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總長之死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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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7-26
看著還在昏睡的朱琬萍,因為左肩受傷而吊掛著手臂的沖田,總是雲淡風輕的臉龐,難得布滿濃烈的懊悔。
可惡!只不過是遲疑了一下子沒有立刻拔刀——
「害妳受傷了……」伸出手,沖田的指背輕輕摩娑著朱琬萍脖頸上清晰可見的指狀瘀痕,並且沿著下顎爬上臉頰,緩緩撫過她被咬傷的唇瓣,「抱歉!」
警覺到房間外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沖田立刻收回自己的手。
「沖田先生?」拉開房門,雪村對於盤腿坐在朱琬萍床邊的人,露出毫不掩飾的驚訝。
「呦,小千鶴。」沖田看了雪村手上的水盆一眼,「辛苦妳了。」
「不會的。」放下水盆,雪村正色道,「倒是沖田先生怎麼能任意起床?你肩上還受著傷,請趕快回去房裡躺好。」
「脫臼的肩膀已經接回去,我沒事。」沖田一臉不以為意,視線又回到面前昏睡的人,「倒是小琬慘不忍睹呢……」
「是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琬姊姊竟然一身是傷!」雪村小心地執起朱琬萍的左手,「前兩天齋藤先生才說過,琬姊姊的左手受傷了,現在看來……除了手指上這麼深的刀傷之外,手背這塊紅痕應該是燙傷的吧……」
「一君說過?」
「嗯。他說琬姊姊的手有異狀——」
輕輕的將朱琬萍的手放回被鋪裡,雪村轉頭看著沖田:「果然是受傷了。齋藤先生的眼力真好呢!」
「哼嗯……」唇角微勾,沖田歛下眼睫彷彿思索著甚麼。
「嗚……」被鋪裡的動靜,立刻吸引了沖田與雪村的注意力。
「小琬?」
「琬姊姊!」
「總司……千鶴……」轉頭看著欺身探向自己的兩人,朱琬萍在雪村的協助下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真要命……她怎麼全身痛光光的感覺!
循著痛感,朱琬萍撩起衣袖查看著自己的兩條手臂。
真是詭異,她的手怎麼會出現那麼多大小深淺不一的瘀痕?這左手食指上的傷口,難道是前兩天的——
「已經兩天一夜了。」雪村拿了件外褂披在朱琬萍肩上,「讓人好擔心呢!」
「總司的傷……」垂放雙手,朱琬萍轉頭看著沖田,「你的手怎麼了?」
「小事。倒是沒能護著小琬——」沖田一向清朗的俊臉染了抹黯然,「真是抱歉吶!」
「是我跑得不夠快啊,你說什麼傻話?」伸手戳了下沖田的額頭,朱琬萍不以為意的揚起唇角,「山南先生呢?他還好嗎?」
「連累了琬小姐,卻還被妳如此掛念——」
隨著門扇被拉開,山南與近藤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土方與齋藤:「我真的感到很慚愧與抱歉啊!」
「那麼看來……」瞅著來到自己面前落坐的山南,朱琬萍抿唇微笑,「山南先生算是克服藥物了?」
「白天活動,身體感覺有些吃力。」山南垂眸看著自己用力握拳的左手,「但是,變若水的效力果然——」
「為了復原左手就喝下變若水——」坐在山南左後方的土方語帶薄怨,「山南先生一向不是這麼衝動行事的人啊!」
「抱歉。」低下頭,山南轉身行禮,「為了成全我一人所願,給大家帶來困擾麻煩——真的很抱歉!」
「欸欸,山南先生!這樣太見外了!」坐在山南右手邊的近藤立刻扶起他的肩,「歲三可是因為擔心啊!你們兩人尚未甦醒時,他每隔幾小時就要前去探一探……」
「近藤先生!」雙臂環胸,土方有些難為情的撇開臉,「山南先生昏迷了一天一夜,琬小姐更是直到剛剛才甦醒——正常來說都會過問一下,請別說得好像我特別愛操心!」
「話說如此……」朱琬萍朝土方頷首微笑,「不過能甦醒就算度過危險期了,感謝關心。」
轉頭看著山南,朱琬萍又是一笑:「山南先生會好好思考,如何善用這股宛如重生的力量吧?」
「儘管結局是毀滅,但是對我而言,『變若水』的確勘比是重生的力量。只不過,對於琬小姐——」
右手中指輕推鏡架,山南瞅著眼前這枚血色稍嫌不足、還殘留傷痕的唇瓣,語帶虧欠:「因為我的關係,似乎讓琬小姐誤飲了『變若水』,連帶讓琬小姐的身體,出現了不同於以往的狀況。」
「——!!」聞言,朱琬萍再次低頭看著自己兩條手臂。
原來……
當時順著喉嚨滑下的燒灼就是變若水,所以她的身體受到影響產生變異,有別於之前的看似毫髮無傷,開始會出現傷痕。那麼——
復原呢?她能自動復原嗎?
「真的很抱歉——琬小姐!」山南低下頭行禮,「雖然明白再多的道歉也於事無補,但是……」
「那就做個實驗吧!」
抬眸環視屋內瞠目結舌的眾人,朱琬萍再度揚起唇角:「既然身體變異已經是事實,那就乾脆驗證清楚——包括是否具備復原能力,以及是否會嗜血。」
清楚的在自己說完話的同時聽見不約而同的吸氣聲,朱琬萍笑得淡然而釋懷:「如果我真的失控,相信在座的各位也能輕易的制伏我,不釀成任何傷害,對嗎?」
雖然只有還穿著淺蔥色羽織、貌似剛值勤完畢的阿一佩著刀,但是要制住一個因藥物而心神喪失的弱女子,她相信他們還不需要舞刀弄劍,就已經游刃有餘。
回頭與土方對望一眼,見對方頷首,山南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輕輕放在朱琬萍手中。「我們討論過——推估藥水的副作用,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機率,可能對妳不管用!」
「是嗎……希望囉。」
拔開瓶塞,朱琬萍很乾脆的仰頭喝下。
「呃嗚……」相較於先前更為強烈的燒灼感,滑過食道後開始在胃部翻騰,朱琬萍難受的摀著腹部低頭喘息,飽滿的前額很快浮現一層細密的汗珠。
「琬姊姊?!」最靠近朱琬萍的雪村湊上前扶著她,「妳還好嗎?」
「沒事……」
「琬小姐……」山南緊接著問道,「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胃部……」抱著肚子,朱琬萍依然低著頭,「似乎很翻騰……」
「欸欸——」扶著朱琬萍的雪村興奮大叫,「琬姊姊左手上的傷口不見了!」
「那麼是迅速自癒沒錯了,並且——」
輕輕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山南凝視朱琬萍的眸光,掠過一抹鬆了口氣的欣慰:「也沒有嗜血與神智崩潰的現象。」
「……」伸手撩起右邊衣袖,朱琬萍盯著光潔白皙的右手臂,「剛剛……的確還在……」
不到十分鐘前,還是因為疼痛,才發現的一大片瘀青。
「這麼看來,琬小姐身體上的變異,除了受傷之處會出現傷口之外,在具有快速復原能力的同時,還不會神智崩潰嗜血……」
雙臂交抱環胸,土方緩緩抬眸望著眼前那張蒼白浮汗的小臉:「簡直就像——無害的羅剎!」
「我在白天無法行動自如,這樣的狀態無法再參加正規的隊務。」向右側轉頭,山南看著近藤說道,「從今天起,請當作我已經死了吧。」
「山南先生這是退居幕後的意思嗎?」土方問道。
「是的。」回頭看著土方,山南微笑,「既然奉幕府的命令必須嚴守『變若水』一事,那麼這個秘密,就讓我這個已死之人來背負。」
「看來……」略為沉吟,近藤說道,「似乎只能這樣了。」
「既然,這是山南先生自己的選擇——」沖田轉頭瞅著朱琬萍,「那麼,小琬該怎麼辦?」
「……」
始終保持緘默的齋藤側眼瞥了下沖田後、繼續盯著朱琬萍慢慢恢復血色的臉龐,朱琬萍抬眸看看沖田、又看看身旁的雪村,山南與近藤對望一眼後、不約而同的回頭看著身後的土方。
「不管做何打算,現階段要優先盡快處理屯所轉移的事情。」回應山南與近藤的視線,土方沉沉說道,「無論是山南先生要躲過伊東一派的眼線,還是要避免琬小姐受到不必要的滋擾,都需要比現在更大的屯所才行。」
「的確是這樣……」
近藤搓搓下巴,抬手拍上土方的肩:「那麼這事就快點辦吧,歲三。伊東先生那邊,我會去通知他一併著手準備。」
「嗯。那就麻煩你了,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