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不是說要保持安靜嗎！」璐緊遮雙耳站起：「吵死人了！」

　　「這是在做什麼啊！」艾邊喊邊拾起外套和蘿蔔。

　　菲雅拍拍兩人肩頭，再指指上方──順指仰望，無數以植物製成的齒輪、擺軸、轉鍊和活塞等大小零件正忙碌的運轉著，更有成千上萬交錯縱橫的粗細管線填滿空隙，管壁並不停的伸縮跳動。

　　「咦！」璐發現扛著蘿蔔的超迷你女孩們正魚貫排隊，走進一條大小恰好容納她們扛著蘿蔔進入的管道。「這要怎麼跟過去呀！」

　　艾也說：「不可能鑽得進去呢！」

　　菲雅振臂指向前方的機械女孩老大，她正站在一扇齒輪做框、發條當門的小圓門旁，朝她們不停的招手。雙子一齊點頭、艾並拋下蘿蔔，依序從打開的小圓門擠了出去。

　　霎時，一切歸於寂靜。

　　門外，白色弧形長廊高聳寬闊，從門的兩側延伸至被牆壁擋住的視野外。數層樓高的牆面朝小圓門一側彎曲，愈上方愈往內側傾斜，內外兩牆並在頂部交會合為一長條弧線，由此散發出照亮走廊的溫和光芒，牆壁磨砂似的表面也平滑異常。

　　璐指著自己緊閉的嘴巴朝菲雅直看，惹得菲雅噗哧一笑：「這裡可以放心說話呢。」

　　璐於是長吁了口氣，大聲道：「吵死人的裡面到底是做什麼的呀！」她見菲雅只微笑指著女孩老大，就再加兩個字：「愛咪！」

　　「種子工廠嘎。」

　　「那怎麼會這麼吵呢？」艾雙手叉腰：「愛咪？」

　　「必須把蘿蔔變成種子嘎。」

　　「怎麼變……」艾歪嘴鼓了鼓臉頰：「變出來的種子呢？」

　　「璐、艾，」菲雅伸出食指朝下比了比。「看看腳下。」

　　她們順指低頭──透過地板，由下而上映入眼簾的是朦朧在雲霧後方的愛咪庭園俯景。

　　「感覺好像在飛呢。」艾目送飄過鞋子下方的一小片雲。「這裡和天橋的地面一樣，只有一邊是透明的啊？」

　　菲雅：「是呢。」

　　璐：「那種子呢？」

　　菲雅：「就在妳們下面呢。」

　　艾低頭看了一會：「⋯⋯只看得到雲呢？」

　　菲雅：「有很多呢，再仔細看看。」

　　雙子聽了不禁跪趴於地，臉貼在地板上瞇著眼睛找。過了好一會，璐說：「是……這些飄在空中的小光點嗎？」

　　菲雅：「答對了。」

　　「不仔細找根本看不到呢。」艾吁了口氣：「好奇怪的種子啊。」

　　菲雅：「所以才有奇怪的愛咪庭園呢。」

　　「可這樣！」璐一躍而起：「不就沒辦法幫忙種蘿蔔了？」

　　「妳們已經幫了呢。」菲雅搖搖食指。「幫忙搬蘿蔔到工廠。」

　　璐：「和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我也這麼覺得，」艾說：「連一粒種子都沒碰到呢。」

　　「妳們來過庭園好幾次，早就碰過種子了呢。」菲雅說：「現在妳們身上就有喔。」

　　「哪裡哪裡！」璐抓起胸口的毛衫死瞪，一下就大喊：「還真的有！」

　　艾的眼睛聚焦脫下的毛帽，同樣露出興奮的神情：「還不少呢。」

　　璐突然面色緊張的看向女孩老大：「愛咪！妳的種子會長在人身上嗎？」

　　「會嘎。」

　　璐望向艾：「這下糟糕了！姊姊，該怎麼辦呀？」

　　「——對！怎麼辦啊？而且芳妮也來過呢！」艾神色驚慌的說。

　　「嗯——」菲雅看向女孩老大：「愛咪，種子在人的身上會發生什麼事呢？」

　　「會發芽嘎。」

　　「發芽之後呢？」璐說：「愛咪？」

　　「掉下來嘎。」

　　「掉下來──」艾打住問到一半的問題，搖搖頭說：「愛咪，種子最後會長在哪裡呢？」

　　「長在接觸到的土石和機械上嘎。」

　　「這樣啊……」艾的神情放鬆了下來。「愛咪，有可能長成機械娃娃嗎？」

　　「可能嘎。」

　　「真的？」璐一臉雀躍：「姊姊，晚點回家找找看呢。」

　　「嗯！」

　　菲雅：「回家的路程很遠，種子一路上早就掉光了呢。」

　　「唉──」雙子露出失望的神情。

　　「別難過，」菲雅拍拍她們的頭。「這樣等於妳們幫愛咪在外面播過種了呢。」

　　璐插腰說：「真沒意思。」

　　「那，愛咪。」菲雅蹲在女孩老大的面前：「變形積木可以還給我們了嗎？」

　　艾：「等一下，這樣就不能和愛咪說話了啊。」

　　「妳們仔細看，」菲雅伸指貼向女孩老大的嘴角，順著嘴角不起眼的線條滑至其下巴的一側。「這個『愛咪』有下顎關節，可以說話的呢。」

　　雙子聽了擠至菲雅旁邊，蹲著觀察愛咪的嘴巴。

　　這時愛咪背後的擴音筒發出一長串機械雜音、變回積木方塊落地，由愛咪撿起遞給了菲雅，愛咪的嘴巴也上下開闔的發出聲音：「好嘎。」

　　「真的耶！」雙子滿臉的驚喜。艾說：「可為什麼愛咪剛才還是用擴音筒呢？」

　　璐：「對呀，愛咪，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