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架空同人.河伯娶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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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8-10

  
  
  『應該不需要人陪吧?那可是神仙呀。』
  
  隨著夕陽西沉,天色轉暗,陸遠雖然回到自個兒的家,但不點燈又無法入睡的情況下,他嚼著巧兒分給他的一顆飯團,趁著天邊還有點光的時候,悠哉悠哉地往明熙江去。
  
  今夜的月兒正圓,月光明澈皓潔,在日光全沒之後,取而代之的銀光遍灑大地,這段往江邊去的路上雖然沒有點燈籠,但卻也暢行無阻,就連草木裡奔躍的鼠類動靜也一清二楚。
  
  佃農們在水患平息後,再度整理好的水稻田地,於明月之下盪漾著波光,一株株新插的秧苗整齊劃一地分植栽種在田裡,一旁還有一些田地栽植蔬菜果類,全都上了軌道,井然有序,過去的水患之災就像惡夢一場,在夢醒之後,當時的恐怖與痛苦,一丁點兒也沒留下痕跡。父母過逝之後,地主應該也把原先父親耕作的田地,給其他佃農耕作了吧。
  
  嘆了口氣,他吃掉最後一口米飯,丟棄那些黯然神傷,白天在仙君面前忍不住哭了出來,但他一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總哭哭啼啼的,父母在天之靈也會覺得丟臉吧?
  
  他受到村裡不少人的關心慰問過,卻只在仙君面前,他崩潰了……仙君安慰他的方式,讓他想起了他的母親,簡直就像是他親眼見過他母親是怎麼疼愛他似的。不過那也說得過去呀?畢竟他是神仙嘛。
  
  腦子裡兜轉著零零碎碎的思緒,聽著越來越清晰的水流潺潺聲,他的雙腳也來到江邊。他踏上了橋,自橋上俯瞰江面,平靜偶有細微漣漪的水面正倒映著明月光,就連天上些微雲絲與星子也被清晰地映在水上,相當美麗。
  
  摸了摸繫在腰際的白石,他嚥了口口水,不知白石是否正如仙君說的有用?但就算沒用,仙君也會在第一時間衝過來救他吧?根本沒啥好擔心的。
  
  雙手扶上欄桿,他輕巧地翻了個身,就往水面墜下。
  
  身體衝撞到水面時,是有些疼痛的,但一入了水,被冰冷的江水包覆了身體,也就不會覺得疼了。在訝異地發覺自己睜著眼也不會有眼睛進水的不適感時,同時也發現他的呼吸是順暢的,一點也沒有口鼻進水的痛苦感受,現下的情況很是奇妙,他的袖子與衣角在水中浮動,髮絲也被水流所勻散,但他卻沒有因水而感到任何不適,就像他並不在水裡一樣。
  
  他的腳尖觸不到深沉的江底,他的身子就被水波扶在了約一個大男人身高的深處,抬頭仍可清楚地見到波面上的月光,那因波漣而凝著浮動的波光光帶透進水裡很是美麗,映在游過他身邊的魚兒身上,就像降了光似地,神秘且莊嚴聖潔。
  
  「嘿,這小子身上帶著仙君的信物呢,就是仙君大人要我們特別照顧的小子吧?」
  
  有人說話的聲音,讓陸遠先是一呆,連忙四處張望是誰在說話。
  
  「唉呀別找了,是我們在說話呀,凡人小子。」
  
  三條約有一米長的大魚在他面前停了下,擺動著胸鰭,嘴巴一開一闔地像在說話:「仙君大人還有許多雜務要忙,特別吩咐了我們如果他不在,讓我們來好生招待你呢,還不快叩頭謝恩啊你這個凡人。」
  
  『嘖……在這江裡連魚都瞧不起凡人啊……』陸遠心裡有點氣,但不說,只問:「我以為河神就只要整天躺水底發呆就行了呢,他去忙啥了呢?」
  
  「下游還有些不好的東西,會拉人下水,也會暴吞水中生靈,仙君大人是去收拾那些壞東西了。」
  
  「原以為前任的仙君大人已經處理完了,還是有些躲起來的,真是麻煩呀。」
  
  「也是有乘隙而入的呀,除都除不完。」
  
  認為牠們已經回答完了,牠們調了方向,尾巴向著陸遠,搖了搖:「跟我們來吧。」
  
  「我們帶你去仙君大人的住所。」
  
  「抓著我們的尾巴,這樣會游得快一點。」
  
  一條魚為首在前開路,兩條魚在牠之後一左一右地讓陸遠揪緊牠們有力的尾鰭,陸遠原先還想著自己雖然會游泳但不知路程多遠?要游多久?這下倒好了,有兩條魚帶著他,在水裡快得卻像騎馬似地--雖然他沒騎過馬,但看過公子哥兒們騎,他心裡就認為馬兒是這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動物了,啥也比不過牠們快。
  
  水流沖涮著他的周身,像被刺在皮膚上的感覺,又冷又疼地,就算他能在水中視物也忍不住瞇起眼,此時的速度快得他無法看清近距離錯身而過的魚群或水草,總覺得眼前能見到的只剩不停快速飛逝的黑影,依稀知道的是,三條魚精帶他去的方向,是靈山那一方。
  
  魚兒們的速度漸緩,視野也逐漸清晰,他知道,是江水河道變寬廣了,不再像流經他們村子那時的狹窄,所以就能見到被月光染得明亮淡藍的水下,還有坐落深水之處的道觀。
  
  他只在村中小販擺攤賣的掛畫上見過這樣的建築,建在高山之上,終日雲霧繚繞,雪白的石牆、形似廟宇的牌樓,有美酒仙鶴相伴,孤嶺仙境隔絕人世喧囂,令多少奔勞塵世之人心生嚮往?
  
  江底的道觀在水色影響之下,看著是青白的主體,與墨青的屋樑與牌樓,待魚兒們領他游得更近時,便見到牌樓上的三個墨色石刻大字。陸遠沒上過私塾,父母沒錢給他請先生,雖然不認得字,但偷溜到私塾外偷看先生教書時,他還是有學到那麼幾個字的,就像現在,他認得三個字中最左邊的字是『明』,後兩個字就不認識他了,不過就算不認得也沒關係,他沒有要教人讀書的人生目標。
  
  魚兒們引領他悠哉游進牌樓下大門入口,一邊說道:「上一位河神大人原先是道士,所以在成了河神後呢,蓋了這一座明熙觀。」
  
  「江裡無事的時候,仙君大多時間都在這裡修行或休息。」
  
  「反正你當自己家就行了。」
  
  越過牌樓大門,是礁石庭院,這裡不像地上人家會種花種樹,只是一些奇形怪狀的黑石當佈置,飄搖著些比人還高的水草罷了。游過庭院,跟著魚兒游進沒有大門的建築裡,典雅的前庭長廊是由黑色光滑的石頭砌成的,屋牆是由白色光滑的石頭砌成的,這才發現,這整座建築物,都是由石頭砌成的,而非傳統建屋用的木材。
  
  接著在只有座椅、沒有長桌的主廳環視,壁上並沒掛紙卷畫作來當裝飾,但卻用雕刻的方式在牆上刻出些字畫,陸遠才留意到,無論是庭院、長廊還是主廳都沒有照明,但他就是能看得清晰這些佈局與色調,就如同在地上一樣自然。
  
  「我們帶你去仙君休息的房間吧。」
  
  「反正這裡也沒啥好玩的。」
  
  魚兒們領著他,往主廳旁的通道游去,那無門也無簾的通道是一條長廊,長廊一側是一間又一間的房間,另一側則是江底魚兒於礁石間悠遊的風景,時不時能看見蝦蟹在白沙間奔跑追魚,很樂呵的樣子。
  
  「第一間房呢,是前任仙君的房間。」
  
  「現在這位仙君大人的房間,要再更往裡面去。明明可以換房間了,但仙君大人不肯換呢。」
  
  「其實睡哪間房都無所謂,就算不從正門出入直接從這裡跑出去也是常有的事。」
  
  聽著魚兒們一搭一唱地,陸遠這時才想問:「你們一直提到『前任』……河神大人常常換人嗎?」
  
  「倒也不是常換。」
  
  「只是剛好最近換了而已。」
  
  「據說下游那邊出了很可怕的妖魔,前任河神去除魔,魔是除了,他也回不來了,最近才剛換他的弟子繼任河神一職呢。」
  
  陸遠問:「所以現在這位河神才剛當上不久?」
  
  「是唷。」三條魚兒異口同聲地。
  
  也在同時,牠們停在一道拉門前:「欸凡人,我們的鰭不方便開門,你自個兒來拉一下唄。」
  
  「喔。」陸遠把手搭在拉門上,正在心裡咕噥著『原來門在水裡真是個講究隱私的好物』,但白石造的薄門板意外的輕巧,沒使多少力便輕易拉開它了,裡面的房間幾乎可說是空無一物,只有一處黑石墊高的區域,看著像是用來坐或睡的地方。
  
  「這,真的是仙君睡的房間?比我家還空啊。」陸遠家雖然已稱得上是家徒四壁了,但好歹也有桌椅爐灶和幾個櫃子,眼前這間房裡真的啥也沒有啊。
  
  「是唷,那是仙君大人的床。」魚兒們以胸鰭指著黑石床,在四面牆都是白石、地板是灰石的地方裡,那床黑得發亮呀。說是床,卻沒有棉被或草之類的柔軟東西,一點都不像睡覺的地方,陸遠忍不住看向三條魚,再回視那黑石床:『更像砧板吧?』
  
  「沒什麼事你就在這裡等仙君回來吧。」
  
  「我們也要去休息了。」
  
  「有事再叫我們呀。」
  
  三條魚先後游出了房間,陸遠就算想叫住牠們也不知道要跟牠們說上些什麼。透過大敞的門口,就能見到長廊另一側不停游過的魚影,總覺得心裡幾分不踏實,所以他將門拉上,隔絕了照理來說他應該會想多看幾眼的水下世界。
  
  其實他也累了。
  
  伸伸懶腰,他打了個呵欠,爬上黑石床,先是脫了鞋盤起腿坐著發愣,但睏意很快地催促他躺了下。
  
  其實他壓根兒沒想過要來找仙君幹嘛,只是想試試仙君說的信物是不是真的罷了。
  
  見到仙君之後呢?
  
  應該拜託他把自己送回家而已吧?
  
  儘管石床既硬又冷而且沒有被子,但他家的木板床也只是沒那麼冷罷了,相較之下仙君的石床還沒有一股汗酸味融合霉臭味的難聞味道,只不過少了一條有些發硬、不知縫補過多少次的髒被子。
  
  他很快便蜷著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