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滲透的足跡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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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7-31
  對於京的小動作,禦天座一族的當家——尊滿一直看在眼裡。

  因此,要說他是在會談當天才知道真滿被獲選為護衛,無疑是錯誤的。

  所以,十二名門會談一結束,尊滿便邀請真滿,來個久違的父子對話。

  「真滿。」

  粗壯又不帶感情的聲音,迴盪在烏天狗森林唯一的宅邸。

  「是……父親大人。」
 
  真滿兢兢業業,就像是以一名學生的身分,接受高層邀請。雖然他們的身分差距也是如此,然而真正讓他們有所關係的,應該不是這麼遙遠的連結。

  某種意義上,尊滿也想藉著這次的一對一對話,好好了解一次這個孩子的心意。

  一直以來,這個孩子總是無法突破枷鎖,因此容易受他人影響,也就造就現在這副德性——對於他人的要求難以抵抗,甚至無條件給與認同與認可。

  或許是還殘留著會談期間的後遺症,不過這個孩子終究已經十六歲,不是可以被允許哭鬧、賴帳的年紀,所以尊滿也不會手下留情。

  這就是他們這對兄弟被創造出來的使命。

  「你應該明白,之所以找你過來,是為了什麼吧?」

  尊滿的態度與意圖十分明顯,想必也是一名魔法師的真滿能看出端倪。

  「這座居神島……是以阿克夏的力量作為引導的指標嗎?」

  「阿克夏的石版——那是每一千年將會決定物種的洗禮,是超越人類智慧、即使是神明也無法違抗的超生物神話石版。隨著石版表面文字的顯現,將足以左右『現世』的命運。」

  但是,京尋獲阿克夏的石版,正如大家的口耳相傳,宛若玻璃一般的光滑表面,一個字也沒有,空白一片。

  「我們禦天座一族不只做為居神的三大民族,也是自千年前徘徊在居神的流亡之靈魂,因為烏天狗森林的力量偶然誕生的產物,如今我已經跨越了千年的時空了,人類的作為與歷史的變遷也看得透徹……」

  「父親大人……」

  無視真滿的叫喚,將前面的鋪陳當成伏筆,尊滿意氣風發地出聲:

  「真滿,既然你身為我的兒子,在你將透過這座居神島的力量,成為與你的哥哥相當的arms的一員,我就和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

  真滿忽然卻步了,不過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看得出來他在期待。這是很好的一步,看來那場會談也不是沒那麼不堪。

  不過,也可能是在硬撐,但尊滿選擇相信自己的孩子。

  為了方便連涉世未深的孩子都能了解,尊滿以這點為出發點,既然事出於居神島的存在和阿克夏將帶來的力量——

  「那是早在千年以前的往事,在化為第一位禦天座一族的成員時,我的『前世』是一名捕魚的漁夫。」

  「父親……曾是漁夫?」

  「雖然我已經對前世沒什麼印象了,但我很慶幸我曾是一名漁夫。因為這份責任,我才得以認識居神、成為率領禦天座一族走向未來的名門當家。」

  「父親……所以你對奪走自己性命的烏天狗森林沒有憎恨嗎?」

  這是非常好的問題,尊滿帶著感恩的心替困惑的真滿解答:

  「要說沒有,肯定是虛假的。不過,人是會改變的,而且人不能總是隨波逐流,因為——父母沒辦法總是陪伴身邊,何況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

  「……」

  真滿更為困惑了,然而尊滿相信自己的孩子,他相信這個孩子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只不過他還待在父母的羽翼下,在試著掙脫與尋找只屬於自己的身影罷了。

  尊滿把握先機,再以這些話循循善誘:

  「那時正處於紛擾的世代,在各國的爭端與禍病隨著時間消除之前,人類一直都在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與家人,到處征戰與領土的掠奪或交易。漁夫與旅行的商人是當時的主要行業,也是最適合生存的後路。」

  「父親是在連飯碗都可能保不住的年代出生,沒有選擇才會走這條路的嗎?」

  「我還依稀記得漁夫的我,工作認真、深受民眾與同儕愛戴。也因此,我才能得到眾人的支持,來到幾乎不是鄰國的居神捕魚並探航路。」

  「……」

  「不——其實也不能稱作『居神』,畢竟當年的居神一無所有,是個遍野荒土的荒蕪之地啊。」

  「這麼說……」

  「對,真滿,你猜對了。既然領土的掠奪工程需要透過戰爭進行緩和與規劃,在這座島重新命名之前,只要手中握有實質的權利,就能確實掌握居神的生殺大權。」

  真滿的臉上滿是恐懼,沒有主見的他,自然也不會喜歡爭奪或殺戮了。

  「儘管不是透過戰爭、革命與競標拍賣,在過去人們一昧地四處引戰與豪賭,這座島也隨著人類長年的探索與挖掘,逐漸形成了它『可能』的面貌。」

  真滿聽不懂了,一臉已經超出他能理解範圍。

  但是,尊滿反而覺得適可而止了,自己能給這個孩子的東西都給了,之後就得由他本人去發現、去學會,所以他會繼續發力:

  「或者該說,居神島本身就是個曖昧的存在,冥冥之中引導著人類走向它所期望的未來。」

  「有這回事……?」

  「農工商業的興衰、經濟的繁榮、科技的突飛猛進、人類文明的進步,在這無數的日子裡,我這個遊走一切的彼岸之人也閱覽了人類的種種歷史。」

  尊滿不再拐彎抹角了:

  「然而,在這漫長的時間洪流中,居神的歷史與文獻一直流傳著某個資訊。」

  「難道那就是!」

  「那就是『阿克夏』的存在啊。」

  「……!」

  「真滿,我的兒子啊……你的哥哥最滿是我為了傳承禦天座一族而特別賦予的存在,他是下一任的當家人選。」

  「……是。」

  「而你只能是個永遠的等級E的土系統魔法師。」

  不管是由誰、以什麼樣的心情、在什麼樣的時間與地方任意說出口,對真滿都是一大傷害。更別提自己又是創造自己的父親。

  「你們這對天壤之別的兄弟,我之所以如此安排都是有必要的理由的。聽到這裡,真滿,我相信我的兒子一定可以明白。」

  「……」

  「這是我給你的考驗,也為了測試你的器量,是否夠格以禦天座一族的身分,得到屬於只有你的力量。」

  尊滿伸出手,彷彿滴水就能穿石,於他右手食指順流滑落的露水,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烙印真滿的眼前,漸漸描繪出了某個人的樣子。

  真滿只能呆愣地與畫中的對象四目相交,那是凜然又緊實的認真眼神。

  「真滿,這就是你的使命。」

  那個人就是……鬼澤道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