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_玩笑

腳步聲在迴盪。

宛如無止境的長廊，微弱燭火在兩旁隨風搖曳，偌大的神社在這個連月亮都沒有的夜晚之中，顯得格外肅穆。我能做的只有仔細踩穩每個步伐，然後往那更深的裡面走去。最終，停留在其中一扇拉門前。

「是我。」

「直接進來。」

從內部傳來有點低沉的聲音，我順利進到房間內，昏黃的視線讓人不禁想起了放課後的教室，想起了——
「百忙中叨擾，千夜大人。」行完禮後，我才敢提起頭來直視面前的少女。「聽聞您在找我？」

「難道非要有事才能看看你？」

一身黑和服，隱隱閃爍的金色鑲邊和下衣襬上散落的火紅的櫻花碎片，將少女的不可一世襯托得更加完美。「羽奈？」

忽然，迎面襲來的巨大壓抑感，像是要致人於死地般的，吸不到氧氣的身體只能痛苦地倒臥在地。

「......千夜......大人......」

「要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崎葉羽奈，你應該知道忤逆我的下場。」

「......萬分......抱歉......」

「看在鶴寺對你這麼死心的份上，這次我就算了。」千夜解令擺了擺手，示意身旁的巫女扶我起身。
「說起我那個弟弟簡直悲蠢，居然會對你這種冷冰冰的傢伙一見鍾情。」
在大口喘氣後，恢復了氣色的我才緩緩地說道。「是千夜大人不嫌棄出身卑微的我，還同意讓我在這裡工作、收養我們。」

「呵，你不說我倒還忘記了。

你身邊還有個拖油瓶的混蛋母親。」


鏽蝕的味道、鐵鍊的鏗將聲、日復一日的悲鳴與絕望。

「不用露出那種表情崎葉羽奈，我對你以前的事不感興趣，說白了救你也不過是一場意外而已。」

寂寞的妖怪之子並不是一場傳說什麼的，
聽起來也不過是無稽之談而已吧。

「我只願效忠您一人的誓言，莫非您這是在懷疑我嗎？」

「懷疑不懷疑都不重要，只是啊，崎葉羽奈——」


「夠了姊姊！！！」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被拉開的拉門後出現的是千夜鶴寺的身影。「你做的太過份了！」
「乖弟弟別生氣嘛！要是姊姊我不扮這個黑臉怎麼讓你好英雄救美一下呢？」

「就算是這樣也做得太超過了！你看！羽奈都被你嚇得動彈不得了！」

「唉沒事沒事，我未來的弟媳不怕啊！姊姊只是嚇嚇你、開個小玩笑的你懂吧？」

「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千夜。」輕撇一眼變得有些孩子氣的千夜解令，彷彿剛才那高雅不可一世的千夜解令都只是騙人的假象。「千夜大人只是在戲弄我而——」
「羽奈你別說話！我已經長大了，這種小把戲可是瞞不過我的！」

「別這樣嘛姊姊我只是不忍心看著你哭哭啼啼地回家，而且被女孩子弄哭會有損你的自尊......」

「這是我的事情！姊姊你不要管！！」

如果這就是普通的家庭的日常，普通家人間的對話，胸口中變得羨慕的這份情感，

肯定是錯覺。

「羽奈。」

千夜解令的聲音再度喚回我的失神。
「是的，千夜大人。」

「雖然這話由我來說可能沒什麼說服力，但不管未來怎麼變，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希望你永遠記住，」

因為仰賴所發展出的上下階層，命令和遵從的關係，唯一能直達內心深處的彼此之間。

「無論你多渴望『言靈』的溫柔，只要你我之間還存在這種關係一天，



得到救贖的日子只會離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