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_爭吵

「同學......同學......崎葉同學！」

某人的喝斥聲在耳邊越發清晰，我猛然睜開眼——


「已經放學了喔？你不快回家嗎？」


抬頭一看，眼前是一張陌生的臉。「這裡要關門了，崎葉同學你不快走的話是會被關在這裡的喔？」

他的語氣很溫柔、很親切，乍看之下倒還有幾分弱氣書生的氣場，卻意外給人一種安心感。

「我知道了。」

「女孩子一個人晚回家可要小心一點才好。」

目送他離去後，我的視線又轉回被黃昏薄暮籠罩，而顯得特別孤寂的教室窗外，火橘色的景象——

***

「你好慢。」


靠在鞋櫃上，說話的那名少年有些不悅的口氣直直衝著自己而來。「我以為你又想放我鴿子，差點就先走了。」

「不用特地留下來也無所謂，反正也不值得。」

「羽奈，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很討厭你酸言酸語的樣子。再說，我怎麼可能扔下你一個人走掉。」

「是呢。是我失禮了，千夜同學。」

頭也不回地走出校門口，後頭是三併兩步追上的千夜鶴寺。「幹嘛突然擺架子，還對我用詭異的稱謂語。」

「千夜同學難道不知道嗎？對於令人尊敬的青梅竹馬，這是一種有禮貌的表現。」

「不不不、這不管怎麼說都太奇怪了一點......」
千夜鶴寺偷偷往我這裡飄了一眼，隨即又撇頭過去。「你啊，難道就都沒什麼話想說的嗎？」

「例如？」

大概是沒料到我會把問題丟還給提問的本人，千夜鶴寺先是支吾了好一下。「就是，那個......你懂的，昨天的那件事......」

剎那間，變得急促起來的呼吸，
好痛、好痛、


好痛。


千夜鶴寺見我不發一語的樣子，竟一下子也沒了主意。「還！還是換個話題好了！你最近在班上怎麼樣？跟大家相處的還好嗎？會不會有人欺負你——」
「我們......吧。」

「嗯？」

就這樣，變成不會思考的機械玩偶，這會是你們喜歡的樣子嗎？
「我們畢業後，就結婚吧。」

風切的聲音在彼此耳邊呼嘯而過，像是要吞噬掉這世上所有的雜音。

「按照千夜大人的想法，高中畢業後就立刻結婚。放心，我不會反抗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就算你愛上了別人我也無所謂。只要千夜你過得開心就行。」

「不是這樣的！我！」 千夜鶴寺似乎伸手想拉住我的手，然而卻遲了一步。

「只要是千夜大人的決定，我就不會去違背它。」
只要是千夜大人，那個對我來說是絕對的那個人所做出的決定的話——

「那我呢！！？」

怒斥、責備、不滿，「我本人的意願又該怎麼辦你說啊！！」
千篇一律上演的戲碼，在我眼前只是不停的重演。

千夜鶴寺不等我繼續出口，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抓住我的雙肩猛力搖晃。「那雙只看著千夜大人、千夜姊的眼神什麼的，已經夠了吧！」

「......」

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淚珠，像是湧泉一樣不停地傾洩而出。「為什麼！連一點點都察覺不到啊！！是哪裡還做得不好嗎？！是我還不夠出色嗎？！明明都這樣一路陪著你走過來了不是嗎！？可是從你來到我們家的那天起，從那天起就都是這樣......」

總是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生冷的孩子被貼上難以親近的標籤。

「妳始終不曾讓別人走進你的心裡。」

當初躲在角落邊瑟瑟發抖的，空空如也的那個誰；

「我不會道歉，也不會安慰你，」

變異的白色雙瞳，倒映著那場火紅色的烈焰。「因為就算不把真心說出口，」


〝啊啊——真是悲戚的自己。〞


你不也正是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我嗎？

「這裡也已經夠冷了。」