路並不好走，即使是島上的小丘，也總有樹的庇蔭，造福了白天陽光的毒辣，卻也讓夜晚的道路越發使人難受不安，少年提著吊燈，走在山中小道上，四周的樹林好像會吃人，黑暗中可能隨時會有什麼恐怖的事物出現，少年只能縮瑟著身體，高舉著那唯一的光明，期望能因為縮小的那一點點體積，而不被黑夜的恐懼吞沒。在經過一段看似無休止的小路後，視野終於豁然開朗，神殿就近在咫尺了，這麼想著的少年，快步著往開闊的天空跑去，卻被那倚在牆邊的身影吸引住了。
月光像拍打上岸的浪花灑落，照耀在銀白色的長髮之下，挾帶著純白的連身裙，往海洋飛去；照耀在蔚藍的瞳孔中，似有潮起潮落。少女坐在牆邊，靜靜的看著海，看著浪花拍打，仍舊那樣的面無表情，卻在夜的面紗中，更顯蒼白。少年只是呆站在那裡，默然不語，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少女的神態顯得莊嚴肅穆且不可侵犯，不知是否是夜的洗禮，使少女的容貌又多了點憂愁與無奈，大概任誰看了都將無法移開目光。但少年哪裡知道這些，他只知道，只要看著她，心中就會感到平靜，就如同看著海洋那無止無盡的另一端，如此的平靜、如此的安詳。
「為什麼要站在那裡？」
説實話，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少女是驚訝的，夜晚對大多數人來說並不安全，也不是個造訪的好時機。
「呃！喔⋯⋯對，對不起。」
看到原本看著海的湛藍雙瞳望向自己，少年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畢竟自己有錯在先，總要表達一下歉意。
「沒事。」
「坐吧。」
少女拍了拍身旁的位子，雙眼又再次望向了大海。
「欸？喔！好的！」
自己看來還沒被討厭，少年放寬了心，也跟著大膽了起來，毫不猶豫就坐到了少女身邊的空位去，看著少女眺望著海洋，也假裝不以為意的仰望星空，實則偷偷看著少女的一舉一動。可能是氣氛沈默了太久，少年試著挑起了話題。
「真的很對不起，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我們家變得很忙，所以遲了些過來。」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是⋯⋯是嗎？不過還是謝謝你，願意等我。」
少年很愛笑，少女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知道了，但是並不討厭，因為那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純靜。如太陽般栗色的眼瞳，不帶著一絲雜質，只要望著，就如沐浴在陽光下，也許山下的人眼睛都如眼前的少年般明亮，但這雙眼睛卻是唯一一對回望著她的。
「夜路很危險，以後如果無法來，便不要來了。」
「我知道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者頭，但隨即又抬頭仰望著滿天繁星。
「但是，約定就是約定，既然約好了今天要來，那不管是什麼理由，都該做到。如果連約定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話，那別人也會感到困擾的！」
少年笑著，眼底倒映著星空。少女側過頭看著少年的側臉，也抬頭看著星空。
「約定......嗎？」
「那如果，你做不到呢？」
「⋯⋯⋯⋯」
「人們總是說著遙不可及的事物，並善於哄騙，認為只要說出口，一切都有可能成真，卻無法認清自己能不能做到。」
少女閉上雙眼，拒絕星光。
「哄騙自己，也哄騙他人，慢慢的，活在謊言的世界裡，所謂的約定，也不過是他們拖別人下水的繩索而已。」
冰冷的話語自口中吐出，像把星光的溫暖結凍，剩下刺骨的海風。少女仍舊閉著眼睛，心想，也許聽了這一番話，他不會想再過來了，畢竟他仍一語不發。誰知卻有道溫熱的觸感貼上了眼皮。
「但如果眼睛閉起來的話，是不是騙人，也看不清楚了喔？」
在少女睜眼的同時，少年把遮在少女雙眼的手移至雙頰，讓少女的臉正對著自己。
「我是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啦？」
少年笑了笑。
「但是，我這不是遵守約定了嗎？」
「如果我做不到的話，那我就再賠給你不就好了嗎？」
星光熠熠，但早已不及少年眼中堅定的目光。少女第一次看到了比天空中的光點更璀璨的光芒。很好看，她這麼想著，卻不知為何快速的轉過了頭，雙頰染上了一層紅暈。
「啊！不⋯⋯不好意思。」
似是察覺到此舉有些不妥，少年快速移開了手，有些不知所錯的盯著陷入寧靜的小城。
「如果⋯⋯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
卻見少女搖了搖頭。
「無需為你的誠意致歉。」
兩人沈默不語的看著好ㄧ陣子星夜，卻都無法平靜下來，尷尬的沈默，夜色也隨著時間流逝染上了濃濃的黑。
「感謝你遵守諾言，但黑夜的聖山仍有危險，下次就別那麼晚來了。」
聽到少女沒有下禁客令，少年的眼神又再度閃閃發光。
「嗯！我知道了，我下次會早一點來的！」
少女避過少年閃閃的目光，去取下了神殿牆上的火把，點燃了少年帶來的提燈。
「時間不早了，我會把你送下山。」
聽到下山路上有人陪伴，少年安心了不少，止不住的歡呼，並蹦蹦跳跳的跟在少女身後。在燈光的明亮跟少女的陪伴下，下山似乎成了一件沒那麼可怕的事情。直到走到城郊，少女停下了腳步。
「到這裡，你能自己走回去嗎？」
少女遞上了吊燈，詢問道。
「可以的，謝謝你！」
但少年卻沒有接過吊燈，搖了搖頭。
「我可以藉著月光走回去，但上山的路很暗，就算再怎麼熟悉，還是帶著光源比較好。」
「放心吧！我會再去找你拿吊燈的。」
少女只好點了點頭。簡單的道別過後，便提著少年的吊燈消失在山林裡面。直到看不見提燈的亮光，少年才乘著月色走回家，卻突然想到，手稿，好像還留在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